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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貴妃什么時候有喜(清穿) 第200節

    奉先殿建立在白色須彌座上,整體建筑呈工字形。前殿供奉著歷代皇帝皇后的牌位,每逢萬壽節與春節等大慶日,皇帝會在前殿進行祭祀。元宵、清明、中元等普通節日,皇帝率領宗親在后殿上香行禮。

    康熙跪在前殿和列祖列宗說了一會兒話,講述這個孩子,是如何的為大清國添福添喜,希望祖宗保佑。然后去了后殿上了三柱香。

    “皇后生產一定會順利?!笨滴跽f。像是對祖宗們說話,又像是對跪在他身后的隆科多說話,“這孩子天生就是大福之兆,自從皇后有身孕,就喜事連連。我們滿人講求天時,逢天時,則一順百順?!?/br>
    隆科多接話:“皇上說的是。”

    “是皇后看到給小皇子織布的織娘,想到了要改進紡織機和織布機。有了新型的紡織機和織布機,朕才想到建立大清銀莊。有了大清銀莊,民間閑置的銀錢就可以集中起來,為朝廷所用??梢哉髋褦掣馉柕?;可以大規模的組織人開采鐵礦;可以建立大型工場......”

    康熙越說越激動,“朕是擔心民間誹議此事,會誤認為是朕偏愛皇后和這個孩子,才故意如此說法,所以才未公開這一切都與皇后和未來的孩子有關。別人不知,祖宗們的在天之靈,一定會知?!?/br>
    “玄燁肯求列祖列宗保佑皇后和孩子們平安。此后,玄燁會把所有的心思,全部用在國事之上,開創我大清國的繁榮盛世,讓大清國國祚綿延萬年?!?/br>
    隆科多聽到“孩子們”,心里沉了一下,在這個時候,皇上竟然還想著別的孩子?;始抑斯媸潜∏?。他回頭掃視了一眼。殿內除了他們之外,只有梁九功面無表情地垂首躬立在門口。

    “皇上當心傷了膝蓋。”隆科多低聲道:“此處涼氣太重,皇上還是回承乾宮里候著吧?;噬仙眢w康健,才是眾人之福。”

    康熙沒理會他的勸說,吩咐道:“去拿筆墨來,朕在這里為皇后和孩子們抄《金剛經》祈福。”

    《金剛經》一共三十二章,五千一百六十二字??滴醭暌徽拢銌栆淮?,承乾宮的情況如何了。回答基本相似,娘娘在休息,娘娘在吃東西,娘娘在慢走。

    他抄完了整卷經書,準備回承乾宮時,送過來的消息是,娘娘睡著了。還有太后的傳話:“讓皇帝也睡會兒?!?/br>
    康熙有些不大相信,他這邊心急如焚,那邊怎么睡了?今晚到底還生不生了?到底是什么情況?

    回到承乾宮,看到四處的門大開,燈火輝煌卻是靜悄悄的,康熙心里平靜了些。貴妃是當真睡著了,否則不會這么安靜。

    輕步走進正殿,看到太后閉眼斜靠在西次間的塌上,三位福晉默不做聲地圍著火盆烤火。康熙在她們直身見禮之前,沖她們擺了個手,輕步退了出去,然后轉身去后院。

    “萬歲爺不能進去?!彼拿麑m人攔在他面前,低聲說:“娘娘特意交待,不準放萬歲爺進去,否則就要奴才們的小命?!?/br>
    康熙:“......”

    一名機靈的宮人趕忙又說:“娘娘說,男人去產房不吉利。娘娘這是為萬歲爺著想,萬歲爺別為難奴才們,請在前院等候。”

    隆科多提醒道:“皇上請回吧。明日是元宵節,后日就要開朝。按日程,皇上明日上午要率領宗親去奉先殿上香行禮;接著要在乾清宮召見三院六部的堂官;中午要在太和殿設大宴,宴請宗親以及朝中重臣;下午要檢查皇子們的功課。很多事要忙,一整晚不睡可不行。”

    康熙扭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轉身回了西偏殿。起初,他坐在火盆邊的椅子上,對著火盆發呆。坐了半天,院子里依舊沒動靜,便上了床。

    他還是睡吧,免得他們都不安心。

    他睡了,他們該忙啥忙啥。

    康熙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結果一下子睡著了。但睡的并不安穩,知道自己是睡著了,甚至知道是在承乾宮的西偏殿里,但就是醒不過來,

    好不容易掙扎著醒來,天已經蒙蒙亮了。

    “貴妃呢?情況怎么樣?”睜開眼就問。

    “回主子爺的話,后院還沒動靜。”魏珠指揮著宮人們把洗漱的東西端進來,“容嬤嬤說,讓主子爺不用cao心,只管去忙前朝的事。娘娘若是知道,您在前殿一直守著,該焦慮了?!?/br>
    康熙漱了口,洗了臉,才又開口說話:“隆科多呢?去哪兒了?”

    “回主子爺的話,今早奴才來接梁公公的班,就沒看見國舅爺。”

    康熙看看南墻邊擺的座鐘,離開宮門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他又問:“這段時間有人求見嗎?”

    “前朝沒有。太子爺和幾位阿哥來了,知道您還沒醒,去了正殿,這會子正和太后說話?!?/br>
    康熙“嗯”了一聲,抬腳往外走。

    魏珠還以為主子爺是要去正殿,結果跟著跟著,跟到了去后殿的路上。月洞門左右兩邊,仍是像昨日那樣,一邊站了兩名宮人,看見萬歲爺就跪,哀求萬歲爺體諒奴才如何。

    康熙沒理會他們,吩咐跟在他身后的侍衛:“把他們的嘴捂上,拖一邊去。”

    佟寶珠正半躺在產床上,吃容嬤嬤喂的熱湯面,聽到外面的唱呼聲,急忙把臉扭到一邊,高聲道:“把他擋在外面。”

    “朕想去哪,誰能擋得住......”康熙大步進來,看到頭發半濕的貴妃,立馬轉了話,湊過去問:“貴妃怎么了?怎么這個時候還洗頭發?”

    “......這是發汗濕透了?!迸赃叺暮丈崂锸铣槠釉挘骸澳锬镞@次是要遭大罪。妾身見過的產婦,沒有二十個,也有十七八,就沒見過肚子這么大的。宮里有那么多的太醫,怎么就沒提前想個法子。這還是頭胎?!?/br>
    臨行的時候,佟國維特意交待,等娘娘生產時,見到皇上一定要表達對他的不滿。這樣方能顯示對娘娘的關心。

    此時看著女兒遭罪,對皇上怨意不是裝的,是真的心中有怨。怨皇上,也怨佟家和自己。

    所有的人都盼著娘娘能生,每次見到娘娘重點講的就是生孩子之事。不知道生這一次,真的是把命押上了。

    康熙問:“胡青兒呢?”

    “我讓她去歇會兒?!辟氈榈热輯邒卟亮怂~頭上的細汗,望著康熙,提足了氣道,“你就不能順著我的心意一次嗎?為什么你總是這么自以為是?”

    康熙:“......朕不放心你?!?/br>
    “你進來看看,又能如何?是能替我生,還是能給我力氣。凈耽誤我吃東西。”

    “你只管吃,不用管朕。要不......”

    佟寶珠:“我不想看見你。生死攸關之時,你不是我的依靠。除了添亂之外,起不了任何作用。你若是真關心我的死活,就不會為了一已私利,千方百計的讓我懷上孩子。”

    康熙:“......”

    佟寶珠深吸了一口氣,又道:“我跟其他的嬪妃們不一樣,我的體質特殊,就是順得地生下來,還不知道生個什么。這一夜,我想了很多,等孩子生下來之后,就放我走吧。在這紫禁城里活的太累了……”

    康熙:“……”

    康熙帶著宗親們在奉先殿里上香叩頭的時候,想著貴妃這些扎心的話;同朝臣們談話時,仍想著這些話。和禮部尚書張英談到將要頒行的《孝經衍義》之事時,忍不著問對方:“你夫人生孩子時,你在旁邊嗎?”

    張英是漢人官員,與其他朝臣的關系都是不遠不近的,宮里也沒他的眼線。不知道皇貴妃此時正在待產中,還以為皇上這是要提前做準備呢。

    于是滔滔不絕地說:“回皇上的話。臣的老大出生時,臣請過次假。第一次,拙荊說要生了,不許臣上值,非要臣陪著,產婆說還早,只是胎動。拙荊不信,結果等了一日一夜也沒一點動靜。五天后,又說要生了,又讓臣請假。這次是真生了。產婆說,男人進產房了會染上晦氣,給全家帶來霉運。當時拙荊命懸一線,一定要臣陪著。她說,活著的最后一眼,想看到臣。臣當時就想,假如夫人沒了,哪里還在乎什么晦氣,霉運的。便沒聽別人的勸告?!?/br>
    康熙心不在焉地接話道:“你家老大今年有二十三了吧?”

    張英笑道:“皇上記性真好,犬子今年虛歲二十三。二十三年前,臣是翰林院庶吉士,想著有生之年,能榮升四品,有上早朝的資格,就心滿意足了。哪里敢想,竟被皇上委以重任,坐在了禮部尚書的位置上,同時還擔任了太子殿下的講官。由此可見,男人進產房晦氣,純屬無稽之談?!?/br>
    康熙點了點頭:“將來你兒子,一定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庇值?,“朕準備把他調去詹事府任少詹事,以后太子那邊,就由他多cao心了。你就專心把禮部給朕管理好?!?/br>
    張英急忙打下馬蹄袖謝恩。

    康熙沒叫起,而是嘆了口氣,傷感地說:“此時,皇后在為朕生孩子,也不知那邊的情形如何了,朕也不敢去看?!?/br>
    張英又趕快叩頭認罪:“臣對后宮之事不知情。臣占用了皇上的時間,臣罪該萬死。”

    承乾宮的前院,正如佟國維昨晚說的那樣,站滿了人。太后沒再說不用守的話,后院送來的消息是宮口開了三指。她表面裝的鎮定,其實心里也是怕的,人多在這里,也能給她壯個膽。

    不過,她沒跟眾人一起閑聊,而是坐在正殿的西次間里,一小口一小口的飲茶。喝了一肚子的水,嗓子仍覺得很干。

    皇貴妃萬一有個好歹,可怎么跟皇帝交待!唉,為什么一定要生孩子呀。就這樣安安穩穩地過下去不好嗎?

    假如能回到皇貴妃沒懷上之前,她一定勸勸貴妃?;噬系哪切┖⒆?,全都是嫡母的孩子。有嬪妃們生著,何苦要親自生。

    這些人里,和太后一樣揪心的只是一部分。宜妃聽眾人議論的話里,皇貴妃這一胎應該是個兒子。想著嫡子馬上就要降生,她三個兒子的優勢將會削弱不少,心里就越來越煩躁,再加上一屋子人的嚷嚷,令她胸悶氣短,還有些頭疼。拉了拉德妃的袖子,低聲道:“咱們先去你宮里坐坐?!?/br>
    第183章 報喜

    宜妃和德妃一同去了隔壁的永和宮, 坐下來連喝了兩盞蓮心菊花茶,才稍稍緩了些氣兒??粗洛褐粷M兩歲的小十四嬉笑,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瞅瞅,養別人的兒子跟親生的是一樣, 這么算來, 德妃也算是有三個兒子。

    “德meimei后悔嗎?”宜妃嘆了口氣, 問道。

    “后悔什么?”德妃把十四阿哥遞回奶娘, 又交待道:“屋里的火盆不要生得太旺, 也別太涼。窗戶記得開個縫, 保持通風。盆里的水,記得勤換?!?/br>
    “四阿哥?。 币隋畔虏璞K, 提起帕子沾了兩下嘴角,沉聲道:“早知如此, 德meimei就不該和娘娘四阿哥。讓四阿哥過繼給她多好。過繼就等于親生,就占著了她長子的名份。莫要說她是生一個,就是生兩個三個,也全都是次子。這下好了,這孩子出生不知道有多金貴呢。既是嫡又是長?!?/br>
    德妃低垂著眼皮道:“太子才是嫡長子?!?/br>
    “太子是嫡長子沒錯??蛇@個孩子是這個皇后的長子,還是佟佳氏的孩子。走著瞅吧, 若是平安落地,皇上肯定得大赦天下。聽說當年董鄂妃的兒子出生,先帝不但祭告天地,還大赦了天下。那還不是皇后,只是寵妃。這位不但是寵妃, 還已經是皇后了, 只差一個冊封而已?!币隋f著說著, 又胸悶了。

    同樣都是皇上的兒子, 就因為母家的家世不同,身份就相差甚遠,老天真是不公平。

    這幾年的相處,德妃對宜妃的性情是了解得清清楚楚的。這就是個見不得別人好的主。自己心情不佳的時候,也拉著人作陪。

    德妃決定不再上別人的當,拿起針線筐里的繡繃,準備繼續繡:“宜jiejie說的這是何意?難不成是嫉妒皇后生子?”此時有人氣著,她就沒那么憋氣了。

    笑了笑又道:“我與jiejie不能比。我是包衣出身,能有今日這般富貴已是知足。jiejie可是出身大族郭絡羅氏,有與皇后一爭的資格。若是心里不平,就去爭嘛。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再得寵的人,總有失寵的時候。jiejie人聰明,肯定能把握著好機會?!?/br>
    宜妃被她堵得啞口無言,思忖了片刻,又戳對方的痛處:“我與德meimei的情況相比,是好些。雖說同樣是一個孩子過繼給別人,一個讓別人撫養。但老九是世子啊!又得大家的喜歡。你也是知道的,不但皇上喜歡老九,太子和娘娘都喜歡老九。老五和老九的關系也不錯。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吧?老五從廬州府帶回了幾個戲班子,交給了老九。也就是同胞兄弟,才會這么向著親弟弟。不是同胞,即使自小養著,終還差著一層。就像四阿哥,你是沒養他,他還不是一樣天天來給你請安。”

    今說東好,明兒西好,什么話都被她說了。德妃“嗤”笑了一聲,停下手里的繡活,看著宜妃提醒道:“宜jiejie可要當心,聽說民間的男人愛和戲子廝混。可別讓九阿哥學壞了?!?/br>
    宜妃紅了臉:“你胡說什么!那是給娘娘賀喜準備的,等娘娘平安生子之后,在城外連唱幾日呢,與民同樂嘛?!?/br>
    德妃又笑:“九阿哥小小年紀,拍馬屁功夫真是了得。過繼出去可真是虧了,這要是一直在宮里,還能與太子一爭高下呢?”解釋方才的話,“你想那兒去了,我是說九阿哥那小模樣生的就生姑娘似的,可別干那些下九流的活,跟著戲子學唱戲?!?/br>
    “你不正經說話,不跟你說了?!币隋酒鹆松?,“走,咱們去看看娘娘的情況如何,生沒生下來。我瞅著她肚子分外大,怕是不好生?!?/br>
    康熙讓張英退下去之后,沒再叫候詔的官員進來。他獨自坐在乾清宮的西暖閣里,回憶貴妃說的話,回憶他當初為什么一心想要這個孩子。

    想看看貴妃為他生的孩子長的什么樣兒;想著貴妃有了孩子,就會改變。

    假如把貴妃比作是一只風箏,他和風箏之間,只有一條細細的引線相連。平日里還好,稍有風浪,感覺這條線就會斷了似的。

    她這個人很特別,不在乎金銀,不在乎權勢,不在乎佟家的利益,也沒有特別在乎的人。好像沒有什么事,可以牽制著她。

    假如有一個孩子,那將會不一樣了。敢不聽話,就可以用孩子要挾她!即便是為了孩子有一個好前程,她也得像其他妃嬪們那樣,小心翼翼地討好他。

    “主子爺,方才壽安宮的惠太妃讓宮人傳話過來。”梁九功走進來,輕聲說:“她說小時候在盛京,曾聽人說‘請三官’只是普通的祈福儀式。若是皇帝祈求大愿,需要投龍簡?!?/br>
    “什么是投龍簡?”康熙坐直了身子問。

    梁九功道:“奴才從未聽說過投龍簡,不知是真是假?;萏f投龍簡,是用于祈求天地水三位神靈保護社稷平安的祈福儀式。此事事關重大,或許關系著國運,還望主子爺慎重考慮......”

    康熙急聲催促:“快說!”

    梁九功緩了一口氣,敘敘說來:“說是把寫有祈求者愿望的文簡和玉璧、金龍、金鈕用青絲捆扎起來,分成三簡,分別取名為山簡、土簡、水簡。山簡封投于靈山絕崖之中,奏告天官上元;土簡埋于地下以告地官中元;水簡投于潭洞以告水官下元。是以,這‘天地水’三官又稱三元1?!?/br>
    康熙思索了片刻后,道:“召輔國公葉布舒速來進見。”又道,“賜他坐輦。”

    輔國公葉布舒是皇太極的第四子,也就是康熙的祖伯,今年七十八歲,一生沒干過多少正事,全憑輩份混了個輔國公。除了祭祖和宴請宗親時,能占一席之地外,平日里,一般人想不起他。

    元宵節被皇上召見,又驚又喜,一路上都在問梁九功究竟是何事。

    “哎喲,老國公就別問那么多了。等到了地方,您自然就知曉了?!绷壕殴ο氲街髯訝斀箲]的樣子,決定提點他,“萬歲爺說什么,您就應個好,別跟萬歲爺唱反調,興許就能得賞?!?/br>
    葉布舒哈哈笑:“爺年輕的時候就沒跟誰唱過反調,黃土都堆到脖子里了,哪還會跟皇上較勁呀?”

    梁九功也跟著笑:“老國公這么想,就對了。這次,您在萬歲爺那里落了好,擎等著子孫后代安享榮華富貴了。”

    葉布舒心道,子孫后代的榮華就不想了,能賞他一千兩銀子就好。最近手頭緊。

    到了乾清宮里,他聽康熙問到“投龍簡”,立馬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詳說了。和惠太妃說的說法近似,不同的是,葉布舒說的更詳盡,還指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