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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貴妃什么時候有喜(清穿) 第150節

    查到于成龍的所在地之后,當天就用了五百里加急的信件發往江寧府。

    五天后,也就是十月初二,江寧知府于成龍收到了加蓋戶部尚書以及太子印章的私信。

    這時候,康熙的行輦才走到山東的德州。到了南關驛,他從當地官員進獻的特產中,挑出扒雞、驢rou和金絲小棗,分成四份,又分別寫了四封信交給了信使。

    德州到北京六百里路,信使用了一天半的時間,把東西送到了皇宮里。

    宜妃看了信,捏起一顆金絲小棗吃,開心地笑道:“真甜!”問身邊的宮人,“問了嗎?都誰收到皇上的信了?”

    “回主子的話。太皇太后、皇貴妃、太子和您。”又特意說,“后宮中,除了皇貴妃,您是獨一份。德妃沒有。”

    宜妃笑得更開心了。都說德妃心機深,聰明。那是目光短淺的小聰明。

    自己就暗示了一下,如果皇貴妃失了勢,德妃將是后宮中最受寵的妃子。德妃輕易的就上了當,想踩著皇貴妃上位。

    蠢貨啊!把皇貴妃踩下去,皇上能對她有好感?估計惱著皇貴妃的同時,看見她就跟看見綠頭蒼蠅一樣厭惡。

    與此同時,德妃也聽說了,康熙往宮里送信送特產的事。榮喜嬤嬤安慰她,“宜妃是有身孕,所以得了一份。”

    德妃沒接話。

    她在思考,宜妃用什么贏來了皇上的歡心。

    承乾宮里。

    佟寶珠打開信,上面是兩句詩:樓船御北風,渺渺過齊東。

    八阿哥吃著小棗問:“皇額娘,皇阿瑪信上寫了什么?”

    佟寶珠笑道:“說他走到了哪里,路上的景物如何。”

    “皇額娘,兒子能給皇阿瑪寫信嗎?”

    “你會寫字?”

    八阿哥露著小白牙,笑呵呵道:“皇額娘幫兒子寫嘛。”

    佟寶珠本來沒打算給康熙回信,八阿哥的祈求又不忍拒絕,于是就讓宮人研墨。

    在八阿哥的口述下,寫道:啟稟皇阿瑪,兒子吃到了皇阿瑪派人送的特產。rou很香,棗很甜。謝謝皇阿瑪關愛。皇阿瑪路上保重身體,兒子盼您早日回宮。

    寫完后下面落款八皇子胤祀,佟寶珠又讓他按了個小手印。

    兩天后,康熙收到了這封信。看著運筆靈動快捷的瘦金體,后面一句,在他眼里變成了臣妾盼您早日回宮。

    一個四歲的小孩子懂什么。

    哼哼,借由小孩子給他寫信,也只有心思多的貴妃,能想到這樣的主意。

    這件事,在康熙看來,是佟寶珠知道他有寵愛的人后,向他示弱。頓時十分后悔,在宮里時,沒好好跟她講讓她隨駕的事。

    如果當時,他溫聲軟語地道歉,貴妃肯定會伴駕。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承乾宮里,晚膳的時候是最熱鬧的。三公主、四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和佟寶珠,幾個人圍在一起用膳。

    四阿哥每日都有一問:“皇阿瑪什么時候回來?”聽起來,像是極盼望康熙回來似的。

    每次都是三公主回答他:“聽太子說,是欽天監看好的日子,十一月二十八。”

    有時候四阿哥會問一句:“皇阿瑪不會提前回來嗎?”

    三公主肯定地說:“不會。”

    康熙的信件,差不多兩三日會有一封,簡單的一兩句話,帶著當地的特產。

    每次都是四份。

    后宮嬪妃們對宜妃眼紅的不行,驀然發現原來宜妃才是皇上最寵愛的那個人。

    至于皇貴妃,那是后宮之首,皇上給嬪妃送東西,不能越過她去。

    甚至有人私下里在宜妃那里說,如果不是康熙要給宜妃送信,皇貴妃的那一份怕是沒有了。

    宜妃笑道:“哪能呢,既使沒有本宮的,也會有皇貴妃娘娘的。”別人再怎么說,她心里明白的很。此次有孕,皇上沒一點喜色。但不管怎么說,能讓大家都認為她才是后宮最受寵的人,這就夠了。在氣勢上,凌駕于眾上之上的感覺,實在是好極了。

    歡樂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轉眼到了十月十三日頒金節,太皇太后發懿旨,上書房里放了一日假。

    阿哥們都興奮極了,帶著各自的隨侍太監,和內務府的人一起忙著安置戲臺,架火堆,然后又一起去請太皇太后。

    佟寶珠寫的戲單,都是依著太皇太后的喜好所列,尤其是一出《目蓮救母》太皇太后極是喜歡,當時就讓人拿出了三百兩銀子打賞扮目蓮的小生。

    戲臺的另一邊架了三個大火堆,幾十名御膳房師傅圍著火堆烤全羊,烤地瓜。帶著焦煙的香氣飄到戲臺這邊,太皇太后派人催了三四趟,問烤好了沒有。

    小主們則是無心看戲,注意力全在太皇太后和她旁邊的皇貴妃身上,湊著機會了,過去攀談兩句。

    嬪位以上的才有資格去慈寧宮里請安,庶妃以上的才有資格去承乾宮里請安。

    難得有機會,沒有阻隔的靠近太皇太后,都想借機刷個臉熟,讓太皇太后對自己有印象,讓皇貴妃對自己的印象深刻。

    終于等到切成片的烤羊rou端上來,黃忠過來稟報,說阿哥們在那邊起了爭執。

    佟寶珠聽到此話,心中一驚,看到太皇太后坐著沒動,臉色也沒變,也就坐著沒動。

    太皇太后在的地方,顯不著她。

    “是怎么回事呀?”太皇太后依舊用小銀勺舀著烤地瓜吃,仿佛沒把黃忠的話當回事。

    “稟老祖宗。奴才了解到的是,六阿哥手臟了,在八阿哥衣服上擦手。八阿哥身邊的奴才不樂意了,非要六阿哥給個說法。六阿哥罵那個奴才沒資格說話,要打他,被四阿哥攔下。六阿哥罵四阿哥,四阿哥踢了六阿哥一腳。六阿哥撲上去和四阿哥廝打……”

    “他們還正在打著呢?”太皇太后打斷了他的話,把手里正吃的地瓜放在面前的小桌幾上,接過宮人遞上來的濕手巾擦手。

    聽到是自己的兩個兒子在打架,在旁邊坐的德妃站起了身,紅著臉,急聲道,“老祖宗,嬪妾過去看看?”

    太皇太后沖她擺了擺手,“有什么可看的?想知道什么個情況,把他們叫過來問就成了。”對黃忠說,“去把在場的幾位阿哥都叫過來。要是有受傷的,去叫太醫。”風輕云淡的語氣,讓人聽了,仿佛宮人方才稟報的是小貓小狗斗架。

    黃忠回到事發地,四阿哥和六阿哥早被人拉開了。四阿哥身邊站著七阿哥和八阿哥,六阿哥旁邊站著三阿哥、五阿哥和太子。

    太子正在哄六阿哥,“六弟可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道理?你現在又打不過你四哥,要是實在氣不過,等過幾年能打得過他的時候,再同他好好打一架。”

    四阿哥和六阿哥之間的身份特殊,再加上這件事,也不好評判誰是誰非,太子只得避重就輕地勸解。

    六阿哥氣哼哼地沖四阿哥叫嚷:“以后你不是我哥,也不許去永和宮,我額娘沒你這樣的蠢兒子。”

    八阿哥哪里遇到過這種陣式,今年端午節的宴席上,被飛奔的六阿哥撞倒在桌角上,他沒敢吱聲,跟著他的奴才也沒吱聲。若是放在以前,有阿哥在他衣服上擦手,肯定是不聲不響地過去了。

    此時不但有奴才為他出頭,還有傳說中十分霸道的四哥為他出頭,既開心又擔心,怯生生的看看板著臉的四阿哥,又看向怒氣沖沖的六阿哥,接著又去看滿臉堆笑的太子。

    太子拍拍六阿哥的頭,“六弟這么說話,可就不對了啊!你哥永遠都是你哥,你就是長到一百歲,老四還是你哥。快給你四哥道歉。”

    “我才不給他道歉。”六阿哥硬著脖子說,“讓他給我道歉。他是我親哥,居然因為一個賤婢生的外人打我。”

    他這聲“賤婢”震著了在場的所有人。這些皇子中,數七阿哥和八阿哥的額娘身份低,從宮女升為嬪妃且位份不高。

    七阿哥的額娘雖然是庶妃,但獨自占著一個院子,再加上是滿人出身,在別人眼里也不算很低。

    八阿哥的額娘衛氏就不同了,包衣出身,生了八阿哥之后,沒晉封,仍是答應。搬去了長春宮里,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宮女一樣在惠妃跟前伺候。

    別人在背后,故意以她的漢姓衛氏稱呼。在后宮嬪妃眼里,是名副其實的賤婢。

    六阿哥也是偶然聽到容嬤嬤和德妃談話,說到八阿哥,說他是賤婢生的,即使由皇貴妃撫養,無法和四阿哥相提并論如何,此時才這么說八阿哥。

    八阿哥漲紅了臉,緊抿著嘴唇,直楞楞地看著六阿哥。

    太子面對六阿哥的驚人之語,一時間不知如何收場是好,思索了片刻,厲聲道:“老六,給老八道歉。我們是親兄弟,都是皇阿瑪的兒子,你怎么能這樣說話?”

    太子一向溫和,此時猛一變臉,六阿哥有點怕了,聲音比方才低了些,“他額娘不就是賤婢嗎?我又沒說錯。”

    太子轉頭吩咐他身后的凌普,“把六阿哥帶到毓慶宮的書房思過,什么時候認錯了,什么時候放他出來。”

    黃忠是想等著太子把這事處理好了,再帶著大家去見太皇太后呢,一看場面更糟了。趕緊說出太皇太后讓他們過去的話。

    六阿哥像有了救星一樣,快步跑到前面。他跟著蘇嬤嬤那一年多時間,日日在太皇太后跟前。同太皇太后的關系,比眾人都熟。

    八阿哥低著頭走在最后,與被人罵為賤婢生的,他最更難受的是擔心皇額娘生他的氣。沒住進承乾宮前,就保證過,不會給皇額娘添麻煩。

    這不但添麻煩了,還添了個大麻煩。

    四阿哥發現八阿哥落在后面,走過去,小聲對他說:“八弟不要怕,四哥會護著你。”

    八阿哥的眼圈瞬間紅了,抿了抿嘴角,沒說話。

    同樣是膽子大,四阿哥和六阿哥截然不同。

    四阿哥小時候任性,沒有規矩,但十分講道理,有是非觀,不會胡攪蠻纏、故意欺負下人和比他弱小的人。自從和三阿哥打過架,在佟寶珠多次教育下,沒規矩這一點也收斂了不少。

    大體上給人的印象,是個比較懂事的孩子。

    六阿哥是小時候規矩,去了慈寧宮后被眾人寵著,寵得天不怕地不怕。回到了永和宮,德妃想同他好好相處,也不再管束他。什么都由著他的心意來。再加上,別人常說他的名字尊貴。他也覺得自己是除了太子之外,最尊貴的皇子。

    今日碰了壁,萬分氣憤委屈。

    各懷心思的一行人到了太皇太后跟前,六阿哥率先說話,說八阿哥的奴才罵他,四阿哥打他。省略了自己先欺負八阿哥,先罵四阿哥這回事。更是不提,四阿哥踢了他一下,他撲上去廝打多下這回事。

    太皇太后笑道:“打傷沒呀?”

    六阿哥嘟著嘴說:“打疼了。”

    “那就是沒傷了。哀家就想嘛,你四哥怎么可能真打你,頂多是嚇唬嚇唬你罷了。不是多大的事。繼續玩兒去吧。”到了她這個年紀,很多事都看開了。晚輩們,只要不是太過分,就由他們去了。

    誰小時候沒個淘氣的時候?

    太皇太后發了話,太子也沒再說什么。過節呢,他也不想鬧的太不愉快。畢竟他不是當事人,又身份高貴,體會不到八阿哥的屈辱。

    德妃起身,拉著六阿哥的手,把他帶到自己的座位邊,拿起一塊山楂糕給他,“胤祚最愛吃的。”全程沒去看四阿哥一眼。

    不把他弟弟當親弟弟看,不把她這個親額娘放眼里。這種人,她不想看見。

    四阿哥盯著六阿哥道:“皇瑪嬤,讓六弟道歉。六弟說話太過分了。”

    已經離開的幾個人,聽到這話,停著腳回頭看。有人是純粹的看熱鬧,有人是盼著六阿哥和四阿哥杠起來。

    “老六說什么了?”太皇太后笑道,“說出來,讓哀家評評理,看究竟過分不過分。”話落后,沒人應話。

    太皇太后看向太子,“方才老六說什么了?”

    太子思索了片刻后道:“回皇瑪嬤,孫兒沒聽清。”

    太皇太后又看向四阿哥,“老六說了什么?”

    四阿哥閉口不言。

    太皇太后歷經三朝,什么場面沒見過呀,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話,以至于他們不敢復述。

    但她想大事化小,大事化了。

    笑呵呵道:“算了。今兒過節呢,不管是什么事什么話,過去就過去了。以后不許再提了。你們玩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