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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貴妃什么時候有喜(清穿) 第126節

    實在太可惡了。

    大阿哥拿起馬鞭,想把殿內披紅掛彩的布置,全部打成稀巴爛。想到皇阿瑪說那句:“你自己心里有數就行,且不可張揚此事。”只得強行壓下怒火。憋得臉色成了醬紫色。

    跟著他的兩名哈哈珠子,偷偷地相視了一眼。

    萬分緊張地想:大阿哥不會氣瘋吧?怎么辦?怎么辦?

    承乾宮里。

    康熙用了午膳。臨走時,悄悄對佟寶珠說了,他是如何給大阿哥解釋的話。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看著貴妃的表情,等著她表現出感激涕零的樣子。

    直到他的話落了之后也沒有看到一絲感激之意,相反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神色比上午聽到她被彈劾時,還要恐慌。

    “皇上您怎么這樣對大阿哥說話?您有考慮過大阿哥的感受嗎?再有四天就要成親了,您讓他怎么面對將來的福晉?大阿哥是個孩子沒錯,可他也是有感情的。不是木頭人!”

    康熙:“......”

    佟貴妃皺著眉問:“您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了不讓大阿哥和他的福晉親近嗎?既然是這種情況,您當初就不該給他賜婚!您既然知道內幕,為什么還要給他賜婚?您設想一下,假如有位您十分愛慕的女子,您一直以為她也是同樣愛慕著您。后來發現她居然是有心接近您的,您會不會很傷心?很惱火?”

    康熙:“......”不會有這樣的人。若真是有……朕不惱火,朕真接把她杖斃了,一干二凈。

    作者有話說:

    第113章 對抗

    康熙在沉悶中離開了承乾宮, 坐在勤政殿里,生了半天的悶氣。也不知道究竟是氣誰,反正就是很氣。

    把吏部尚書家的閨女指給大阿哥,是他早就想好的事。是他們在中間折騰, 想達到他們的目的, 又想迷惑著他的雙眼。

    朕的眼睛雪亮, 誰jian誰惡, 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能被你們蒙蔽?

    如果不是為了貴妃著想, 他根本不會把此事告訴大阿哥。他就是要大阿哥和伊爾根覺羅氏的關系融洽,讓野心勃勃的科爾坤來幫大阿哥。

    大阿哥強了, 才能給太子壓力。才能讓朝臣們認為,太子的儲君之位不牢固。將來不一定能登上皇位。

    免得太子這個儲君當的太過安逸;也免得朝臣們把太子當成未來的主子, 現在就在太子面前逢迎拍馬,找存在感。

    因為貴妃,他這步絕好的棋,可能會毀掉。大阿哥若是和將來的福晉相處不好,科爾坤這只老狐貍可不一定會為大阿哥出頭。

    他如此寵愛貴妃,沒得來感激不說, 還得來了一通抱怨。真是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肺。

    “去傳朕的口諭,讓皇貴妃閉門思過三日。”康熙拿起一本折子看了半天,上面的字都認識,硬是沒看懂寫的是什么。吩咐下去之后,心里才平靜了一些。

    仔細一看, 是沙俄攻占東北邊城雅克薩的軍報。

    康熙忍著洶洶怒氣, 來來回回地看了四五遍后, 高聲喊:“傳納蘭明珠進見。”

    永和宮里, 榮喜嬤嬤對德妃說了七阿哥分四阿哥氣運之事后,說道:“奴才給主子說此事,是讓主子心里有個數。萬一有人在您面前說小話,主子莫要理會。現在已經改了玉碟,四阿哥就是皇貴妃的兒子。主子還是想辦法把六阿哥要回自己身邊養。”

    德妃還差兩日滿月,此時正躺在床上,照著佟寶珠給她講的方法鍛煉身體。

    趕快恢復才能承寵,有了寵愛才能把六阿哥要回來。雖然她知道了生子秘方,可生孩子傷身又浪費時間,還不能保證是男是女。

    公主是要和親的,嫁出去之后,隔著千山萬水,又同自己沒了關系。有了皇子,才是后半輩子安身立命的保證。

    何況六阿哥胤祚又聰明,得皇上的喜歡。說什么都不能讓給一個奴才去撫養。

    德妃“嗯”了一聲后道:“你去西邊一趟,把本宮前些時候做的暖袖給皇貴妃送過去。”

    又道:“就說是,本宮才做好。”要用這種方法向皇貴妃傳遞,她沒有介意。當初做暖袖的時候就是想著,將來用在什么地方。

    榮喜嬤嬤到了承乾宮,被攔在了門外。

    “……娘娘不見客。”黃忠說。因為禁足把別人擋在門外這種事,一般是由普通太監嬤嬤來做。黃忠不想在這個時候,讓外面的人知道皇貴妃被禁足了,擔心他們不會說話,自己專門站在門口等著拒人,“是德主子有什么事嗎?”

    “變天了,德主子給娘娘做了個暖袖,差我送過來。特意交待當面交給娘娘,代她向娘娘道謝,多虧娘娘照顧,她的身子恢復的才這么快。”

    這是想探看娘娘的情況呢。

    黃忠笑道:“這不是快過節了嘛。我聽說,娘娘在抄佛經,準備供給兩位先后。需要清心靜氣,所以不見客。咱們是熟人了,我才給你說實情。別人過來,就是一句不見客打發。”娘娘多次交待,要對永和宮里的人客氣。

    客氣歸客氣。

    那是最需要防備的外人。

    榮喜嬤嬤不好再說別的,把用五彩蜀錦做成的暖袖遞過去。就回了永和宮。

    “皇上沒問責啊……”德妃失落地嘆了口氣。不管怎么說,四阿哥終是她身上掉下來的rou。聽說別人分他的氣運,還是很難過。

    四阿哥若是好了,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若是各主面不如眾兄弟,她臉上也無光彩。

    佟寶珠確實是在抄佛經。最近兩年,她心情急躁的時候,就抄一會佛經。這個方法以前挺管用,抄一會兒,漸漸的就能心平氣和。

    今日抄了小半個時辰,仍是煩躁。

    大阿哥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這樣的事,如果是二十多歲遇上,她還沒那么擔心。可大阿哥現在才十二歲,正是叛逆的年齡,而且從未遇到過挫折。

    第一次明確地想要某樣東西,經過多方努力,前前后后盼了一年多。正為自己努力得來的所愛,沾沾自喜呢,最后卻發現是一場騙局。別人設好的套子,等著他鉆。

    這種挫敗感,對于一個心高氣傲,自小就想著做大將軍橫掃敵軍的皇子來說,不僅僅是傷心這么簡單。

    更多的是屈辱。而這個屈辱,或許一輩子都擺脫不掉。

    偏偏又無處發火。

    怨誰呢?怨背后cao縱這件事的外叔祖父嗎?還是怨未來的岳父科爾坤?還是怨他的皇阿瑪?

    納蘭明珠是內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科爾坤是吏部尚書,都是他皇阿瑪以禮相待的重臣。他皇阿瑪對他們生氣的時候,還不敢明著發火。他怎么敢。

    至于他的皇阿瑪,捏著他生死的人,他更不敢。

    “你去上書房看看七阿哥冷不冷,本宮看他中午穿的衣服有些薄。天陰這么很,怕是要下雪了。”佟寶珠停下筆,對旁邊伺候的彩云吩咐,“順便看看大阿哥冷不冷,本宮看他穿的衣服也不厚。他若是沒在上書房,就是在騎射場。”大阿哥的事,別人不知道。不能直說是去看看大阿哥現在狀態如何。

    “奴才這就去。”彩云剛走出殿門,就見黃忠慌張著過來,急聲問道,“主子呢?”

    “在西稍間里。”

    “我剛聽說,大阿哥跪在乾清宮門前求萬歲爺退親呢。”黃忠說著話上了臺階,走到了殿門口,“快去給稟告娘娘。這樣鬧可是不成。前朝后宮的人都知道了。”

    佟寶珠已經聽見了。急步出來,問道:“現在呢?大阿哥在哪兒?”

    “稟主子,大阿哥還在跪著呢。說是萬歲爺不退親,他就一直跪。萬歲爺怒了,說是就讓他跪死在那里。”黃忠聽說大阿哥跪在乾清宮門前的事之后,就讓人去打探詳細情況。他就知道主子會追問,“這會子,納蘭大人在勸大阿哥。”

    皇帝跟前有兩個納蘭大人,一個人是納蘭明珠,一個是納蘭性德。為了區分,大家通常都管納蘭性德叫容若大人。

    佟寶珠猜測勸大阿哥的應該是納蘭明珠,又擔心萬一不是,“是納蘭明珠大人嗎?”

    “是的。聽說納蘭大人剛好在勤政殿和萬歲爺議事。”

    佟寶珠暗自松了口氣。

    納蘭明珠外號叫“萬花筒”取的是千變萬化之意。為人聰明,口才極好,原來任禮部尚書,和番國談判之事,一般都是由他來。勸說一個十二歲的大阿哥,那是殺雞用牛刀,不費吹灰之力。

    何況他知道內情,知道大阿哥的心結。

    “你去前面看看。大阿哥什么時候起身,你回來跟本宮說一聲。”佟寶珠道。

    “主子不過去看看?”黃忠問。這時候正是顯示皇貴妃娘娘母儀天下的時候。

    “本宮在禁足。”佟寶珠重新吩咐彩云,“不用去看七阿哥了。若是冷,跟的幾個人會知道回來帶衣服。”

    黃忠離開沒多久,惠妃來了。來的路上,還只是紅著眼睛強憋著,進了承乾宮的大門,就哭出聲來。

    “……娘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阿哥怎么突然鬧著退親。” 惠妃看見佟寶珠,哭的更大聲了。淚水糊了臉上的脂粉,被手背揉到眼里,淚水流的更猛。

    嗚嗚咽咽道:“……嬪妾可是了解那個犟孩子,他說不退親,不起來,可是真會一直跪。誰去說都不成。您不是也不想讓靜嫻做大福晉嘛,您去求求皇上,親事就退了吧……”

    佟寶珠:“……”早朝上的事,連惠妃這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都知道。敢情后宮的大部分小主們都知道了。

    接了宮女遞的濕帕子,遞給惠妃,“你先擦擦臉。”轉話又道,“可不能想著退婚的事。皇上是金口玉言,賜了婚,就不可能再退……”

    惠妃打斷了她的話,急聲問:“去求太皇太后呢?”

    “怎么求?”佟寶珠問。

    康熙指婚的第二日,惠妃就迫不及待地央求佟寶珠把靜嫻詔進宮里來,她好看看啥樣。看過后,特別滿意。不久前的臘八節,還在太皇太后跟前說未來兒媳婦的好呢。

    這轉頭又去求著不要了。

    佟寶珠接著又問,“連個合適的理由都沒有,怎么求?”

    “娘娘為什么不想讓靜嫻做大福晉?” 惠妃肯定地說,“娘娘肯定發現了靜嫻的不好,為大阿哥著想才會如此。就用娘娘知道的理由。”

    佟寶珠:“……”

    佟寶珠深嘆了口氣道,“惠妃還是先回長春宮吧。估計皇上正在氣頭上,你再這樣四處為大阿哥奔走,除了解決不了問題。還會讓皇上惱上你。”

    又說道:“眾目睽睽之下,讓皇上讓步,你想可能嗎?皇上什么時候對別人讓步過?”

    惠妃滿眼期待地望著佟寶珠:“……娘娘不是說過,什么事都會有第一次。以前沒人做過的事,不等于做不成。”

    佟寶珠:“……”有這思想,怎么不用在別處呢。

    天色昏暗了大半天,半下午的時候,終于下起了雪珠子。打落在地上,被風一次,翻了幾滾才停在青磚石縫里。

    四十多歲的納蘭明珠身形微胖,躬著腰開解大阿哥了半天,什么道理都講了,依舊無果。

    腰酸背疼,最后實在撐不住了,撩起衣擺蹲坐在地上,發狠話:“……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上就是給你指個乞丐當福晉,你也得謝恩。哪里有你挑撿資格。還理直氣壯地求皇上收回圣旨?

    你說說,哪朝哪代,有哪個皇帝收回過圣旨?你就是真跪死在這里,皇上也不會收回旨意。家國大事都忙不過來了,哪里有閑心管你這點小事。一個福晉而已,不喜歡她,可以少去她房里幾趟嘛。把她當成擺件。以后看中誰,再納側福晉。”

    大阿哥依舊保持著先前的姿勢。腰桿挺得筆直,目視著勤政殿緊閉的大門。在寒風里凍的太久,原本白凈的小臉,變成了泛著青的蒼白。平日里時時漾著笑意的眼睛,潑墨一般的漆黑。

    納蘭明珠突然發現,這好像不是他印象中的孩子。這孩子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長大了。

    察言觀色他最在行,他知道說的這半天話,都沒能說到大阿哥心里去。手腳并用的從地上爬起來后,活動了一會兒麻木的腿腳,才笨重地踩著臺階往上走,還沒能走到抱廈里,魏珠迎過來問:“大人是要見萬歲爺嗎?萬歲爺說了,今兒不再見任何人。您請回吧。”

    納蘭明珠遲疑了片刻后,道:“本官是找皇上說邊境的戰事。”

    魏珠:“萬歲爺說了,就是外面的天塌了,也不見任何人。”

    納蘭明珠在原地站了半天,又僵著身子,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往下走。走到大阿哥跟著,低著腰道:“聽到了吧?皇上今兒不見人了。趕快起來,去向皇上認個錯。皇上心胸寬廣,不會跟你很計較。頂多是讓你去跟科爾坤大人認個錯。”

    大阿哥實在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啞著嗓子說:“......你就是這樣坑了你兒子。兒子坑完了,現在又來坑我。”

    納蘭明珠:“......”抬頭看看立在抱廈里的大兒子,轉身走了。

    走到日精門,又回頭看了一眼。大阿哥可以啊!既表示了心里的憤怒,又表示了和他的親近。

    可造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