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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在王宴瑜面前,瀟灑不回頭的段譽,跑出曼陀山莊就有點忍不住。 初戀,這是她的初戀啊! 就這么結束了。 她還把這輩子最正經,最哲理的句子都貢獻給王宴瑜。(所以,大家也不要再期待她說出什么金句了。) 段譽舉起袖子抹眼淚。 這身衣服的袖子布料特別多,質量又特別好,不要太適合抹眼淚。 她沒走曼陀山莊正門,走山莊后山準備翻墻出去。 由于是在哭得稀里嘩啦,她也沒注意,自己這回一躍,不止輕輕松松翻過了墻去,還足足高了三四尺。 這會兒剛天黑,街上還有些來往的人,餐館酒店也還未曾打烊。 段譽一個人走在街上,只覺得寒風蕭瑟飄灑滿臉,熱鬧都是別人的,她什么都沒有。 多不容易啊,十六年,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做了所有努力,的確沒有遺憾,但是她還是想要傷心一下。 段譽覺得,自己再不能好了。 她一路走過一家飯店,空氣飄散的香味,像魚鉤一樣伸上街來吊她這只傻魚,這香味實在非常熟悉,正是她第一天到杭州吃的那家館子。 段譽按了按癟下去的肚子,然后肚子非常應景的響了一聲,讓她懷疑自己有一輩子那么長的時間沒吃飯了。 吃飯還是傷心,這真是一個問題。 她抬步走進去,就被門口的店小二認出來,店小二隱晦的看了看她的一身衣裳,很有顏色的什么也沒說,只問她點菜。 化悲傷為食欲,段譽把店里的熱菜挨個點了一遍。 菜很快一道道上來,仍然是熟悉的味道,沒什么長進,段譽拿起筷子,低頭開吃,吃到一半吃不下去了。 飯館門外,站著一個鵝黃錦袍的少年,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的盯著她,以及桌上的菜。 見她抬起頭來,對方絲毫沒有轉移視線的意思,滿眼好奇又渴望的問:“真的那么好吃嗎?” 段譽點點頭,也認真回答他,“還可以,食材很新鮮,所以,火候雖然不太精當,調味不是特別精準,刀工也只是普普通通,但味道還可以。” 沒有邀請對方共餐的意思。 “您這真是埋汰我們呢。”店小二認得她,只能在旁邊賠笑。 少年卻沒走,而是直接走進來,“我看你吃得好香。” “謝謝。”段譽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回答他。 “你是逃婚出來的嗎?”少年撐著下巴,明亮的眼睛閃爍著好奇。 “你是逃家出來的吧。”段譽反唇相譏道。 少年沒有生氣,反而一笑,“你是不是以為,我身上沒錢,所以想蹭飯。” “那你身上有錢嗎?”段譽抬起頭來,直接問他。 “那你身上有錢嗎?”少年嘻嘻一笑,抬抬下巴示意她一身裝備。 “我有,”段譽點頭,繼續吃。 少年等了等,沒等到她繼續的話,眼睛越發閃亮,“你真有意思,簡直是我到這里遇見過的,最有意思的人。” 段譽這才分出一點精神來給他。 近了看,這個男孩子長得挺俊俏,皮膚不是太白,但膚色勻稱,有一雙很明亮的大眼睛,睫毛又長又密,一眨就流露出一絲不經意的旖旎。 他半身靠在桌邊上一手撐頭,有點嗯,中二少年耍帥,又表現出不是故意耍帥的樣子。 若是換個人,這樣做作,肯定油膩得不能看,但偏偏他有少年感支撐,反而顯出少年的純真魅力。 “你很有眼光,”段譽對他點點頭。 雖然有點中二,但眼光還是值得表揚。 什么叫“我遇見的最有意思的人”,這話一聽,中二沒跑。 少年愣了一愣,扶著桌子笑開。 段譽也不理會他,一會兒就將桌上的菜掃光了。 她從袖子里,把先前腦袋上拔下來的金釵拍在桌上,雖然從簡,但王家還是給她穿了嫁衣,頭上插了根鳳頭釵表達意思。 這一身,她又不能還回去——看不起誰呢——但也不能留著作紀念啊,否則幾十年過后,要被熊孩子翻出來,她還怎么當威嚴的家長? 所以,衣服暫時沒想好怎么處理,但釵子,她是不能留了。 由于讓這根金釵保持原型也不大好,她握在手上使勁一捏一扯—— 額原本她只是想把上面的花紋擰去,沒想到,一個沒吃住力,居然把釵子拉成一根金條——金子做的面條 少年陡然睜大眼睛,瞳孔震顫。 店小二比他夸張,咕咚一聲給她跪了。 段譽扯一下一截,遞出去,“夠了嗎?” “夠夠夠夠了,”店小二化身店里的公雞,“有多多——” “多的,”段譽站起來往,往外走去,“給這位公子整幾個菜。” 桌邊的少年陡然抬起頭來。 “算我請客。” 段譽沒看他,她現在還是冷酷無情的賢者時間,她的感情嗚嗚嗚她的感情都留在曼陀山莊了。 “哎,你們都認識她?”少年望著段譽的背影,眼神一轉,向店小二道。 他走過這家店的時候,本來不準備進來的,但這姑娘實在太吸引他的眼球了,一個人,一身大紅衣衫,對著兩大桌的菜吃得香甜。 實在讓他好奇,這些普普通通的菜到底有多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