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柳暮云話里描述的俱是這個社會的刀光劍影,冷淡的語氣下藏著某些雌蟲悲慘的一生。 而周乾明則在這種堪稱殘酷的現實中腦補一些有的沒的,顯得格外的不合時宜。 他聞言不由得感覺到了一絲慚愧,略顯局促地站在了原地,而作為他名義上的“雌奴”,柳暮云則坦然地坐在沙發上。 這副場面倒是像極了周乾明剛入門的時候犯了錯被他師尊訓斥的樣子。 當時柳暮云就是這樣面無表情地坐在他面前,聽著周乾明哭喪著臉跟他剖析自己的錯誤,再小一點的時候還會一把鼻子一把淚的哭道:“師尊我錯了”。 只不過歲月如流金,轉眼之間周乾明已經不是那個能趴在他師尊膝頭撒嬌的少年了。 柳暮云卻依舊是那個對旁人冷淡對小徒弟心軟的仙尊。 看著眼前失而復得的小徒弟站在自己面前,空有一副高大的身材卻略顯可憐地耷拉著頭,即便柳暮云現在需要微微仰頭才能與他的徒弟對視,但這并不妨礙他心底某一塊柔軟的地方在此刻再次為他的小徒弟塌陷下去。 于是他抬手朝著周乾明招了招手:“過來,讓我...讓為師看看你。” 在蟲族世界的幾年生活讓柳暮云對于某些用語的使用逐漸沒那么熟練了,不過周乾明對此倒是非常敏感。 聽到熟悉的呼喚,周乾明連忙從情緒中抽離了出來,三步并兩步走到柳暮云的身邊坐下,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師尊,等著他審視自己。 柳暮云兩年沒見他,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靠的這么近,驟然靠近的男性身軀讓他下意識地向后仰了一下,從周乾明身上噴薄而出的熱氣砸的他差點呼吸不上來。 柳暮云表面上冷著臉,實際上內心已經略微有些慌亂了,他微微吸了一口氣命令道:“你稍微...坐遠一點。” 周乾明聞言發現他坐的貌似是離自己師尊太近了,見狀連忙拉開了一截距離解釋道:“我好不容易見到師尊...太激動了。” 柳暮云接受了他這個解釋,他壓下了心頭微微的悸動,定神打量起了面前的小徒弟。 相較于兩年前的那副身體,周乾明這副新身體明顯要瘦弱的多,但他的骨相擺在那里,瘦弱也瘦弱不到哪里去。 雖然周乾明自己對這副身體非常嫌棄,但柳暮云戴上八層濾鏡之后覺得他看起來還不錯,至少比起來別的雄蟲順眼多了。 當柳暮云認真地審視著自己時,周乾明也在打量著他的師尊。 相較于周乾明的還不錯,柳暮云的改變則大多了。 舊日里長可及腰的青絲被齊耳削斷,只留下了干凈利落的發梢,這副新發型給他帶來了別樣的凌厲感。 原本柳暮云的面容就不是柔和的那一掛,他舊時在修真界的時候尚且以殺伐果決著名,如今在軍隊間浸染了兩年的時光,更是讓他的氣質被打磨的寒光凜然,抬眸間盡是冰冷的殺意。 然而那雙往日里充滿了殺意的眼眸此刻正溫柔地看著周乾明,周乾明被他看的不敢對視,略顯慌忙地移下了目光,卻見柳暮云的軍裝還未換下,上面還殘留著斑駁的血跡。 見狀周乾明連忙收回了自己的心思,開口想要讓柳暮云換一身衣服,又想到這個所謂的“家”自己也是第一次回,衣服在哪很可能都不知道,就算找到了里面的衣服指不定被誰穿過。 想到這里周乾明皺著眉頭突然開口驢唇不對馬嘴地問道:“師尊,您的行李怎么送過來?” 柳暮云正在心里默默評價:臉胖了,身上倒是沒什么rou。驟然聽見他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之后他也沒多想便開口道:“我沒什么行李。” 周乾明稍微地糾結了一下,著實不太好直接開口讓他師尊沐浴更衣,只能頓了一下之后委婉地岔開話題道:“徒兒初來乍到,不如師尊先帶我認識認識這里的器物。” 柳暮云沒意識到他其實是想帶自己去沐浴的地方,聞言沒多想便站了起來,待周乾明也跟著站起來之后他便帶著自己的徒弟在這個理論上屬于他“雄主”的別墅中轉了起來。 周乾明先前在醫院的時候已經學習過一些東西的具體使用方法了,此時重點注意的則是之前他沒有見過的物件。 這個房子實際上對于柳暮云來說也是未知的,他一邊給自己小徒弟介紹著各種家具的使用方式,一邊也在打量著屋內的構造。 不過說句實話,原主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但他的品味還是在線的。 復式的房子裝潢不易,更不用說還能讓柳暮云和周乾明這種前修真界人士都能誠心地發出稱贊了。 二人一邊評價著屋內的設計,一邊毫無準備地推開了一扇門,只見比修真界大多數溫泉還要奢華的浴室赫然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周乾明滑到嘴邊的話驟然卡了殼,他略帶怔愣地走進浴室,側臉看著身旁巨大的落地鏡,靜了半晌才咋舌道:“窮奢極欲啊。” 然而這句感嘆卻沒有獲得他師尊的回應,迷惑中回頭,周乾明只見他師尊面色冷滯地打量著落地鏡中的自己,眸中某種難耐的神色閃過,似乎對自己現在的狀況后知后覺地感受到了難堪。 柳暮云從鏡中看到了此時堪稱不修邊幅的自己,他赧然地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裝扮,發現確實和鏡中展現出來的一樣,實在不大體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