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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玄一笑罵媯海宸星:“膚淺。” 鳳元九低眉順眼地執壺跪坐在秦長生身側仿若充耳不聞,卻不著痕跡地撇了下嘴。 秦長生垂眼,抿了一口杯中瓊漿,淡然道:“佳徒難求,你們也只能羨慕著了。” 康玄一低笑了一聲,未置可否。 媯海宸星肆無忌憚地端量了鳳元九片刻,一拍他身邊的涂成九:“還別說,這一細看,秦道友的徒弟跟你長得竟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雙狐貍眼,簡直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不知道的一準兒得以為你們是親兄弟呢!” 涂成九冷笑了一聲,說:“你也說他長了一雙狐貍眼,跟我這個狐貍精相像又有什么可奇怪的?若僅憑眼睛長得像便認親,我父王怕是要成天下人共父了。” “也是這個理兒。”媯海宸星意味深長地哈哈一笑,端著仙娥給他蓄滿的瓊漿慢悠悠地抿著,破天荒地沒再繼續糾纏。 涂成九毫無情緒地看著鳳元九,不緊不慢地扯了一只雞腿,啃了一口。 鳳元九頓感如芒在背,不禁抬眼看向涂成九。 陰冷的殺意瞬間撲面而至,又轉瞬即逝,鳳元九默運真元,不著痕跡地散了滿身冷汗,心下不禁揣測他到底哪里惹了那八竿子也打不著得涂成九。 思量片刻,鳳元九不得不給涂成九貼了一個神經病的標簽。 康玄一視線在涂成九和鳳元九身上打了個轉兒,心底若有所思,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扯起了正題:“不知秦師兄將我等喚來所為何事?” 秦長生抬指一點中間空地上的論道石,說:“自然是坐而論道。” 所謂坐而論道,有兩層含義:一是真真正正的坐而論道,交流修行心得;二是聚在一起共商大事。 他們這玄、儒、魔、妖皆有,自然不可能是交流修行心得。 康玄一饒有興趣地揚起眉梢:“秦師兄欲論何事?我必洗耳恭聽。” 秦長生屈指一彈,以一團火屬靈機開啟了論道石:“諸位,請。” 修士坐而論道自然不會是凡人那般唇槍舌劍,而是借助論道石以神識進行交流。 神識進入論道石后,彈指間便是千萬個念頭交流,須得凝神以待,參與坐而論道的修士自然無暇他顧。 鳳元九便趁機明目張膽地將在座幾位天驕仔細端量了個遍。 正氣門晏修遠眉目疏朗,清雋溫雅,身著素色法袍,行行飛白體自袍擺墨池中躍出,于衣袍上盤旋環繞。 仿若書中仙,墨中神。 浩氣門國明軒,國字臉,長得便嚴肅端正,靛青色法袍上星羅密布,猶如待人來解的殘局。 紫宵劍派太叔天華眉目鋒銳,三尺青峰負于身后,整個人便似是一柄出鞘的劍。 玉虛派楚瓔璣眉目精致,神情清冷,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誤落了凡塵。 妖部的涂成九,妖部的涂成九! 雖然是初次相見,鳳元九對他的感官卻是頗為復雜,既有如鳳小白那般莫名的親近,又有仿佛源于骨血里的警惕。 思及之前涂成九對他露出的那一縷殺意,鳳元九的視線不禁在他身上停留的久了一些。 有一點媯海宸星說得真是沒錯,這涂成九跟他長得當真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看著涂成九那一頭銀白的發絲,鳳元九不禁摸了下自己的頭頂——他亦有幾縷銀絲被他藏在了烏發之中。 ——盯著個野狐貍精看個什么勁兒! 熟悉的、低沉悅耳的腔調自耳邊響起,鳳元九心下一驚,抬眼看向康玄一。 然而,康玄一合眸而坐,顯然神識依舊在論道石中與眾人坐而論道。 ——教你個乖,論道之時并非一定全神投入。莫看這些個人一個個裝的仿佛無暇他顧,我敢說此時至少有一半的人留了心神在論道石之外,甚至很可能只有那野狐貍精和傻長蟲是真的無法分神。 鳳元九垂眼,收回四處亂飛的視線,給康玄一回了一個傳音:“多謝康師叔提點。” ——呵! 康玄一的冷笑,讓鳳元九莫名心頭一松,忍不住微微彎了下嘴角。 ——稍后再與你算賬。 鳳元九聳肩,身在首陽山上,背靠他家師父秦長生這顆大樹,他有恃無恐:“靜待師叔訓示。” ——嘖,有恃無恐啊,挺好,待會與你算帳的時候千萬莫慫。 “只要康師叔能來,我自會奉陪到底。” 鳳元九是不信康玄一能在秦長生的眼皮子底下作妖的,畢竟當日秦長生尚未結嬰,便一扇子扇得康玄一和媯海宸星只有落荒而逃得份兒了。 然而,鳳元九算定了開局沒算到結局。 他以為康玄一在首陽山上,定不敢在已然晉升元嬰期的秦長生眼皮子底下弄貓膩,卻是沒想到康玄一竟是把妖作到了明路上。 論道結束。 諸位天驕紛紛告辭離去,康玄一卻是端坐未動。 直至首陽殿中只剩了康玄一、秦長生和鳳元九三人,康玄一對秦長生說:“秦師兄,既然你能收鳳元九為徒,拜師慶典上又是我姑婆給鳳元九做的長者,想來應該也知道我與鳳元九之間的淵源。” 秦長生頷首:“略知一二。” 康玄一微微彎了下嘴角,說:“如此甚好。我欲借師兄貴地,了了我與他之間的恩怨,不知可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