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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八零小卷毛 第80節(jié)

    徐蓁撇了下嘴,爺爺是公事忙,爸爸呢,把家當(dāng)客棧,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間不著家。

    二貴補充,“舅媽下班跟人談事,說會晚點回來,讓我們先吃飯。”

    魚在油鍋里刺啦刺啦作響,混雜著蔥和姜的香氣;煎到兩面黃,小半袋料酒倒下去,蓋上鍋蓋,讓酒味浸進魚身;等鍋里的動靜減下來,打開鍋蓋加醬油倒醋、加一點兒糖,再大火煮幾分鐘就可以起鍋。

    “我去叫爸爸回來吃飯。”安歌自告奮勇。

    老爹也真是,還跟家里人杠上了。分明棋友去了省里開會,他假假的說去下棋,也不想想前后兩排小樓,每天進進出出誰不知道誰。

    果然被她在娛樂室找到徐正則。

    晚飯時間沒人看電視,他也沒開電視機,一個人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發(fā)呆。

    “爸爸,吃飯了-”安歌過去一把拖起他。局里的大樓跟后面家屬樓離得近,有人在陽臺上叫自家孩子回家吃飯,他們在這頭聽得一清二楚,挺人間煙火。

    見是最喜歡的小女兒,徐正則抹不下臉,“你們吃,我不餓。”

    唉,爸爸喲,“爸爸,我陪你。”

    徐正則側(cè)了下身子,咳了聲,“聽話,回去吃飯。”

    安歌在他旁邊坐下,“我也不餓,放學(xué)時在校門口吃了牛rou鍋貼。每只這么大,”她比給徐正則看,“一兩三只,剛好一口一只。賣鍋貼的阿姨特別會拌餡,咬開的時候rou汁淌出來,嘖……阿姨還灑了一點芝麻,底煎得脆脆的……”

    徐正則木著臉,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

    “油炸的食物就是香,生煎包、糍飯糕、煎團,我最喜歡這些又脆又香的。”

    不餓嗎?

    徐正則,“……快回去吃飯,早點做完作業(yè)早點休息。進了高中是不是作業(yè)多了,怎么比以前晚睡?”

    安歌拉著他一起走。

    徐正則哭笑不得,“別鬧,我再坐坐,一會就回去。”

    “mama有事,會晚點回家。”安歌點穿他。

    果然徐正則臉色沉下來,“她眼里還有沒有這個家……”

    “爸,我們都大了。”安歌柔聲勸道,“也該到mama做點事的時候了。”

    徐正則心煩意躁,“你不懂。”

    “我懂。以前爺爺就是提出盤活商業(yè)才被處分。”想當(dāng)年,徐重是縣里第一把手,然而說處分就處分,免職,寫檢查……“已經(jīng)過去了,就算有心人想拿來做文章,也要看看如今是誰當(dāng)咱們老百姓的頭……”安歌抬指向上點了點,“爺爺快退休了,爸爸你是工人,光腳的什么都不怕。”

    徐正則先是一驚,又是一樂,勉強保持住臉部的冷峻,“小孩子別管那么多。”

    “不能不管,中考有時政,高考也有。”安歌瞅瞅他,理直氣壯,“爸爸你要是怕被mama連累,早點劃清界限,反正夫妻本是同林鳥……”

    “別說了!”徐正則打斷女兒的話。這次是真的生氣,過了會才緩過一點,“別胡說,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跟你mama都會在一起。”

    安歌點點頭,看老爹臉色鐵青,暫時不刺激他。

    又過了一會,徐正則才舒出口氣,“毛毛,不是不支持你mama上進。這些年她讀完大專讀本科,考完助理會計師又準備考會計師,有攔著她嗎?她復(fù)習(xí)的時候,我把你們帶出去,免得影響她溫書。可是錢這個東西,夠用就行了,我們家已經(jīng)比百分之八十的家庭過得好。人不能貪心,否則會招禍。”

    “mama不是讀書的料,也對做會計沒興趣,她更擅長組織大家做事。”

    不是安歌嘲笑自家親媽,實在看了安景云復(fù)習(xí)時那個痛苦的模樣,就明白徐蓁摸到書想睡覺是哪里來的基因。再想想外公紈绔子弟的本質(zhì),就懂得安景云也不容易。要不是時代巨變,她可以做大小姐,從父親手上轉(zhuǎn)到門當(dāng)戶對的夫婿那,而不是硬逼自己啃完學(xué)歷啃職稱。

    坐不住哪,安景云和徐蓁屬于外向型,只不過安景云吃過的苦多,更有動力去改變。

    知妻莫若夫,徐正則也知道妻子的問題,每個月底結(jié)賬就是家里氣氛緊張的低谷。那幾天,安景云在單位忙得心累,回來沒有好臉色。

    徐正則嘆了口氣。

    然而何必呢,孩子們都大了,老大跟老三肯定能考上大學(xué),學(xué)費沒多少,國家還發(fā)生活費。按毛毛這個成績,肯定還有獎學(xué)金。這次一中給了小女兒五百塊獎學(xué)金,夠讀完高中了,到大學(xué)也差不了。二二起碼有小學(xué)畢業(yè),到時想辦法安排個工作,也可以養(yǎng)活自己。

    安歌觀察父親臉色的變化,“爸爸,最早你怎么喜歡上mama的?”

    “長得好,做事利落、周到,心地好。”徐正則毫不猶豫。那么多女知青,安景云是頂兒尖兒。

    “你現(xiàn)在不喜歡?”

    “沒有。為什么這么說?”

    “mama還是mama,她也想幫別人。像小妹阿姨,過日子摳摳索索,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爸爸,哪怕你把所有掙得到的錢都給別人,也幫不了幾個,還不如像mama這樣,和別人一起做事掙錢。”

    “毛毛-”對面樓上傳來徐蘅忍無可忍的喊聲,“吃飯了!”

    安歌拉起徐正則,講道理不如耍無賴,“爸爸,你別這樣,跟家人講道理有什么意思!你又舍不得不要我們,那就疼我們愛我們,樣樣依我們得了。家里再這樣,大家吃不下飯了……”

    徐正則,“……”

    像故意跟安歌唱反調(diào),徐蘅大吼,“我要吃飯!”

    徐正則看看小女兒,虧她很淡定地繼續(xù)扯,“家和萬事興。”

    嗯,道理都是你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女兒們?nèi)蛑鴭尅?/br>
    老大不必說;二二沒啥主見, 日常跟著姐妹行動;但小女兒, 徐正則自認花了不少心血, 手把手教用電容表看電路圖,每年入夏就去游泳,遇到事情還是幫媽說話。

    唉, 老父親有點失落。

    但小女兒抱著他的手, 貼著他的胳膊,咭咭咕咕像只小鴿子一樣說學(xué)校的事,小情緒馬上被丟開了。

    忍不住叮囑孩子, “你比同學(xué)小,要是有不懂事的男同學(xué)欺負你,告訴老師, 讓老師處理。”

    “沒人欺負我。我跟方輝同桌,前面是講臺,后面是女同學(xué), 大家都挺好的。”

    倆孩子太接近了,方明又有早戀的“前科”, 得注意影響。徐正則動了動唇, 但沒說出口, 還是得當(dāng)媽的跟女兒談來得好。再想想,也就兩三年的時間,孩子們飛出去了, 只剩一個二二在身邊。

    徐正則想著要和安景云說這件事, 但當(dāng)晚安景云回來已經(jīng)近十一點, 緊接著他翻班,連著幾天夫妻倆沒碰面。連安景云拿下除草工程,也是從孩子們那里聽說的。

    安景云做預(yù)算、洽談、簽協(xié)議,忙得十分興頭,凡有不懂的事情就向衛(wèi)采云請教。開頭感覺外資公司不講人情,冷冰冰的按著條款來;旁觀車間干活也不像國企那樣有說有笑,工人們跟工蟻似的埋頭只做眼前的事;但等一切談定,她倒覺出好了-凡事有專人管理,報告遞上去雖然需要流程,麻煩是麻煩,但只要可行就不會有問題。

    最重要的一點:付錢爽快!

    安景云在科室做的成本統(tǒng)計,負責(zé)往來賬款的是一個未婚的同事,隔三岔五跟著銷售科的同事一起出門討債。甲欠乙,乙欠丙,丙又欠甲,一條三角債務(wù)鏈,產(chǎn)品運出去,賬上有利潤,但就是看不到錢。財務(wù)科長跟廠長隔三岔五抗議:這樣下去工人的工資也要發(fā)不出了。廠長也沒有辦法,軟聲說幾句,財務(wù)科長也不是真的束手無策,只是為了顯示自家的重要性。聽到軟話,挾起小黑包坐車去銀行商量,拿到多少貸款是多少,先把眼前的關(guān)過了。

    但安德倫這邊不同,主要做出口,還沒生產(chǎn)就收預(yù)付款,其余的款支付方式是信用證,樣樣按合同走。安景云從衛(wèi)采云那里聽了滿耳朵的fob、cif,回來翻翻教科書,原來自己身邊就有用得著書面知識的地方。

    安景云算算安德倫的收入,心驚rou跳,跑動的生產(chǎn)線,產(chǎn)的哪是磁條,分明是錢!

    這還只是一處生產(chǎn)基地,據(jù)說沒搬過來的還有另一樣生意-箱包,香港、美國兩頭寫字樓養(yǎng)著幾百號人,銷售、財務(wù)、進出口、行政、……衛(wèi)采云工作中最大的一塊是總部跟內(nèi)地的溝通協(xié)調(diào),相當(dāng)于一座橋,把兩邊不同的意識反映給對方。那個香港來的行政經(jīng)理,眼下還只能大著舌頭兩個字、兩個字說“刨冬瓜”(普通話),也是吃到本地工人的苦頭,才對衛(wèi)采云客客氣氣。

    不過將來就不一定了。

    安峻茂在這邊長大,受這邊的教育,從小是厲害角色,以后也不會差到哪。

    安景云原先覺得二叔狠心,把大孫子丟在這邊,如今卻服了-這邊土地、人工、原材料便宜,不消十年,能積起更大的家業(yè)。

    -噯,自家的爹,安友倫已經(jīng)沒有絲毫雄心壯志,種種花,帶帶孫女,對女婿日常發(fā)發(fā)脾氣。

    安歌給安景云出了個主意,讓她把為簽合同辦的個體工商戶掛到建筑公司名下。

    “那還得交管理費。”安景云有些心疼,這些錢是她們辛辛苦苦掙來的,掛一個名頭就要交管理費,逢年過節(jié)還要孝敬有關(guān)人員。

    “他們有資質(zhì),掛在名下可以接更多工程,參加市政綠化、醫(yī)院綠化招標時用得著。”

    招標?

    “剛會走就想著跑?”安景云無語,這孩子怎么想的?不過如今她凡事跟衛(wèi)采云商量,衛(wèi)采云倒很贊同,“早晚用得著,趁現(xiàn)在想到的人少,早點做。”

    另一點衛(wèi)采云沒說,畢竟人情社會,不需要徐重開口,原先的老部下還是會給面子,凡事只要不過線就給開綠燈。說起來大姐的公爹也是可惜,不少老部下升得比他高,說不定還會再往上走,他卻打算退了。等到退下來,有些事肯定沒現(xiàn)在好辦。

    衛(wèi)采云沒跟安景云提這點,是怕講得太明白,反而讓安景云生出顧忌,她跟徐正則是好人,但善良需要保留棱角,不能凡事都替別人著想。

    這倆啊,還不如小毛毛想得透徹。

    嗯,然而毛毛同學(xué)因為年紀,乖乖地坐在教室上興趣課。她和方輝挑的是世界電影欣賞,這課主要內(nèi)容是看電影,一學(xué)期只要交一篇影評,十分方便劃水。眼下上頭放著電影,她在下面寫作業(yè)。

    這種分心兩用的場合,安歌跟方輝一個做歷史、一個做政治,做完換來抄。

    “你們-抄作業(yè)!”

    吳礫吃驚地嚷了半嗓子,考慮到電化教室還有別的班的同學(xué),壓低了聲音吐出“抄作業(yè)”三個字。但每個字咬得沉沉的,飛石般扔向那兩個膽大妄為的家伙。

    安歌抬頭看了他一眼,“你要嗎?”

    吳礫一哆嗦,這是害他!

    “不要!”

    “嗯。”安歌低頭繼續(xù)抄,字寫得飛起來。別看一中提倡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興趣班活動課多,實際上每門學(xué)科的老師都是狠人,講課嗖嗖過,課后作業(yè)多。要想保持成績領(lǐng)先,就得有點戰(zhàn)略意識,抓重放輕,把更多時間留給自學(xué)和復(fù)習(xí),否則跟不上課堂進度。“你昨天的數(shù)學(xué)作業(yè)是抄的吧?”

    “……”吳礫嘴硬,“不是。”

    提這個,安歌不是為了挑他的錯,而是想提醒一句,數(shù)理化還是得自己做,不能讓問題堆積起來,以后會越來越困難。

    上方的大電視機傳來熟悉的臺詞,“……你以為我窮,不好看,就沒有感情嗎?如果上帝賦予我財富和美貌,我一定要使你難于離開我,就像現(xiàn)在我難于離開你。上帝沒有這樣,我們的精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跟我經(jīng)過墳?zāi)箤⑼瑯拥卣驹谏系勖媲啊!?/br>
    1970年版本的《簡愛》,女主相貌平凡,比瓊芳登符合小說的設(shè)定,但幾句話說得擲地有聲,教室內(nèi)所有學(xué)生不由自主抬起頭看向電視。

    方輝也看了一眼,低聲對安歌說,“我不喜歡她。”

    “我也是。”安歌同意。

    確認眼神,他倆就是膚淺地喜歡……漂亮一點、輕松一點的。

    ***

    開學(xué)兩周后,秋季運動會近了,每個班的體委張羅著報名。

    一中看重體育,每年開運動會借體校的訓(xùn)練場,賽程也盡量按照專業(yè)比賽排,項目眾多。安歌二話不說,給自己勾了標槍、鐵餅和八百米。前兩項體育課不教,同學(xué)們沒接觸過,報名的基本上是各班體委,充數(shù)的;第三項是苦差,報名的不是體育生就是體委。

    她和班上兩名體育生商量了一下,除了各自的專項,朱新報了4x100米接力,游瑋報了鉛球和1500米。賽程有時間沖突,光盡著他倆薅的話精力不夠,畢竟別的班也有體育生。

    剩下的項目群眾瓜分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重在參與。有體育課摸底測驗在前,大家嘻嘻哈哈選短跑、跳遠、跳高之類的,剩下男子5000米和10000米沒人報。

    1500米也算了,5000米?10000!

    隔壁班有兩個體校足球生報了,普通人上去就是去增加分母,還跑得累死。

    安歌動員兩回,多了一個報110米欄的-撐死110米,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吳礫湊上來看名單,“體委,方輝啥都沒報,你光心疼他啊-”

    這話說的,安歌懶得理,順手按住方輝,“吳礫你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