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谷(四)戲水 ㈠⑧h.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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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元的記憶中,還從來沒有哭過。 雖然從小被先王寵愛,但也被給予了巨大的期許,她學會了克制情緒,成為一個王的樣子。 意外離開昆吳山,來到不知名的山谷,她未戴冠冕,頭部輕盈,她感知了異樣的自由。 一介山野村夫用對等的語氣和她說話,話語中透露著好奇、關心、委屈、責怪、慪氣……許多她并不熟悉。 他不像無絮總是低斂著神色,在她轉過身時才感到他熱烈的眼光,也不像渠末那樣憤恨地瞪她,卻又無可奈何地順從。 薛肴不知道她的來歷。 在陌生的對話中,她內心逐漸有一股能量蠢蠢欲動,沖擊著僵持已久的表層。 像那蔥郁的青山,直到有一天冒起了灰煙,才知曉地底儲滿了巖漿。 一覺醒來,浮元的眼睛有些干澀,嗓音微啞,情緒宣泄之后,她下了決心,必須回王宮。人一旦做了決定,便身輕如風,心平如水,那些一時解決不了的事,也被暫時拋擲腦后。 門外,薛肴在煎藥,余光瞥見洞里的人動起來了,抬頭看過來。 “你怎么每天都在煎藥?”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浮元走過去,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о?sìτё.о㎡(po18site.) 大概被平和的氣氛所感染,薛肴也扯著嘶啞的嗓音,隨口說了句:“不喝會死。” 浮元讀過丹修的秘籍,從小浸泡在藥浴中長大成人的孩子,身體各部分被同化成了毒藥、解藥、補藥,服下不同的藥引就能把藥性激發出來。有時因為天氣或其他外部因素而藥性不穩,會導致內息相沖,因此必須不間斷地調理,不然隨時可能暴斃。 這些孩子一旦長成,就被丹修當作藥材消耗,能存活至今已經是個奇跡。他深知自己的用處,懷疑被利用再正常不過了。 但這明明是不允許的。 不僅如此,由于前朝的王沉迷煉丹,造成全境范圍內巨大的災難,最終滅亡,允國開國時便嚴禁煉丹,丹修也銷聲匿跡。 直到浮元陷入昏迷,冢宰才放松了禁令,允許丹修入宮為醫。 她回過神,薛肴剛喝完藥,把東西收拾好,毫不理會她,挑著木桶朝林子里走去。 她有些惱,還是遠遠跟了上去。 穿出樹林,正是來時的湖,陽光正盛,照得湖面波光粼粼。 薛肴裝滿了水桶,抹了抹額頭的汗,索性將衣褲除下,搓洗了晾曬在旁,然后下水游了起來。 從過去幾天的焦慮中平息下來后,她才想起來,薛肴雖然看上去有點兇,但長得好看,尤其那結實隆起的胸部……她還嘬過。 他悠然自得地游到湖心再返回,快到岸邊時,雙手抹了把臉,短發一甩,抖出一圈耀眼的水珠。正準備上岸,一個人影忽然從樹林走了出來,驚得他立刻把脖子以下又埋進水中。 浮元毫無顧忌,邊走邊褪下了身上的破爛衣裳,薛肴連忙背過身去。 她下水說:“天這么熱,我也想游泳,你陪我。”也不等他回答,就游了出去。 他愣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往遠處一瞅,額角又爆出了青筋:“那里水流快,要繞開。”說著追了上去。 這么一路在湖里繞了好幾個圈,浮元也沒覺得累,倒是幾天沒好好活動過,舒爽得很。 她轉過身,朝不遠處的薛肴招招手,便一頭潛了下去。 薛肴見她水性極好,也沒當回事,游到她剛才停留的地方,人卻還沒浮上來,正想下去看看,身上一沉,連撲了幾下水,才恢復平衡。 “你做什么?!” “我累了,在你背上趴會兒。”浮元從背后湊到他耳邊說。 “你——”他想把人甩下去,卻感到背后一片溫軟,脖頸上圍著她的手臂,腰上纏著她的雙腿,不禁升騰起一股燥熱,干脆連著身上的人一起潛下水。 游了十來丈,才換口氣,沒等浮元開口罵人,又潛了下去,誰知不管他怎么翻騰掙脫也甩不掉。 近到岸邊,薛肴氣喘吁吁地露出腦袋,她卻一點不喘,還穩穩地保持著八爪魚的姿勢。 “上岸了,快下去。”他半身出了水,叫她放開。 “都到這了,直接回去吧。” “還要……穿衣。” 浮元指著地上那身衣服:“又破又臟,哪里還能上身?我要穿新的。” 他一時氣結,突然感覺背上怪怪的:“背好癢。” 她感覺胸前似乎有東西在動,使力把背拱起,造出一道空隙,一條活蹦亂跳的小白魚“噗通”一下跳進水里。 兩人呆了一瞬,隨即抖著肩膀大笑起來,她一放松,整個人掉了下來,半坐在水中,仰頭見到他像陽光一樣溫暖的笑。此人長得兇,笑起來卻像綿羊似的,叫她不由多看了幾眼。 女子的半個胸脯露在水面,讓薛肴透過淺淺的湖水正好看了個透徹,她還一臉戲謔,不知分寸地盯著他。 他斂起笑容轉過頭,飛快地穿好衣服,就徑直往回走:“你走在后面。”走了幾步,又低著頭,急匆匆回來挑水桶。 害羞的樣子還怪可愛的。 浮元看著他的背影,慢悠悠地跟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