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妾如她 第219節
這才是她最大的依仗。 但詹淑賢看向皇帝,“皇上竟什么都知道了……” “那是自然,”趙炳哼笑,“朕總不能白白同你好上了一場……你既有此物,就拿出來吧!詹司柏可就要兵臨城下了!” 瓷瓶只要一出,那些暫時投身詹司柏的瓷瓶上的將領,是不會再效忠詹五了,只會轉投到她這里來。 守京一戰,便能取勝! 但詹淑賢看向趙炳的眼神,竟十足的陌生。 她竟然早早沒能看準這九五之尊…… 她猛烈地喘了幾口。 “不過瓷瓶并不在我這里,而是在我娘那里,皇上允我這就是尋我娘,拿來瓷瓶克敵!” * 京城,城門之下,數以萬計的俞軍,似海浪一般撲了過來。 站在浪尖的領兵之人,自然是那昔日的定國公詹五爺。 五爺看著這座城,他生于斯長于斯,又奉獻了半生去忠守。 而前半生,他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領兵攻至城下。 詹司松和安大伯過來問他,“要直接進攻嗎?” 五爺遙望城樓,一時沒有說話。 “是顧及老夫人尚在京中?” 五爺又是一默。 半晌才道。 “老夫人到底是我嗣母,教養我多年。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五爺眉頭深壓下來。 “老夫人身上有老國公爺與部屬簽訂的瓷瓶,若是瓷瓶一出,只怕這仗就不好打了……” * 京城。 “娘,瓷瓶到底在哪?!快拿出來!詹五就要打過來了!” 詹淑賢拖著自己喘到接不上氣的身子,求了她母親,可老夫人只是閉著眼睛念經,不理會她,更不要說瓷瓶。 詹淑賢急的不行,連錢太妃都前來恩威并施,老夫人誰都面子都不給。 趙炳聽聞冷笑。 “瞧瞧,這就是最忠誠的詹氏一族呢!” 說完,徑直叫了人。 “把詹家兩位夫人,拉上城樓!” …… 城樓上,風大極了,幾乎要把城樓上的軍旗旗桿刮折。 詹淑賢佝著身子捂著自己的臉擋風。 趙炳拉著她到了老夫人身前。 “老夫人瞧瞧,您女兒就要不成了,還不肯把瓷瓶拿出來嗎?” 他嘖了一聲,“若是還不肯拿出來,朕可就要將她推下城樓了!” 他說著,竟真的將詹淑賢往邊緣一推。 詹淑賢身子頃過去的一瞬,嚇得臉色慘白。 她尖聲喊著娘,“娘快把瓷瓶拿出來!不然想讓我死嗎?” 風聲呼嘯,老夫人睜開了眼睛,向著城樓下看過去。 烏泱泱的兵將連成一片兵甲的海洋,她仿佛看到了領兵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已經離世的丈夫。 老夫人看著下面的人,晃了一晃,渾濁的眼睛看到了立在最前的那個。 是小五啊…… 她看了看自己的嗣子,又看了看女兒,最后看向了皇帝。 “皇上容老身想想。” 她總算不再閉口不言,總算是有了動搖,趙炳立刻道了一聲好。 “朕等著老夫人的瓷瓶!” 話音落地,他松開了詹淑賢。 詹淑賢連忙向后退了兩步,而后又轉身朝著她娘。 “娘你快點拿出來吧!” 趙炳讓人將城樓備戰的房間騰出一間來,請這母女進去,又讓重兵把手,免得這母女兩人出了事。 風太大了,詹淑賢的喘癥犯的厲害,進了那屋子便坐下來吃了隨身帶著的藥。 她一時顧不上老夫人,吃完藥便尋了個床榻躺了上去。 老夫人一個人靜靜坐在角落里,她瞧著女兒那模樣,慢慢閉了閉眼睛。 她的手下碰到了袖口的襽邊。 那襽邊從外看去沒什么起眼,但里面卻做了夾層。 而夾層里面,藏著一樣東西。 正是瓷瓶。 老夫人摸了摸那襽邊,沒有從里面拿出瓷瓶,反而從袖子里掏出了另外一樣東西。 是一封信。 上面寫著“姑母親啟”。 在過去的幾年里,老夫人總能夢見自己的二弟,夢見他埋怨自己害了他的女兒。 招安那日,她本來要去二弟墳前上香,可招安失敗,俞軍打來,這香到底沒上成。 但與其為死了的人上香,不如給活著的人一些彌補。 這三年,她一直派人尋找侄女宴溫的下落,直到去歲末,她終于找到了人。 她真的想同侄女見上一面,哪怕看看侄女如今過得好一些,她也能良心好過一些。 可侄女不愿相見。 她又去了信,直到昨日,才剛拿到了侄女的回信。 然而還沒來得及拆開,就被抓進了宮中。 她把信藏在袖中,若她即將死去,至少看了那孩子的信再死不遲…… 老夫人拆開了信,看到侄女字跡的一瞬,眼眶熱了起來。 只是待她看完這封信,指尖發顫不已。 那信上寫著的字句扎著她的眼睛,難忍極了,卻還是將那信又看了一遍: …… 姑母不必自責,去戎奴是我自己選擇的,當初姑母并沒有逼迫我。 但我也同姑母實話實說,雖不是姑母逼迫,卻被另外一人逼迫。 表姐淑賢曾讓俞姝去問我,想不想讓我外祖家的兩位表哥,也變成魏北海的樣子。 我不知魏北海是何樣子,俞姝替表姐告訴我,魏北海觸怒了表姐,被打成重傷,約莫連子嗣都不能有了…… 我不愿連累旁人,而我本也是無父無母之人,走了便走了,不會有父母兄弟替我傷心難過。 所以我走的尚算坦然。 姑母信我也好,不信也罷,阿溫言盡于此。 請您寬心,盼您安泰,但請不必再尋我見我,各自安好便是。 …… 拿著信的手越發顫抖,老夫人喃喃。 “怎么是這樣,怎么會是這樣……” 這時,忽然有人叫了她。 “娘?!你到底想好了嗎?!快把瓷瓶拿出來!” 老夫人不再喃喃,轉頭她看向了自己的女兒,忽然笑了一聲。 “瓷瓶?你是要把小五也逼死嗎?” 詹淑賢沒有聽清她話中復雜的意味,只是陡然煩躁起來。 “娘你到底在猶豫什么?!我才是你的嫡親女兒,詹五只是過繼來的庶子!” 老夫人在這話里,又是一聲笑, “是啊……是啊……” 她向自己那嫡親的女兒走了過來。 陡然將宴溫的信扔到了詹淑賢臉上。 詹淑賢一愣,拿起信來一看,臉色變了一變。 她著急起來,剛要說什么,已被老夫人看住了神色。 “你慌什么?阿溫說得都是真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