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妾如她 第166節(jié)
她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你說血脈重要嗎?” 俞姝說自然是重要的,“就像您是老國公爺?shù)难},國公府上下凡是知道您身份的人,哪有不效忠您的?” 比如俞姝自己,比如侍衛(wèi)馮效。 他們都是銘記老國公爺恩情的人,從前為老國公盡忠,如今為大小姐所用。 詹淑賢緩緩點頭。 “不錯。世人皆如此,我也該有自己的血脈。” 俞姝抬了頭,“大小姐和離之后,想好要成親了?” 在此之前,大小姐對成親這事,并沒什么想法。 俞姝也能理解,畢竟這天底下,比國公府更尊貴的去處,除了皇宮,再沒有旁的地方了。 大小姐嫁給誰,都比不得如今尊貴。 可詹淑賢搖了頭。“和離?成親?那怎么可能?” 這可就讓俞姝疑惑了。 “若是不然,您怎么有自己的血脈?” 詹淑賢笑了起來,瞇起眼睛來。 “我若是和離之前就有了身孕呢?” 俞姝被她嚇了一跳。 五爺就算不是她親兄,也是她堂兄,兩人不能真的為婚,從前五爺每逢初一十五來正院,都是分床而睡,裝裝樣子而已。 詹淑賢被她這模樣逗笑了。 “你這腦子可不好使。我的意思是,五爺可以有他自己的如夫人,我為何不能有裙下臣?” 更要緊的是—— 如果她在和離之前有孕,旁人不知原委,只會認(rèn)為是五爺?shù)暮⒆印?/br> 那么她怎么可能再和離? 而她作為“正室”所出的孩子,比韓姨娘的暮哥兒不是更加尊貴嗎? 而且,她的孩子,才是定國公府正統(tǒng)的血脈! 等五爺清掃反賊,穩(wěn)固江山之后,國公府下一代的掌家人,就該是她的孩子。 詹淑賢坐直了腰板。 俞姝恍惚了,“可是、可是老夫人不會答應(yīng)吧?” 老夫人心里還是想讓自己的女兒,過尋常人間日子。 這等未婚有孕之事,對老夫人來說,恐怕完全不能接受。 俞姝問了,詹淑賢臉色冷了幾分,隨即又哼笑了一聲。 “娘迂腐,總想我嫁人生子過日子,我卻不能似她想得那般。她不愿意有什么關(guān)系?先斬后奏便是。” 難道還讓她被動地,被她娘安排著和離,撇開這定國公夫人的身份嗎? 或者,隨便嫁給什么小官小將,過瑣事纏身的落魄日子? 詹淑賢只覺自己突然想通了重要的關(guān)節(jié),心頭完全舒暢起來。 不過俞姝在這時,驚詫著又問了一個問題。 “您準(zhǔn)備招誰做……裙下臣?” 在這個問題下,詹淑賢默默思考了一陣,接著,她眼前浮現(xiàn)出來一個人。 她笑了起來。 “明日把穆行州叫來。” 俞姝一愣,明白了。 而詹淑賢似又想起了什么,“你還記得,穆行州老家是哪里的么?” …… 翌日,穆行州被請到了正院來。 他從未被特特請來正院,今次莫名就有點心跳加速。 待他見了坐在上首的大小姐,竟不敢抬頭去看,他只看到上首的人穿著明艷的百褶裙,裙擺悠悠。 “大小姐請屬下來有什么事?” 詹淑賢看著他笑了一聲,“你怎么同我客氣起來?你我雖然差了幾歲,但也是一處長大,應(yīng)該親近,不該客氣。” 穆行州在這話里無措起來,臉上寫滿了羞澀。 詹淑賢瞧著直想笑。 從前,她雖覺得穆行州對她似乎有些不一樣,但并沒在意過什么。 后來,詹淑慧從涿州過來,進(jìn)了京城就看中了穆行州,一雙眼睛粘著他不放,她都瞧了出來。 她曾故意當(dāng)著兩人的面撮合過兩人,彼時五爺和韓姨娘也都在,就在冷武閣周圍的河邊。 她撮合了兩句,話一出口,詹淑慧激動地裝作害羞,但穆行州卻臉色青白了起來,悶聲悶氣地當(dāng)即走了。 那會她便覺得,他可真有意思…… 眼下,她看著穆行州,讓俞姝拿了東西過來。 “昨日,有人送了山梨過來,據(jù)說是你家鄉(xiāng)產(chǎn)的,我瞧著水嫩多汁,不知你可喜歡?” 她說著,俞姝恰端了梨子到穆行州身前。 穆行州一眼看過去,便忍不住眼前一亮。 他說還真是,“我竟許多年沒見過這梨子了。” 這梨子產(chǎn)量不大,攏共也就幾座上山有。 從前他爹帶著他上山打獵,他眼饞人家的梨子想偷吃,他爹不許,便回家尋娘拿了錢,賣給他。 這梨子極其名貴,一個都要許多錢,但爹娘之后每一年都買給他,甜如蜜糖。 梨子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穆行州整個人都怔住了。 詹淑賢瞧著,暗笑不已。 然后讓俞姝把一筐子都給了他。 “幾個梨子而已,怎么還泛起淚光了?我可見不得你這般,以后每年都給你尋這梨子來便是。” 她說得親昵,穆行州不由地目光從梨子上轉(zhuǎn)向了她。 大小姐穿著柳黃色的繡花褙子,仿佛和他進(jìn)國公府那時,第一眼看到她的模樣一模一樣。 那會大小姐便穿著柳黃色的鮮亮衣衫,頭上戴了大紅的花簪,見到老國公爺凱旋而歸,跑著迎上前去。 他從沒見過京城里的貴女。 原來京城里的貴女,竟是這般明麗驚艷的仙子模樣…… 穆行州拿著梨子去了,離開的時候,嘴角彎起,臉色微紅。 詹淑賢一直看著他,在他走后笑了起來。 她同俞姝道,“除了他,還真就沒有合適的人了。” 俞姝看過去,曉得大小姐是看中穆將軍做裙下臣了。 只是,穆將軍那般純凈明朗的心性,果真能如大小姐所愿? 丫鬟不便多言。 * 方秀淺在被救第三日終于醒了過來。 五爺過來問了話。 方秀淺當(dāng)時被叫出去,并不知是何人叫她,還以為是meimei,但她到了巷口,突然被打暈,再醒過來,就在封林府上了。 她當(dāng)時聽說是徐府,害怕極了。 在教坊司和繡坊里,都有人曾說過,有女子進(jìn)了徐府之后再也沒了聯(lián)系,后來他們發(fā)現(xiàn)過一些女子,確實被草席卷了,扔去了亂葬崗。 方秀淺驚嚇的不行,連聲要求離開,說自己是繡坊在籍的繡女,不能離開。 但卻遭到了徐府的毒打,讓她老實點,說什么,“能不能留下你還不一定,掌印看上了,你就留下,看不上你也別想著回去了,亂葬崗等著你。” 她幾乎驚厥過去,但她還真就被封林看上了。 封林開口,“留著吧,只是還不夠瘦,餓兩天的好。” 方秀淺拖著一身的傷,在驚恐中不知能不能撐完這饑腸轆轆的兩日,就在她以為再也見不到meimei的時候,meimei來了…… 她把她知道的都告訴了五爺,甚至記住的徐府的仆人的名諱。 五爺卻在這些名諱中皺了眉。 “你說的這些徐府的仆人,都是一家人嗎?緣何都姓周?” 方秀淺一愣。 “回國公爺,這些人聽起來沒什么親緣關(guān)系,至于為什么都姓周,奴婢亦不曉得。” 五爺不由似思索了起來。 可他莫名想到了自己一直在查的一個人,周續(xù)。 周續(xù),也姓周。 明明是相隔千里,又相隔多年的人,可五爺竟覺得,仿佛有關(guān)系一般。 就在這時,前去繼續(xù)細(xì)查周續(xù)的人,折返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