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妾如她 第45節(jié)
詹五爺拿著折子的手頓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天,他抱了夫人回京看病,讓她自行下山的事情。 男人將折子按在了書案上,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從靈螺寺上香那日到今天,已經(jīng)好多日了,他完全沒聽說…… 他開口就想問什么,但話到了嘴邊,忽然又別過了頭去。 他臉色陰沉的厲害,繼續(xù)拿起折子理事。 “韓姨娘的事情,以后都不用告訴我,夫人看著辦就是。” 第26章 渠道 “看來五爺是真生了韓氏的氣了。” 宴夫人琢磨著五爺?shù)膽B(tài)度,又嘆氣,“韓氏實在不該跟魏家的人多接觸。” 那天晚上五爺和韓姨娘在西廂房說了什么,沒人知道,只曉得是和魏家有關(guān)的。 周嬤嬤也沒辦法,這時,重華苑那便傳來話來,老夫人有請。 夫人去了,見老夫人在窗下闔眼撥著佛珠。 “娘找我什么事?” 老夫人直接問了她,“五爺和韓姨娘這事,你準(zhǔn)備怎么辦?” 宴夫人沒想到老夫人都知道了,她嘆氣,“這卻不知道,五爺這幾日都不回深水軒了。” 話音落地,老夫人一時沒回,垂眸撥了撥念珠,半晌才道。 “魏家的事,是五爺心頭的疙瘩,今日是韓姨娘,明日可能就是旁人。以我之見,倒不如讓韓姨娘去辦這事,辦好了,以五爺?shù)男宰樱夭粫倥c韓姨娘僵持下去。” 宴夫人垂頭思量,老夫人睜開了眼睛。 “解鈴還須系鈴人,讓韓姨娘去吧。” …… 下晌,周嬤嬤請了劉大夫去了淺雨汀,同時過去的,還有周嬤嬤身邊的俞姝。 俞姝是榮管事的老妻,此次過來,是代老夫人、夫人,訓(xùn)話俞姝。 鑒于俞姝膝蓋不好,免了跪拜,站在廊下聽訓(xùn)。 說是訓(xùn)話,實際上,只是給俞姝這次禁足做一個了結(jié)。 等到訓(xùn)話結(jié)束了,俞姝和周嬤嬤就把她請進了房里,把老夫人的意思說了。 俞姝愣了愣。 兩個嬤嬤見她一副沒明白的樣子,便跟她低聲說道起來。 “……魏北海這件事,國公府不能坐視不理,倒也不是為了旁的。別人不能仗著國公府行不軌之事,自然也不能因為國公府不待見魏家,就去有意為難打壓。” 俞姝道,“所以這事是要管的,但各位主子適合出面的,也就韓姨娘您了。” 這話俞姝倒也懂,畢竟魏家情況特殊,各位正主都不便出面。 接著,周嬤嬤又湊到了俞姝耳邊。 “其實魏家不是什么罪大惡極之家,這些年也算謹(jǐn)小慎微,這次的事情八成是個意外,姨娘要是能把人從牢里撈出來,順便給五爺證明,那魏北海不是尋釁滋事自己活該,說不定能改了五爺對魏家的看法。” 俞姝也點頭,“老夫人就是這個意思,說到底,魏家也是五爺親舅家,處到如此僵持的地步,實在不好。” 而且,五爺對他的妾室生母和親舅態(tài)度怪異,不同常理,旁人難免借此生事。 若能緩解了五爺心頭對妾室生母和親舅的態(tài)度,作為妾室的俞姝,也會好過許多。 兩個嬤嬤前后又交代了些前因后果給俞姝。 提及五爺對魏連凱的態(tài)度改變,正是五爺剛被過繼到老國公爺名下沒幾日,魏連凱就上門來提了些過分的要求。 五爺感恩老國公爺,怕魏連凱讓老國公爺為難,一氣之下斷了聯(lián)系。 “五爺自來喜惡分明。”俞姝嘆道。 俞姝默然,她沒想好要不要插手這些復(fù)雜的舊事。 倒是俞姝又說了一句。 “縱然當(dāng)年魏連凱做的不對,但這些年受了五爺冷待,過得甚是慘淡,他原本是為宮里供奉藥材的皇商,這些年皇商是做不了了,連御膳房都剩不了幾家了,如今只剩三家御膳房子,勉強維持生計。” 俞姝聽了這話,眼皮跳了一下。 御膳房? 她不由問了一句,“京城的御膳房么?” “是,魏家的海生御膳房,只剩廣安門、南大街和西大街這三家了。” 俞姝聽了,怔住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衛(wèi)澤言走之前說要派人潛伏的地方,就是西大街的海生御膳房…… 如果她能幫魏家妥善處理了此事,緩和了魏家和五爺?shù)年P(guān)系,那么她之后去海生御膳房,與衛(wèi)澤言派來的人接頭,是不是也就沒人懷疑了? 意外之喜。 俞姝沒再多言,應(yīng)了老夫人給她的這樁差事。 既然一時半會走不了了,與其困在國公府后院,倒不如試著打通互傳消息的渠道。 這幾日,她一直在聽隔岸冷武閣的動靜,但她沒聽到什么,不過這至少說明,衛(wèi)澤言成功出逃了。 衛(wèi)澤言逃了,消息就有可能及時傳給虞城的哥哥。 她想起來有一次,袁王到虞城來巡查地時候,同哥哥提起往京城派去細(xì)作的事情。 說京城那般雜亂的地方,卻被詹司柏守得極嚴(yán),但凡派去的細(xì)作,幾乎沒有能長久存活。 袁王為此,甚是惆悵地一番,還拉了哥哥喝酒。 俞姝想到這里,不知怎么就有些想笑。 她之前怎么就沒往這方面仔細(xì)想想呢? 如今她一時半會走不了了,倒不如做哥哥的細(xì)作。 畢竟她身份,倒也特殊的緊…… 俞姝念及此,自進了國公府以來的壓抑,只覺得瞬時變了。 薛薇走了進來,她讓薛薇撩起簾子,打開房門。 薛薇驚訝,“今日風(fēng)大,姨娘著涼怎么辦?” 她道不怕,“我只想好生換一換這房中污濁之氣。” * 翌日,俞姝去了魏家。 她現(xiàn)在得了這樁差事,出門不在話下了。 鄭氏見俞姝來了,嚇了一大跳。 俞姝也把老夫人的意思簡單說了說,鄭氏眼里含了淚水。 “這可多謝老夫人體恤了,也要麻煩韓姨娘cao持,我兒本也不是惹是生非的人。” 俞姝讓她把具體的情形說來。 沈氏說和她兒子魏北海打架的人,叫做金夫人,也是個商戶,在京城做珍珠生意。 金夫人和魏北海并沒有什么大的過節(jié),但也認(rèn)識,說起來,還是姻親。 沈氏道,“其實這金夫人和我們家從前也有些姻親關(guān)系,只是北海一向不喜他,與他關(guān)系不好罷了。” 她說魏北海和離了的妻子楚氏,就是金夫人的表妹。 楚氏名喚楚俞姝,是魏北海從小指腹為婚的妻子。 但兩人性情不和,成親前魏北海就不想履行這樁婚約,但后來還是在一起了,可惜六年沒有子嗣,最后還是和離。 沈氏說起前兒媳,甚是可惜,“遠(yuǎn)書那孩子性情算得柔順,從前與北海也是兩小無猜,后來不知怎么,兩人常常吵鬧,北海脾氣比以前大了許多,最后還要鬧到休妻。” 沈氏說家里不同意,“楚家從前與我家有提攜之恩,休妻就是撕破臉面了,但北海說什么都不要她了,最后還是寫了和離書給她……那孩子也是命不好,父母早就沒了,跟著祖父母長大,我們怎么好意思欺負(fù)人家?我現(xiàn)在心里還過意不去。” “那楚俞姝和北海現(xiàn)在還有往來嗎?” “自然是沒了。”沈氏道,“正因如此,我猜不明白,北海怎么就跟遠(yuǎn)書的表哥打起來了。” 她去問過魏北海,魏北海先說看那廝不順眼,后來金夫人使了錢,讓衙門不放人,衙門審案的時候,北海就說是金夫人賭錢,是因為偷了他們家的藥材,拿了當(dāng)銀去賭錢。 但這事根本無法證實,他們家沒有發(fā)現(xiàn)有藥材丟失,而金夫人也證明自己的藥材是從楚家得來的,根本不是偷的。 因著這個,金夫人還狀告魏北海污蔑,衙門打了魏北海十杖,更不放人了。 俞姝聽了這些無法判斷什么,就同沈氏約了明日去牢里看看魏北海再說。 她辭了沈氏要走,沈氏要送她一程,道,“反正我要去西大街上的鋪子吩咐些事情,也算順路,姨娘替我們忙碌,應(yīng)該送一送的。” 俞姝聞言便點了頭,到了西大街的時候,俞姝問起了沈氏家的鋪子。 “家里不如從前了,也就剩三家御膳房維持生計。西大街這家生意還算不錯,但北海出事之后,老爺無心打理了,只好我來盯著些。” 俞姝瞧不見那家鋪子,聽沈氏形容,說是有兩間門面,原有五六個小伙計。 “前幾日有兩個伙計,家里出事回去了,我正讓掌柜招人,要懂藥材的、還要伶俐會辦事的,不那么好找。” 俞姝暗暗想著,看來衛(wèi)澤言之后派來的人,就是沈氏要找的人了。 海生御膳房和國公府關(guān)系復(fù)雜,也許五爺不待見,但若是查他們家有jian細(xì)內(nèi)應(yīng),估計也不會。 俞姝暗覺衛(wèi)澤言這個地方選得還不錯。 可又聽沈氏說了一句,“要不是生意還算可以,我家老爺可能就思量著把鋪子盤了。” “這是為何?”俞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