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妾如她 第10節
文澤這時才又開口說了一句。 “興是五爺多慮了,韓姨娘不像是會恃寵而驕的人。” 五爺收回了目光,長長嘆了口氣。 “但愿這韓氏,能規矩本分。” * 俞姝當晚睡得極不安穩,夢見隔岸的冷武軒熱鬧非凡,因為他們抓到了他們想抓的人—— 是她哥哥俞厲。 不知怎么,她的眼睛突然能看得見了。 那冷武閣的火光勝得厲害,刺得她眼睛疼。 俞姝從淺雨汀狂奔了出去。 看到他們壓著她兄長,把他打得渾身血rou模糊,還要關押到那密牢里。 封林和衛澤言在這時突然殺了過來,三下兩下砍斷了鎖住哥哥的鐵鏈。 而她恰在這危急關頭看到了一個通往外面的小門。 俞姝朝著他們大喊起來,“這處有門!” 那兩人架了重傷的哥哥奔了過來,俞姝又怕追兵從竹橋過來,顧不得許多,兩步上前,拾起地上的道砍斷了竹橋銜接處。 竹橋一斷,冷武閣的兵將一時過不來了,俞姝轉身跟著俞厲他們就要離開這定國公府。 然而就在此時,身后突然響起一個沉沉的聲音。 “韓氏,你去哪?” 是那定國公詹五爺。 俞姝轉頭向他看去,他的面目在黑夜中瞧不真切,獨獨一雙眸子映著火光,緊緊看住了她。 她下意識退了一步,但男人一下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力氣大的驚人,好似鐵鑄一般,令她無法反抗。 哥哥他們在喊她,可她根本逃不開他的掌心。 她急著拍打了起來,他卻一邊冷笑著吩咐穆行州抓捕她兄長,一邊將她親自丟進了密牢。 “你既到了我定國公府,就別想逃走了。” 他在她耳邊重重開口, 俞姝在進入密牢的一瞬,眼前再次陷入黑暗。 她慌亂地摸索,想要從這幽暗封閉的密牢逃離,這時有人小步跑了過來。 “姨娘醒了?”是姜蒲。 俞姝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醒了。 姜蒲點了燈上前,見她額上滿是冷汗,“姨娘做噩夢了?” “嗯。”俞姝應了一聲。 是噩夢了,那五爺還沒抓到她哥哥,而她哥哥也沒那么容易中計。 但方才夢里的一切,就像真的一樣,哪怕她知道是夢,也有種即將發生在她身上的感覺。 她擁著被子,在床上靜默坐了一會。 姜蒲給她倒了杯茶下去了。 俞姝的小腹有些細微的墜感,她的手覆了上去。 只要哥哥不被抓到,她總有與哥哥匯合的一天。 但在此之前,她不能懷孕。 念及此,夢里的景象不由地浮現在了腦海里。 身上莫名發緊,俞姝碰了碰手腕,手腕還殘留著男人掌心的力道。 她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下來。 幸好眼下,這里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詹司柏也一樣。 定國公府不給她避孕藥,那她就自己來找。 還有她這一雙不頂用的眼睛,也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 京城一個荒廢的院子。 封林腿上中了一箭,藏在幽暗處養著。 俞厲一臉兩日,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怕被人認出來,只能讓衛澤言出去打聽消息。 門發出了吱呀的聲響,俞厲立刻提起了刀,幸而是衛澤言回來了。 “定國公府那邊,放出消息,說抓到了人。” 話音落地,俞厲臉色倏然一白。 “阿姝?!他們如何折磨了她?!” 但衛澤言讓他不要著急。 “將軍莫急,興許是定國公的引誘之計!” 他詳細說了一下外面的情況,說是在城西抓到了人,晚間要壓去定國公府冷武閣。 世道混亂,朝廷不興,小皇帝縮在深宮里,外面兵馬之事都由定國公詹司柏一力裁奪,他那冷武閣便相當于刑部大理寺。 戒備森嚴,尋常人等有去無回。 但,衛澤言道,“他們既然散出了消息,那便是要給咱們瞧的。咱們不要著急,但可以遠遠瞧瞧,到底是不是阿姝。” 俞厲緊握著手里的刀柄。 大刀在手下微顫。 他這刀是一種喚作黑金之物所鑄,看起來與尋常刀無甚區別,但削鐵如泥,沾血而鳴。 可惜這般寶刀卻不敢盡然使出,縱然名聲赫赫如俞厲,此刻也只能藏在京城角落,等待出鞘之機會。 他瞧了一眼受傷昏睡的封林,按下心頭顫動,“何時押送?” 衛澤言說了個時間。 …… 天色一黑,京城陷入了黑暗之中。 自那日封城以來,京城宵禁的時間也提前了半個時辰,定國公特地讓人在宵禁時分押送,意圖十分明顯。 俞厲看著街道上森嚴的戒備,冷笑連連,“那詹五當真賊的很!” 詹五爺有張良計,俞厲便有過墻梯。 他尋了一套夜行衣穿在身,讓衛澤言敲了一個打更人假扮起來,兩人一明一暗在押送車經過的地方徘徊。 其間有官兵經過,兩人小心翼翼未被發覺。 很快,押送車來了。 那押送車前后左右有重兵把守,人在囚車內,瞧不清楚。 衛澤言掩著俞厲,兩人細細往那囚車看去。 囚車里的人著實穿著那日俞姝的男子裝,只是已經破爛瞧不清楚,想必是被鞭打所致。 俞厲見狀不免發狠,“若那詹五敢折磨我阿姝,我必與他生死相搏到底!” 衛澤言連忙勸他別著急,“此人遠看雖與阿姝身形相仿,但用頭套蒙了臉,很有幾分故意不讓咱們看見的意思。” 囚車走近又走遠,他們不敢追上去看,只能生生看著囚車遠去。 若是不能確定是不是俞姝,這趟冒險出來,就沒了意義。 而且,人一旦被壓進冷武閣,救出來可就難了。 俞厲是帶了人手,但為了不引起詹司柏的注意,人手都布在京城之外。 進京救人,實在過難。 兩人不免都有些焦急。 誰料就在這時,那囚車里的人扭了一下脖子。 士兵手里的火把將他的脖頸照亮。 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看到,那囚犯的脖頸上有一片黑痣—— 恰恰,就在喉結的位置。 俞厲險些笑出了聲。 衛澤言也眼中放了光來。 兩人對了個眼神,一息都不再多逗留,立刻離開了。 待返回藏身的小院,封林正值清醒,見兩人一臉笑意,還懵了一時。 “是有什么好事?城門開了?” 衛澤言說那倒不是,“今日定國公說抓了個囚犯,將軍與我皆以為是阿姝,結果近前一看,那人脖頸一片黑痣,還在喉結上!” 俞厲這次終于忍不出笑出聲來,“我還道他們有多大的本事,沒想到找了個人冒充,還是個男人。” 連封林都笑了起來。 “他們可真會找人,但凡是個喉結沒那么明顯的,指不定也混過去了。” 俞厲說是,衛澤言卻皺了皺眉。 他道有點奇怪,“他們既然找人假扮,為何找有特征之人,還如此明顯,就不怕被看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