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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瑞兒跟顧二哥哥一樣。”謝祺瑞拂開車簾看向窗外,像大多數第一次入學的少年一樣,有些期待的同時也有些忐忑,“也不知太學的夫子比著原先教我的先生,嚴格不嚴格呢?” 答案自是嚴格的,而且入學第一天他們便體會到了。 好巧不巧,他們偏偏趕上了一周一次的小測,完全沒有聽過夫子之前講的課的倆人的答卷可想而知,然而夫子才不會因為你是新來的就手下留情,結果就是兩個人雙雙被留堂挨罰抄寫詩文。 第一天便受到夫子嚴厲的懲罰,謝祺瑞邊認真抄寫邊眼角通紅,按理來說,作為伴讀的顧隱此刻應當上前去給予他安慰,然而顧隱沒有,從測試到受罰,他的神情一如往常,淡漠得像這世間所有好壞都無法入眼。 “別的學生都走了,你們怎么不回去?” 聽到門口傳來溫潤的聲音,正在抄寫大字的顧隱和謝祺瑞都抬眼看去,只見一位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正關懷地看著他們,觀他身上所穿的衣衫,應當也是這太學里的夫子。 “回夫子,我們……在抄寫詩文。”謝祺瑞面色微紅羞澀道。 那人掃了一眼他們寫的字,便什么都明白了,聲音依舊溫潤道:“看你們眼生得厲害,是今天剛來書院的吧?” 謝祺瑞乖順點頭。 “原來如此。”那人微微一笑,“我那里還有些對你們學業有用的書籍,你們就先隨我來。” 于是顧隱和謝祺瑞停下筆,在這人的帶領下前往他的住處。 一路上遇到些還未下學的人,還能聽到別人喚他一聲“周夫子”,顧隱和謝祺瑞就跟這周夫子身后,看他朝那人微微點頭回禮,想來這周夫子在書院里定是有著不可忽視的地位。 繞過重重蜿蜒的走廊,最后來到一片紫竹林前,穿過紫竹林入目便是一座竹屋,那竹屋就坐落于紫竹林內,層層茂密的竹子包圍著竹屋,順帶屏蔽了外界的紛雜噪音,只余天地余我般的靜謐。 進入屋子的顧隱和謝祺瑞都在打量著屋內的一切,只見屋內到處擺放著各種書籍,但卻整理得有條不紊,屋內也干凈整潔,案桌上燃著的有安心凝神的香料,裊裊青煙從精致的香爐中緩緩揚起,一切都很閑適清逸。 “那便是了,兩位可自取。”周夫子指著不遠處矮桌上的書籍道,說罷便坐在案桌上拿起未讀完的書籍看了起來。 “多謝夫子。”顧隱和謝祺瑞異口同聲道了謝,而后便動身去拿案桌上的書。 而周宿卻在終于聽到顧隱出聲時,不經意地抬眼看去,然這一眼,卻驚得他手里的古書一個不穩掉落在地。 作者有話說: 久等TAT 第39章 [VIP] 周宿不去管掉落的書籍,快步走到顧隱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你是誰?” 手臂突然受到桎梏,顧隱眉頭一皺,卻在回頭看見周宿的表情后微微一滯。 那原本儒雅隨和的周夫子仿佛換了一個人,只見他神色急切又激動,中間還夾雜著些許震驚。明明在看著顧隱,可那微紅的眼眶,以及煙波下不斷滾過的復雜情愫,就像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一個對他來說,定是有著非凡意義的人。 顧隱怔了幾秒,低眉答道:“回周夫子,學生姓顧名隱。” “顧隱……顧隱……”周宿重復著這個名字,繼續問道,“那你的父親和母親呢?他們是誰?” “家父乃當朝丞相,顧康盛。”顧隱定了定,“至于家母,無名的小人物罷了,不足提起。” 周宿聞言表情錯愕,低頭難以置信地喃喃道:“顧康盛?無名小人物?怎么可能……” 顧隱瞥著他仍舊抓住自己胳膊不放的手,淡淡道:“周夫子可還有其他事情吩咐?” 周宿這才松開手,表情有些黯然:“抱歉,周某失態了。” “若無事,學生就先回去了。”顧隱說罷,就帶著在一旁瞪著圓溜大眼不明所以的謝祺瑞離開了周宿的竹屋。 “顧二哥哥,”顧隱比謝祺瑞高一個頭,腿比他長了不少,抱著幾本書又走得很快,謝祺瑞在身后小跑著追上他,“你等等瑞兒。” 顧隱沒有停頓,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殿下,如今已耽擱了不少時辰,若我們再不快點回去抄寫詩文,在下可就要走著回相府了。” 謝祺瑞疑惑道:“為什么要走著回去?顧二哥哥家的馬車不等你嗎?” 執行任務的第一天就丟了相府的顏面,回去不知又要接受什么樣的懲罰,還會有人等他? 見顧隱不說話,謝祺瑞頓了頓繼續說,“沒關系,瑞兒的馬車可以捎帶顧二哥哥一程。” 然而對方卻不領情,“不必,殿下管好自己就行。” 說完,顧隱就快步離去,留給謝祺瑞一個淡漠的背影。 而竹屋內,周宿自顧隱走了許久后才從呆愣中回身,然后神色恍惚地撿起散落在地的書籍。 “憐兒,是你走了太久的緣故嗎……為什么我會有一瞬間,把那孩子當成你……” …… 等顧隱終于出了書院大門時,抬起略酸脹的眼睛,這才發現天邊的云彩已近開始泛著粉色,天色已近黃昏,而書院門口,也早已沒了相府馬車的影子,想來也是,顧浩唅定也不想跟他同乘一車。 書院距離相府大約有三公里地,反正已經晚了,顧隱抱著書索性在大街上不緊不慢地行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