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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輕唇角扯了個苦笑:“因為他傻啊……” 就算他真的把相府大小姐推下河淹死又如何?人死滅口,當時又四下無人,又有誰能知道這件事是他干的呢?顧隱倒好,不但不躲不避的,還把人救了回來。 這反派,當真是傻死了。 “傻?”綠兒不明所以。 云輕搖搖頭,不再解釋:“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綠兒點頭稱是,然后退出了屋子。 屋內又余她一人了,云輕起身下了床,走到窗欞處向外看去。 天空的顏色更深了,一輪圓月懸掛在天邊泛著淡白的流光,昏沉的陰云從四周籠罩著它,妄圖吞噬它,而那圓月反而在那昏濁的夜幕下,越發明亮。 秋夜薄涼,寒意漸襲,一身薄衣的云輕卻看得出神,直到門被人從外面嘟嘟敲響了兩聲。 “小姐,是我。”門口傳來綠兒的聲音。 云輕:“還有何事?” 綠兒揚起手中的食盒出聲道:“奴婢去廚房為小姐拿了些您愛吃的點心。” 不知是方才飲下的那一碗藥苦到了胃,還是她心情實在欠佳,即使腹中空空如也,云輕也沒有絲毫想吃東西的欲望。 于是云輕對著門口說:“不必,我不餓。” “可是小姐……您自昏迷到現在也一日有余,還未曾吃些什么。”綠兒心疼地皺著眉頭,“小姐,更何況今天還是中秋佳節,廚房做了很多好吃的點心,您不妨嘗一嘗?” “……罷了。”云輕嘆了一口氣,“拿進來吧。” “是!”綠兒的嗓音歡快了許多,推開房門進了屋就看到只著一身單衣的云輕正在大開的窗戶那吹著冷風,連忙把食盒放到桌子上去關窗戶。 她找出一件冬日的披風穿在云輕身上:“哎呀我的小姐,您的身體還未恢復,怎么可以去一直吹風呢?” “看,您的手都凍涼了!”說著還撈起云輕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暖著。 云輕看她明明年紀比自己還小一些,卻一副cao心老媽子的模樣不禁莞爾。 “綠兒,我沒事的。” “有事!”綠兒把云輕拉到床邊,語重心長道,“小姐,綠兒求您了,您一定要好好休息。” “嗯。”云輕笑著揉揉她的頭頂。 小丫頭鼓著臉頰,一臉嚴肅地教訓人還真可愛,沒有白費自己那么疼她。 “好啦,你不是也守著我那么久,辛苦了吧?快回去休息吧。” 綠兒搖頭:“綠兒不辛苦,能服侍小姐是綠兒的福分。” 說著還有些哽咽,云輕心想果然還是被陸鶯那句要把她發賣給嚇到了。 “好啦,就會說些甜言蜜語哄人開心。”云輕戳了戳她的臉,佯裝威脅道,“可不準哭,你小姐我為了你可都跪下了,我可不要一個哭瞎眼的人伺候。” “小姐……小姐最好了,嗚嗚……”說到這里,綠兒的眼淚便止不住了,可猛吸了鼻子想把眼淚都憋了回去也無半分用處,眼淚還是嘩嘩地流。 “好了好了,再哭真的要哭瞎眼了啊?”云輕無奈地給她擦眼淚,“你小姐我哪里好。” “……一點都不好。”最后這句話說的極輕極淡,完全隱沒在綠兒不停的抽泣里。 …… 好不容易哄走了綠兒,夜色已經很濃了,床頭的燭燈在燈罩里不斷燃燒,熏得她本就干澀的眼睛更加酸痛。 云輕下床打開了那食盒。 有糖蒸酥酪、八寶酥、桂花米糕、紅豆糕……以及幾塊圓形的月團。 月團做得精巧,小孩巴掌大小,每一個上面都印有象征福瑞的花紋和表示內餡的文字,跟現代的月餅并無多少不同。 云輕隨手拿起一個放在手里仔細端詳,末了才咬上一口。 古代人純手工制作,香甜不膩,軟硬適宜,云輕隨手而拿的恰好是個桂花餡的,滿齒的留香本應會讓人心頭舒暢,可云輕卻皺著眉頭放下了那僅咬了一小口的月團。 不為其他,只因這桂花口味的月團又讓她想起了金桂肆意飄香的那天,穿著一身紅裙的她是如何揚起鞭子,抽打跪在地下的瘦弱少年。 …… 在一間陰冷又腐-敗的廢棄柴房,一只老鼠吱吱地在屋內又蹦又跳,一陣涼的風從那破爛的窗戶灌進來,干草堆里趴著的人這才瑟縮了一下-身體,動靜卻無力到老鼠都沒有察覺,依舊在不遠處覓著食。 疼,全身上下每一塊血rou都在叫囂著疼痛,顧隱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使不上來了。 若不是剛好趕上那個人下朝,自己怕是會被當場打死吧。 顧隱閉著眼空洞地想著。 窗外的皎月照進來,照到那大片的深色血跡上,越發顯得凄慘。 尋了許久也沒找到食物的老鼠疑惑地停了下來,不過它還沒能停頓上幾秒,耳朵一抖便撒腿就跑,躲入那草垛中銷聲匿跡。 緊接著便傳來不大的“吱呀”一聲,是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第12章 有人進來了。 “和……和姨?” 顧隱聽到動靜,還以為是阿和,于是竭力轉動身子,然而任他咬緊牙關也只挪動了一個非常微小的弧度便竭力了。 滿屋濃烈的血腥味,以及,密集的冷汗掛在顧隱那慘白虛弱的面容上形如索魂鬼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