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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瑞斯也不生氣,代希迪一起回答:“我們兩個只不過是路過的旅人而已。是這位……潘恩先生,他似乎有話想對您說。” “您也知道,夜晚的森林對于人類來說很危險。”他溫和地對少女解釋,“這里有許多可能會傷害他的東西。潘恩先生幫我們找到了住處,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看著他獨自一人來找你。” 妖精少女也知道這一點,勉強接受了他的解釋。 “那、那你呢?”她回頭又問潘恩,“大半夜的,你來這種地方干嘛?” 面對潘恩的時候,她的態度多少有點不自在,但也不像是討厭或者抗拒。布瑞斯神色不明,希迪倒是又對事態發展稍微有了點興趣,從他懷里抬起頭,去看對面的一男一女。 潘恩在發呆。 過去的幾個月來,他一直在離得很遠的地方看著妖精少女的身影。 大部分時候,她騎著馬,頭也不回地在草原上飛馳而過,黑發在星空下飄揚,像是一個陷入幻想的牧羊人,只存在于夜晚的夢。 他從沒這樣近距離地和她面對面過。 潘恩看著她的紫色眼睛,夢一樣低聲道:“我……來找你。” 妖精少女的表情微妙地僵住了。 “找我干嘛?”她很快回神,又色厲內荏地掐起腰,“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東西?” 潘恩:“我知道,你是妖精騎士。” 妖精少女:“知道還敢來,你不怕我吃了你?!” 潘恩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伸出胳膊:“那、那你吃嗎?” 妖精少女更生氣了:“拿走!” 潘恩:“哦。” 心上人近在咫尺,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表達自己的愛意。 明明白天做了那么多準備,想好了那么多套開場白。 準備臨走的時候基本上都沒帶,開場白也全被忘在了腦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妖精少女似乎莫名地有點焦慮,她把在場所有人又挨個瞪了一遍:“看完了沒有?看完我走了!” 潘恩:“誒,您等等——” 他慌忙上前兩步,本能地想去拉少女的手,又局促不安地放下,聲音有些微弱:“我、我我知道這樣可能有些冒犯……” 牧羊人這輩子也沒這么緊張過,他舔了舔干燥的唇,仔細又慎重地在腦海里一遍遍措辭,但沒什么用,那些排列好的句子最終都會像是雪花一樣,融進少女剔透的紫色眼睛。 他甚至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妖精少女好像也有點兒緊張,總歸是這次沒有逃跑,用一種混雜著困惑和微妙悲傷的表情看著潘恩。 “我叫潘恩。”牧羊人最終磕磕絆絆地說道,“我、我希望您能告訴我……您的名字。” 希迪悄悄地扭了扭。 “就這樣?”他小聲問布瑞斯,“他不是喜歡她嗎,為什么不直接告訴她?” 對于愛戀的研究在贖罪院時淺嘗輒止,希迪還有許多事情不大明白。比如潘恩費了這么大力氣見到妖精騎士,竟然沒有立刻告白,只問了句名字,這其中有什么深刻的含義? 希迪有點弄不懂。 布瑞斯沒有回答,淺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發。 妖精少女也沒想到潘恩想問自己的就是這個。她的耳朵尖動了動,好像有點失望,又松了口氣,回答他:“我沒有名字。” 潘恩:“沒有……名字?” “你們叫我們什么來著?哦,妖精騎士。”少女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妖精騎士都沒有名字。” 潘恩:“那您——” 妖精少女停頓了一下,又說:“不過如果你們愿意,可以叫我……芙洛拉。” “那是我從前擁有過的名字。” 潘恩:“芙洛拉。” 他心想這可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將這個名字顛來倒去地在心里讀了兩遍,臉上逐漸有了點紅暈,但還是撓頭,不知道下句話應該說什么。 希迪終于看不下去了,提醒潘恩:“你要是再不告訴她,她就要走了。” 芙洛拉的表現一直不太安定,就算站在幾人面前,也時刻焦慮地回頭看,像是想回答完問題之后就離開,但又舍不得潘恩,表現得非常矛盾。 沒人會錯認潘恩叫住她時她眼中的驚喜,但除了驚喜,她似乎還有許多別的顧慮。 “說完了?”芙洛拉也故意不耐煩似的后退兩步,“我很忙,如果沒有什么別的事,我就要走了——以后別再來找我啦!” 布瑞斯的魔法屏障早就被撤下,如果她再次回到森林里,就沒人能再找到她。 潘恩也知道光憑自己想要留下一個妖精是多么困難,他慌忙開口,也沒時間組織語言,只想著要將自己的心意傳遞過去再說:“我喜歡您!” 芙洛拉頓住了。 “我、我知道這樣有些唐突。”潘恩緊張得話都有點磕絆,語速奇快,“也許您不知道,但我在幾個月前第一次見、見到您的時候就對您產生了好感。您可能不認識我,覺得我很奇怪,但我想至少可以當面向您表達我的愛慕。” 他一口氣把所有想說的話都說完,終于深呼吸了一下,感覺放下了一樁心事,看向芙洛拉:“當然,我也知道您其實并不認識我,所以——” 希迪插話:“她認識你。” 潘恩和芙洛拉都是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