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紫眸少女把剪刀重新塞回魔法裙擺下時，旁邊的人間之神終于找到了自己的用處。

    ——————他來到人類男同事面前，幫忙扯落了那些附著在他臉上的殘余灰繭，直到上面一絲頑固的霧氣都不再存在，而克勞德的臉也開始漸漸恢復正常人類該有的血色。

    “恭喜你，病人的手術做得很成功！”夢境女巫和他開玩笑道，“現在，你可以把病人領回去啦?！?/br>
    克拉克配合著微笑了一下，隨即收回了那絲笑容，鄭重道。

    “這一次的事情，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距離很近，人間之神看得清楚，夢境女巫色澤濃郁的紫眸里閃過一絲無可奈何的笑意。

    “是你救了他，我只是提供了一點小小的幫助，時間才是他真正需要的，”她頓了頓，安慰了垂頭喪氣的大金毛一句，“你做得很好啦?！?/br>
    克拉克還要再說些什么，但夢境的邊界已經開始搖晃、消融，他開始越飛越高，夢境工作室本身的色彩也在飛速消逝，只有金發少女依舊穩穩停留在這個世界里。

    “下次再見！”

    她興致很高地揮了揮手，做出送別的動作，“能見到你，我很高興！你的同事什么都不會記得，醒來后就會一點事情都沒有了————”

    “………”

    夢境女巫的身影變成一顆地平線上的小點，克拉克霍然睜開眼睛。

    在他不遠處，躺倒在地面上的人類男同事微微彈動了一下，坐起身來，開始痛苦地揉自己的后脖頸。

    “我的脖子………”克拉克聽見人類男同事仿佛咸魚的呼痛聲，“發生了什么……？”

    克拉克：酥皮心虛.jpg

    小天使和小惡魔在心中交戰了兩秒鐘，像往常那樣，小天使贏得了比賽的勝利。

    克拉克決定誠實交待，“是我砍的，因為當時你的狀態很不對勁，自從那個博士說出那種話后，你有點————”

    人類男同事揉脖子的動作停了幾秒。

    克拉克發誓，他從對方的微表情里看到了“驚恐”。

    “謝謝你沒有把我的脖子徹底砍斷，”克勞德衷心感謝道，“我現在終于有‘活著就是恩賜’的實感了?！?/br>
    ——————人間之神做賊心虛，像薅住貓貓一樣，拽住依舊有些無力的克勞德，讓他從冰冷的地面上毫不費力地站起來。

    克勞德欣然領情，人類男同事站了起來，三秒鐘內恢復了文質彬彬的狀態，伸手將歪掉的眼鏡推回正位。

    然而在做出這一系列動作時，他差點被地上的書絆倒，因此不得不仰面看了塔的內部兩三秒鐘。

    “克拉克，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大腦重新開始轉動，克勞德忽然問。

    人間之神有些不解地轉過頭，對上了人類男同事閃著冷光的眼睛、以及重回血色的臉頰。

    他看見后者保持著剛剛站穩的姿勢，用很低的聲音問。

    “如果說整間實驗室都是蟻巢形狀，而我們已經找到了它們的育嬰室、糧倉和休息區，”克勞德輕輕吸了一口氣，“那么，蟻后究竟在哪里？”

    有一瞬間，克拉克對這個問題感到了迷惑不解。

    【之前在實驗室里的那個拖著身體到處行走的待產雌蟲】————他剛想這樣說，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雖然它們依然會產卵，但那些不是蟻后?！?/br>
    人間之神面容漸漸冷峻起來，跟上了克勞德對此的思路，“而如果他們不是蟻后的話，真正的，代表一個族群以及其生產能力的東西————是這座黑色高塔？”

    克勞德的回答也相當輕。

    “是的。”人類男同事聲音微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還在恢復中的關系，“我是這么想的。用夸張一點的手法說，我們正在蟻后的肚子里，觀察她內部的景象。”

    “我們往上走吧?！?/br>
    他剛一說完，克拉克就溫聲決定道。

    人間之神抬頭望著連超級視力都無法到達的塔尖，試圖觀察那上面都有什么。

    “反正沒什么會比地獄更差了?！?/br>
    旁邊的克勞德一眼看出了克拉克的猶豫所在，人類男同事的腳點了點地上被五只魔鬼拖行身體的可憐男人，意有所指道。

    人類男同事第一個踏上側邊的螺旋式樓梯，在上面好奇地摸摸看看，克拉克則終于獲得了看一眼聯絡器的時間。

    克拉克：！

    ——————他發給布魯斯的那張韋恩大宅沙盤圖終于被【已讀】了，甚至緊隨其后的還有一條回復。

    【……你是在哪里看見的？———B.W.】

    克拉克連忙打字回復除開夢境女巫以外的全部見聞，在描述克里希納博士的時候，人間之神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朝著原本的第一印象發了過去，試圖提醒蝙蝠俠遇到此人時趕快避開。

    ——————那是一個外貌很美麗、但不知道為什么，顯得相當嚇人的年輕人。

    …

    屏幕那邊，蝙蝠俠沉默了幾分鐘。

    良久，他調出前一天的監控，將噴泉里忽然冒出來的、地獄的君主的臉截了張圖，發給了聯絡器那邊的人間之神。

    【像這樣？———B.W.】

    …

    在看聯絡器的克拉克漸漸停止了搖晃尾巴的速度和幅度：………

    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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