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伯爵說得很輕，只有布魯斯一個人聽見，坐在沙發(fā)那頭的提姆沒有反應(yīng)。

    布魯斯盯著他手里的禮物盒，過了一會，才接了過去。

    他今天做的是哥譚的布魯西寶貝的打扮，花哨的金藍(lán)色領(lǐng)帶，黑發(fā)也被摩絲固定，顯出一種玩世不恭的味道，然而那張被大眾喜愛癡迷的臉卻沒有一絲笑意，眼神銳利如鷹。

    氣氛冷沉地可怕，布魯斯打開禮物盒蓋，從中取出了什么亮光閃閃的東西。

    那是一條相當(dāng)漂亮的項鏈，提姆縮在沙發(fā)角落里，努力辨認(rèn)著昏暗燈光中項鏈的輪廓。

    那條項鏈做得相當(dāng)精巧，顯然還有什么機關(guān)，所有輪廓都可以細(xì)軟地疊在一處，躺在布魯斯的手指中間，仿佛一捧亮光閃閃的銀沙。

    鑲嵌著鉆石的花體字本身就不太好認(rèn)，紅羅賓看了半天，最終費力拼出了一個名字。

    希？

    希斯莉·韋恩？

    為什么格雷伯爵會有一條寫著希斯莉名字的項鏈？

    提姆的心中還有許多茫然不知的小問號，布魯斯卻在把那條項鏈攥入手中時，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沉默。

    有一刻鐘，紅羅賓甚至察覺不到他是否還在呼吸。

    金屬刺入掌心，鮮血很快涌出，把鉆石和那個名字染成一片骯臟的血污，滴滴答答落在茶幾上。

    項鏈被布魯斯捏得變形，發(fā)出可怕的噪聲，然而他卻保持著這個狀態(tài)，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你還認(rèn)得出那是什么嗎？”

    格雷伯爵站在離他不遠(yuǎn)的地方，俯下身，低聲問道。

    ……

    理智之弦在這一刻徹底崩壞。

    蝙蝠俠握緊拳頭，一言不發(fā)地?fù)淞松先ァ?/br>
    第158章 贖罪

    在蝙蝠俠一拳砸出卻被格雷伯爵輕松接住時, 提姆從沙發(fā)角落驚恐地跳將起來，快速遠(yuǎn)離了迅速升溫的戰(zhàn)場。

    他剛剛竄到墻角，扭打中的格雷伯爵和蝙蝠俠就重重摔在他剛剛所在的位置, 沙發(fā)“咔嚓”一聲悶響, 里面的彈簧碎了幾顆。

    提姆：“……………”

    他仿佛聽見了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茶幾桌面被格雷伯爵一個后空翻時踩碎，碎玻璃嘩啦啦落了滿地，銀盤、茶杯、茶壺全部爛成碎片，法國式的咖啡浸入長毛地毯，仿佛凝固的血液；蝙蝠俠摁住格雷伯爵要把他往墻上摜時又砸爛了背景墻上大大小小的攝影作品, 血液染臟了高檔壁紙, 留下刺眼的抓痕。

    “刺啦”一聲, 沙發(fā)被他們扯開一道巨大的口子，棉花從里面源源不斷涌出；格雷伯爵回頭看了一眼, 蝙蝠俠趁著這個時機, 快、狠、準(zhǔn)地在他臉上來了一拳。

    “你怎么敢———用那種語氣———和我說話？”

    布魯斯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這幾個字的，他聲音嘶啞，仿佛野獸在極度憤怒時發(fā)出的咆哮。

    前者悶哼一聲, 咽下一口腥咸的黑血, 擰住蝙蝠俠的手腕，將他反剪住。

    兩個重達(dá)兩百多磅的成年男子打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 破壞力也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樣簡單，客廳很快成了颶風(fēng)光顧過的地方, 吊燈、茶幾、沙發(fā)套組、電視和書柜，全部碎裂, 全部被扯爛。

    然而提姆看了一陣蝙蝠俠和格雷伯爵的戰(zhàn)斗過程, 忽然察覺到哪里不對。

    蝙蝠俠用了十成十狠戾攻擊的力道, 幾乎是堪堪給人留一口氣的程度；格雷伯爵卻隱隱有和他旗鼓相當(dāng)?shù)膽?zhàn)斗技巧, 然而他卻不曾使用，甚至不曾反擊。

    于是蝙蝠俠一拳拳、一下下砸在他的臉上、身上、仿佛雨點。

    在他們推搡到房間左側(cè)時，兩頭野獸一同撞到了靠墻的酒柜，實木架子危險地吱嘎了一聲，蝙蝠俠當(dāng)即閃開。

    格雷伯爵仿佛未曾反應(yīng)過來，陰影中，實木架子狠狠撞擊在他的左肩，尖銳的玻璃片順勢切入他的襯衫，提姆看得很清楚，他這一下必定受了相當(dāng)重的傷。

    被砸了這一下，格雷伯爵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蹌，被看準(zhǔn)時機的蝙蝠一記膝頂打得骨頭咯吱作響。

    從列車重返人間的亡者終于不由自主張口，吐出一口黑紫的內(nèi)臟碎塊。

    “父親！”

    提姆見勢不妙，顧不上危險不危險，也只得從角落中跳出來，直白地提醒暴怒中的蝙蝠俠，“他的狀況不太好。”

    “…………”

    眼前的血色逐漸消退，布魯斯胸腔劇烈起伏，硬生生止住最后的動作，一言不發(fā)地在墻上擂了一拳。

    格雷伯爵則搖搖晃晃地半跪下去，低聲咳嗽著，銀灰色的中長發(fā)垂下。

    他們兩個人身上的西裝全部在搏斗中被撕爛，布魯斯的襯衫扣子全部失蹤，像他剛剛進了鶯鶯燕燕堆，格雷伯爵的馬甲則已經(jīng)染成了骯臟的黑色，和他嘴角的那道黑血一樣刺人眼球。

    濃郁的酒香從摔得稀爛的酒柜里飄散而出，古典唱片機也遭受了不輕不重的損害，西小協(xié)第三樂章時斷時續(xù)，悲愴、尖銳而刺耳。

    在一聲寒冷的泛音響起時，蝙蝠俠同樣粗暴地拽過格雷伯爵的頭發(fā)，讓他仰起臉來。

    兩雙眼睛無聲地對視著，一雙是暴怒翻涌著的大海。

    格雷伯爵又咳嗽了兩聲。

    “我很抱歉?！?/br>
    他低語道。

    就像希斯莉，蝙蝠俠也以為他要流淚了。

    那雙嫩綠色的眼睛失焦、神色平靜，卻又顯出血淋淋的傷心欲絕；有一瞬間，蝙蝠俠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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