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紫色的裙袍，在騎著法杖飛行時顯得有多拉風，日常生活里就會顯得有多衰仔。

    【嘀哩。】

    本來把舞臺讓給夢境女巫表演的游戲系統(tǒng)忽然上線，遺憾地嘀哩了一聲。

    希斯莉：…………

    希斯莉：汪的一聲哭出來.jpg

    在第二次跳躍過一個半打開的啤酒瓶，跨過地上亂扔的雜志后，只顧著低頭的金發(fā)少女, 終于毫無防備地一頭撞上氪星人寬闊、柔軟的脊背。

    希斯莉：！！！

    克拉克：“………”

    被忽然當作人rou坐墊的大狗狗沒有回頭查看“被害人”的狀況，第一次延緩了那份細膩的體貼。

    高速運轉(zhuǎn)的大腦嗖然停止, 陷入宕機, 陌生的觸感反饋回認知系統(tǒng), 導致克拉克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在他邁出這一步后，有什么輕輕碰上了他的鞋尖。

    “……………”

    氪星人的心臟重重向下墜落了一次。

    夢境女巫好像察覺到了什么，她急切地攥住他的小臂，想要上前查看，但被克拉克一手完全攔住，嚴絲合縫地擋在安全的光明線后。

    人間之神沉默著，假裝自己的心跳沒有在那一剎那飆升到二百碼，將美夢瓶子一寸寸舉高。

    燈光一寸寸落在衣褶里，落在陌生的手上，照亮了陌生人仰起的臉龐，和那雙空洞、寒冷的眼睛。

    一節(jié)臥鋪車廂，在有走廊的位置，通常也會有一張方便放置物品的小桌，以及小桌兩側(cè)可供折疊的休息位。

    這個男人就坐在走廊這邊的休息位上，一動不動。他的西裝看上去極其臟亂，像是從土里把自己刨了出來，又闖到別人家的香檳塔里，來了一次有色液體澆頭。

    “……………”

    人間之神為此陷入了沉默。

    即使在克拉克·肯特最倒霉的日子里，他大概也沒有像這個男人一樣狼狽過。

    克拉克的第一反應是要和他對話，但夢境女巫扒拉他手臂的力道提醒了他，這節(jié)車廂里的規(guī)則。

    【他不能驚醒這沉睡的靈魂。】

    ——————但夢境女巫沒有提到過，這里會有活人。

    ——————這個男人是醒著的，即使他像一座粗劣制造的蠟像般顏色凝固、一動不動。

    除非是為了制止即將到來的暴力訊號，克拉克其實不想貿(mào)然碰觸別人的身體，所以他選擇了比較穩(wěn)妥的手語。

    【你好。】

    克拉克做手勢道，【你是誰？請問，你可以挪開一點嗎？】

    下一秒，男人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的兩條裹在西裝里的、干瘦如同行尸走rou的手臂緩緩伸出，平展開來，阻隔了克拉克想要前進的道路。

    【你想要什么？】

    克拉克木楞地望著他的動作，忍不住又打了一遍手語。

    男人和他對視著，眼睛眨也不眨。

    在這樣的視線里，克拉克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強烈的直覺：這個古怪的陌生男人并沒有在真正地“看著”他。

    那雙漠然的眼睛掃視過人間之神的面孔，僅僅是為了尋找些什么。

    克拉克：“………”

    …………這就是最壞的一種情況了。

    克拉克有些不忍地想。

    即使他現(xiàn)在被男人攔了路，人間之神依然不想上手扯開男人抓住兩側(cè)墻壁的手————美夢瓶子的亮度足夠克拉克看清，那兩只手已經(jīng)瘦成了嶙峋的捕鳥蛛狀，上面青筋暴凸，沉默地講述著男人過去生活中的苦難。

    他的指甲上面甚至有滲入其中的褐色痕跡，根據(jù)傷痕來看，那確確實實是男人自己的血。

    在確認男人無法被輕易動搖后，克拉克這才回頭查看夢境女巫的方位，并對她露出一副歉意的表情。

    【你還好嗎？】

    他擔心又愧疚地指指金發(fā)少女紅紅的鼻尖。

    【我還好。】夢境女巫笑著和他胡亂比劃，【這不算疼，我之前有一次撞在墻上，比這個稍稍厲害一點。】

    她的目光漸漸挪到克拉克背后的東西上。

    希斯莉：…………

    她陷入了“超人為何如此好騙”的沉默中。

    即使人間之神一開始阻擋得再嚴絲合縫，他作出手語的過程中，也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一些空隙，他這樣一轉(zhuǎn)身，就把夢境女巫之前偷看到的一星半點變成了七七八八。

    美夢瓶子光線微弱，金光在瓶子里閃閃爍爍，但還是頑強地勾勒出了眼前男人的輪廓。

    他過長的頭發(fā)，胡子拉碴的臉，骯臟的西裝，以及空洞、寒冷、玻璃綠色的眼睛—————

    【它們不是玻璃綠色。】

    【在它們微笑時，嫩綠色的春天應當出現(xiàn)。】

    希斯莉：……？

    夢境女巫即將挪開的眼睛頓住，察覺到一點不對勁，一點一點轉(zhuǎn)回到剛剛的位置上。

    這輛列車、這節(jié)車廂，躺在離他們不到兩米的地方的沉睡者們，并不是系統(tǒng)憑空制造出的東西。

    “……………”

    某段遙遠的存在輕輕一閃，回應了那雙玻璃綠色的眼睛所帶來的呼喚。

    被塵封的記憶似乎還帶著nongnong的血腥味，但希斯莉接受了它，沒有選擇再次推開。

    內(nèi)心充斥在奇怪的寧靜中，她坐在空蕩蕩的思維空間里，撫摸過書本的書脊，準確翻到了寫滿字跡的那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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