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煜盯著那部電梯下降的數字。

    胸口泛著阻塞，他突然想起了那天，顧苒從他辦公室哭著跑走的樣子。

    他當時拒絕得比她利落，也比她更殘忍。

    季時煜閉了閉眼，突然感受不到這一刻的呼吸。

    ……

    第二天，顧苒睡醒后躺在床上玩手機，發現袁夢萱和她的九宮格小姐妹們除了生日會最開始，后面竟然連朋友圈都沒發，一個個安靜如雞。

    顧苒心情不錯，打開貓爪app，看到她“苒苒的魚塘”粉絲群最近開到了第九個。

    開了新魚塘，顧苒慣例要去里面冒個泡。

    【大家早呀~】

    【歡迎新朋友！】

    粉絲很快就被炸出來了：

    【臥槽活捉一只新鮮的苒苒！】

    【苒苒早安！】

    【昨天沒有直播，今晚終于可以看到苒苒了。淚目.jpg】

    【苒苒今晚直播干嘛呀，還要打游戲嗎，憨笑.jpg】

    顧苒：“……”

    她跟《圣靈江湖》的合同里寫著作為推廣人要在直播間玩兩次《圣靈江湖》的游戲，一次穿cos服，一次隨便什么裝扮都可以。所以按照安排，今晚要再一次直播玩《圣靈江湖》。

    顧苒吸了口氣，然后在群里回復：【是呀，大家記得準時看直播哦~】

    粉絲齊刷刷在下面刷起了【好的】。

    顧苒退出直播間，打開《圣靈江湖》的游戲，又開了一局，把游戲公司送她的各種靈獸招式全部裝備上，再次雄心壯志進入新手區。

    十五分鐘后。

    顧苒對著手機上“是否使用一顆還魂丹復活”的消息框，生無可戀地欲躺在床上。

    她又死了。

    她果然不適合玩除了消消樂連連看以外一切競技類手游。

    她第一次發現其實玩游戲這種事情也需要天賦，就好像有的人天生音癡有的人天生四肢不協調一樣，她天生就游戲玩的爛，用最貴的裝備打出最菜的cao作，在新手區都能過得水深火熱危機四伏。

    《圣靈江湖》內測的時候她就開始玩，每天兩個半小時勤奮練習，游戲攻略看了無數，矜矜業業地玩了這么久，丁則聽說她還在新手區的時候都驚了。

    今晚又要直播打游戲。

    上次大家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她的cos裝扮上，一個小時死三回大家也都是笑兩聲就過了，今晚要是有人真的認真看cao作怎么辦？

    能不能找個代打？顧苒腦海中閃過找個念頭，然后立馬否定。游戲區有女主播找代打被發現后翻車翻的很慘，而且代打這件事，說白了就是欺騙粉絲。

    那就只能今晚再穿一條好看的小裙子轉移注意力了，看美女，不要看cao作。

    顧苒心里這么想著，從床上爬起來洗漱。

    直到她護膚做了一半，突然被丁則的電話打斷。

    “你《圣靈江湖》幾級了？進峽谷區了嗎？”丁則電話一接通就立馬問。

    顧苒小時候被爸爸問期末考試成績都沒有像現在這么緊張過：“你……問這個干什么？”

    丁則：“老實回答。”

    顧苒只好坦白交代：“13級，還在新手區。”

    丁則：“？”

    顧苒：“我真的努力了，我再打十天小屯鼠就能升到15級脫離新手區了！”

    丁則仿佛聽到了什么非常震撼的事情：“你現在這個13級全都是靠打小屯鼠升上來的？”

    顧苒：“不，不行嗎？”

    丁則倒吸一口涼氣。

    小屯鼠是《圣靈江湖》里等級最低最沒有難度的怪物，相應的，由于難度第所以打死后得到的積分也微乎其微，只有新玩家一級升兩級的時候才會打打，但凡有個三級四級，都不會給小屯鼠眼神。

    顧苒竟然光靠打小屯鼠從一級打到了十三級！

    丁則終于明白顧苒為什么會說她真的努力了，靠打死一只積一分的小屯鼠從一級升到十三級，這的確是努了十二萬分的力。

    顧苒：“你為什么突然問我這個？你想跟我組建幫派？”

    丁則頓時有些絕望，給顧苒發過來一條鏈接：“你看這個吧。”

    “《圣靈江湖》后面的合作算是吹了。”

    ”以后的游戲相關的活動怕是也無緣了。”

    顧苒打開丁則發給她的鏈接，是貓爪論壇里的一條熱帖，題目：

    “某著名女主播直播打自己推廣的游戲就這水平，大家一起品品。摳鼻.jpg”

    顧苒心一抖，往下劃，看到發帖人截了很多她上次穿cos打《圣靈江湖》游戲的視頻做成動圖，發出來。

    動圖沒有聲音，聽不見顧苒直播時“快跑快躲我們藏起來嗚嗚嗚我死了”等一系列生動又悲憤的話，無彈幕模式，也看不到彈幕上粉絲的互動。

    唯一顯眼的就只有顧苒cao作著角色，全方位菜到摳腳，三百六十度全是死角的技術。

    貓爪直播里游戲區是占比最大也是最熱的版塊，百分之七十的用戶都是奔著看游戲直播才下的app，如今看到竟然還有這種cao作，紛紛都大受震撼。

    發帖人在下面補充：【這是她自己推廣的游戲哦~地鐵上都到處鋪著海報呢。】

    這條女主播游戲水平的帖子很快就被頂熱。

    【這是根本沒有玩過自己推廣的游戲吧。】

    【顏值區女主播打游戲菜沒關系，可這他媽她自己推廣的游戲還那么菜，這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是那個“貓爪第一美女”吧，長得還挺好看卻只知道恰這種爛錢，呵呵】

    【自己推廣的游戲都懶得玩兒還想nc粉去玩？賺錢都不能認真一點嗎】

    【我他媽第一次看到還有這種跑著跑著找個草叢躲起來的cao作，nb】

    【怎么辦，我感覺看了這幾張動圖的我游戲水平變低了】

    【嗚嗚嗚嗚我也感覺自水平變低了。】

    【大家快閉眼睛！】

    【以后游戲區撕逼就用這幾張圖，祝你擔的對手全是這種技術哈哈哈哈哈哈】

    ……

    顧苒看到回帖中有幾條幫她說話的，類似于“圍觀了那晚的直播，苒苒技術不行但是打的很認真”的評論，結果她再一翻頁，發現為她說話的回帖全不見了，明顯是被樓主刪了。

    顧苒終于知道剛才丁則為什么突然打電話要問她打到第幾級了，技術練得怎么樣。

    因為她今晚要履行合約，第二次直播打《圣靈江湖》。

    很快，顧苒看到幾個小營銷號都搬運了這個帖子的內容，連文案都寫得差不多：“群嘲翻車！貓爪當紅女主播打自己推廣的游戲打成這個樣子，賺巨額推廣費的時候好歹也認真一點吧！”

    這明顯是有人買的，丁則說過她紅的太快，背后眼熱的人多不勝數，沒有人比那些人更想要她翻車。并且，其實與越來越紅，粉絲越來越多相對應的，就是會有黑粉這種生物應運而生。他們甚至沒有理由的討厭一個人，用最大的惡意去對與她毫不相關一個人。

    此時能有的絕世打臉方法，莫過于她今晚在直播里技術超神，驚艷全場。

    然而這對于打小屯鼠打到十三級的顧苒來說，難度約等于讓她現在去參加lol電競世錦賽然后拿冠軍。

    顧苒委屈：“簽合同的時候沒有說一定要打游戲打得好的。”

    “我沒有敷衍，我真有很認真在練了。”

    “我知道。”丁則只能安慰，“游戲公司可能也沒想到你是真的這方面天賦不行。”

    顧苒：“……”

    丁則：“要不你今晚別播游戲了，我去跟游戲公司說一聲，后面也別播了，道個歉。”

    “你海報的推廣效果很好，剩一場不播的話應該也沒什么問題，他們不會說什么。”

    顧苒聽著丁則的話，捏緊手機。

    她又打開貓爪app，看到“苒苒的魚塘”粉絲群里，什么也不懂的粉絲正在第一次組織起來幫她反黑。

    貓爪論壇里的那個帖子由于又越來越多的小魚魚粉絲入場給她說話，現在已經吵得不可開交。

    還有粉絲給她發了私信，也說苒苒今晚就不播游戲了吧，肯定有黑子來直播間蹦跶，免得糟心。

    顧苒看著那些嘲笑她cao作，說她接推廣敷衍恰爛錢的帖子。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在貓爪上發了一條系統生成的主播動態——

    “貓爪第一美女今晚七點半準時開播，主題《圣靈江湖》，大家記得要來看哦。”

    第24章 排隊第二十四天

    當紅女主播在被質疑游戲打得太爛推廣態度太敷衍后的終于上線。

    當所有人都覺得她這次大概率裝死糊弄過去, 被群嘲又怎么樣反正推廣費已經到手大不了以后再不接觸游戲相關的時候，主播動態上寫著今晚的直播主題：《圣靈江湖》。

    顧苒看到自己今天這條主播動態下面的評論比平常多了好幾倍。

    沒有人想到她今晚竟然還敢播圣靈江湖，評論區下面吵得不可開交。

    有小魚魚粉絲暖心給她加油的, 還有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黑粉說她臉大如盆恬不知恥的。

    “苒苒的魚塘”粉絲群在看到顧苒今晚還播《圣靈江湖》的時候都沸騰了，一時間各種猜測都涌了出來。

    【你們說苒苒之前是不是在隱藏實力，其實苒苒是個游戲天才！】

    【對！所以今晚繼續播《圣靈江湖》, 狠狠打那些黑子的臉！】

    【我也覺得是這樣！好開心好激動】

    【啊游戲美少女，靠我又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