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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戚喻很快便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緊握著兵器,望著游弋獰笑道:“陳年往事,無需再提!我生來便是帝王之相,殺伐決斷,不過一念之間!這普天之下的蕓蕓眾生,都應當為我開路,我又何需記得過往殺過的螻蟻雜碎!” 說到這兒,他形若瘋魔,轉過身張開雙臂,對著身后的軍隊振臂高呼:“這城門被攻破之日,便是我的成神之時!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給我殺!” 秋辰笑看著戚喻,眼里卻是徹骨的寒冰殺意。他定定地注視著前方,只是沉聲道:“殺。” 數萬大軍得令,兩方人馬在頃刻間碰撞在一起,馬匹嘶鳴著倒地,軍士怒吼著沖鋒拼殺,鮮血將大地盡數染紅。 尸/山血海,天地失色。 …… 煙陽王城,樂央殿內。 寧遠帝躺在榻上,一眾太醫在階下跪了一圈。 老皇帝的臉色蒼白,由于剛剛喝過湯藥,臉上顯現出與病容不相襯的紅。 前些時日,邊境輾轉傳來秋辰的死訊,寧遠帝急火攻心,當即便從座椅上栽了下來,時至今日都未能下得了榻。 寧遠帝近來見秋辰頗為囂張,此次派遣戚喻一同前往,原本是想銼一銼秋辰的戾氣,想讓對方意識到,要想得來手中的權力,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戚喻雖然極其有能力,這許多年來也權勢頗大,但是他在寧遠帝面前一直謹小慎微,寧遠帝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有膽子殺了秋辰,還勾結涼國謀逆。 他對自己的決策追悔莫及,連續昏迷了數日,好巧不巧在今天醒了過來。 寧遠帝有些厭煩地看了看跪在榻下的太醫和嬪妃,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罵道:“朕還沒要死呢,都跪在這兒做什么,都滾出去。” 那些人拖拖拉拉地出了殿門,寧遠帝嘆了一口氣,緩緩喚了一聲:“文櫻,你過來陪朕說說話。” 寧遠帝昏迷的這些時日,雍國亂作一團。寧遠帝除了秋辰,并沒有其他兒子,朝中也沒有果決之人,因此,自他昏迷開始,都是戚文櫻代為監國。 戚文櫻原本就不相信秋辰會輕易被戚喻扳倒,寧遠帝倒下之后,她果不其然收到了秋辰用信鴉傳遞的密信。 她一早就將她的夫君楚惜調派回了煙陽,以備不時之需。此外,她還集結了城內的禁軍,盡可能地擴充軍備。 戚文櫻聽到寧遠帝在喚她,趕忙三兩步來到榻邊,喚道:“父皇。” 寧遠帝長嘆一聲,拍了拍戚文櫻的手,緩聲道:“近日來辛苦了。”他頓了頓,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朕聽聞,你將你的夫君楚惜調了回來?” 戚文櫻聞言,心中一寒,點點頭道:“是。此次大部分兵力都在邊境,煙陽城中空虛,兒臣不得不調派其他地方的部分兵力。楚惜擅長守城,兒臣便自作主張,將他調了回來。”戚文櫻說到這兒,得體地跪拜道:“兒臣知錯。” 過了半晌,寧遠帝只是擺擺手,示意她站起身來:“罷了,也是權宜之計。晚些時候,等戰亂平息,朕自會讓他回去。” 戚文櫻聽到此處,抿了抿嘴,不露痕跡地試探道:“既然父皇已經醒來,那么兒臣即刻便將監國的權力交還。”她私心里想要探一探寧遠帝的態度,并未將秋辰假死的消息告訴對方。 寧遠帝瞇了瞇眼睛,目光微微掃過戚文櫻,最后嘆了口氣,只是道:“文櫻,你很聰明,也很有能力。這次的事情處理得不錯。只是可惜……可惜你生錯了性別。若你是朕的兒子,那么朕就算閉眼,也無所顧慮了。可是……你終究是個女兒家,擔不了大任。” 戚文櫻聞言,不禁攥緊了拳。 寧遠帝并未體察到她的這番心情,只是淡淡道:“朕的時日不多了。改日,朕便會頒布詔書,立怡景為儲。” 戚文櫻聽了這話,趕忙俯身行禮道:“可是父皇,怡景只不過四歲,如何能當這儲君?” 寧遠帝笑了笑:“你以為朕不知?可是朕還能立誰為儲?你么?”他說到這兒,似乎覺得這個想法愚蠢至極,忍不住一哂,又道:“朕自會安排妥當,給怡景找幾位合適的老師,再由你和這些學者一起輔佐他。至于你的夫君……” 寧遠帝說到這兒,眼中劃過一抹戾色:“朕自會處理。總之,大權斷不能旁落到外姓手中。” 城外烽火連天,兵戈相撞的聲音如同排山倒海一般襲來,可是寧遠帝卻置若罔聞。他說罷,似乎突然了卻了一樁心事,感到輕松不少,只是對著戚文櫻淡淡道:“朕乏了,你退下吧。” 戚文櫻得體地行禮告退,她轉過身來,眼眸中晦暗不明。 …… 煙陽城外。 兩軍戰得昏天黑地,雙方勢均力敵,皆是損傷慘重。城門已經岌岌可危,似乎馬上就要被攻破。 姚雪被困在重圍之中,他手持雙劍,滿身滿臉都是血污,一面奮力砍殺,一面分神去關注其他人的情況。 場上的狀況不容樂觀,雖然涼軍傷亡慘重,但是他們這邊所剩的人也不多了。已經有部分涼軍通過云梯爬到了城墻上,正在與守城的士兵打斗,不多時便會將城門打開。 涼墨在距離姚雪稍遠的地方和白羽季汐纏斗,而游弋則在城墻下與戚喻拼殺,此刻似乎正處于下鋒。又過了半晌,戚喻便將游弋砍倒在地,飛身上了云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