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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椋滿心歡喜地將此事告知寧遠帝,對方也很高興,把她接到了一處院落中,向她承諾,等她把孩子生下來,便娶她過門。 白椋對寧遠帝深信不疑,但是等秋辰真正出生后,寧遠帝卻突然換了一張嘴臉,要殺母留子。 白椋這才知曉,寧遠帝是當今圣上,卻多年來未得一子,秋辰是他的第一子。白椋的身份低微,作為皇子的生母有失皇家顏面,所以寧遠帝便決定將秋辰帶回宮中,將白椋除去。 后來,白椋不甘坐以待斃,便尋了機會抱走秋辰,逃出了那座院子。她四處東躲西藏,正巧遇見了在煙陽講學的秋楓。秋楓可憐他們母子二人,便帶著白椋回了自己的故鄉星彩鎮。后來,他與白椋結為夫婦,將秋辰認作自己的親生兒子。 寧遠帝將此事看作是皇家的丑事,并未聲張,只是派人暗中抓捕。星彩鎮地處偏遠,消息也并不靈通,后來多年未尋到白椋,此事只能作罷。因此秋辰得以作為一個尋常人家的孩子,平平安安長到十九歲。 當時,秋辰在得知了一切真相后,內心震撼得無以復加。內心雖然震顫,但他卻仍舊只愿意認秋楓作自己唯一的父親。 他在心里想,只要他們一家三人在一起,無論去哪里,他都是樂意的。 可是,秋辰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剛剛逃離星彩鎮,來到天泉山的另一側,便碰上了寧遠帝。 寧遠帝似乎知道秋辰一家會向北逃,因此一早就在此等候了。 他一開始對三人以禮相待,給他們在天泉山以北的遼城安排了十分奢華的住所。他許諾,只要白椋與秋楓答應對秋辰放手,便給他們一生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若他們不愿意,他也不會強求,仍然讓三人回到星彩鎮過往常的日子。 寧遠帝承諾給他們二人三天時間考慮。可是當晚,卻派了暗衛將秋楓刺殺了。 那一晚,秋辰覺得心中很是不安,便暗暗去秋楓的房里,想和他聊一聊,結果正巧撞見了這一幕。那幾個暗衛并沒有看見門外的他,將秋楓的尸體偷偷運出了房間。他們還將秋楓的行囊一并帶上,將房間里弄得雜亂不堪,偽裝成秋楓已經倉皇出逃的樣子。 秋辰當時拼命捂著嘴,才沒有發出驚叫聲。淚水和冷汗將他的臉上完全浸濕了,他走一步跌三步,好不容易氣喘吁吁地跑到了白椋的房間。 門外并沒有侍衛,周圍靜悄悄的,看起來很是奇怪。秋辰此刻滿臉都是淚,也顧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沖進了屋里。 然后他就看見母親倒在桌前,而桌上倒著一杯已經冷了的酒。 秋辰顫抖著手去拿那只杯子,手還沒有碰到杯子,便已經跪在了地上。 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不多時,寧遠帝便推門進來,站在了他的身后。 “既然你發現了,朕也就不瞞著你了。這些人,不過是你人生中的絆腳石。朕現在幫你把他們都清除了。” 秋辰一邊流淚,一邊咬著牙瞪向寧遠帝。他全身都在顫抖,幾乎一句話都說不出。 “你不用那么看著朕。朕知道你一時之間很難接受,但這便是你作為皇子應當承受的。”寧遠帝的眼里沒有任何感情:“皇家不應當與這些人有所瓜葛。你的母親從一開始便錯了,所以她現在為此付出了代價。” 然而秋辰當時已經什么都聽不見,也什么都看不見了。他怒吼著,不管不顧地朝寧遠帝沖了過去。 可寧遠帝只是輕輕拍了拍手,緊接著幾個侍衛便沖上前來,將秋辰拖了下去。 “你好好想想吧。等你想通了,朕便帶你回都城。” 后來,秋辰趁著夜晚,從袖口拿出治病救人用的銀針,將那幾個守衛的割喉,然后連夜逃走了。 寧遠帝派的追兵追得很緊,秋辰一刻都不敢停,一路向北逃,直到終于甩掉了那些人,他又迅速折回了星彩鎮。 當時,姚府幾乎是秋辰的全部希望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見到姚雪,想要再看一看那些曾經和他一起,相伴著度過了好幾年時光的伙伴。 可是當他到了星彩鎮,卻發現滿城都在熱議,太守一家人被圣上提拔,舉家升遷至王城煙陽。 秋辰心中不相信,仍舊跑到了姚府。可是他看到的卻是姚府全府上下都在喜氣洋洋地準備喬遷,和他現如今這副凄涼的模樣形成了十分可悲的對比。 姚家的人歡天喜地地去王都享受榮華富貴去了。可是他家卻一個人都沒留下,甚至無人再記得他。 秋辰一瞬間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在門口定定地站了一會兒,然后狠狠地將臉上的眼淚抹去,轉身離開了。 秋辰又重新一路北上,一直逃到北地,最后遇見了現在的涼王,涼墨。 _ 深埋在心底的記憶在秋辰的腦中飛快地劃過,過了許久,他才回過神來,抬眼恨恨地望著姚雪,只是道:“若不是你們向那狗皇帝通風報信,他如何得知我與父母的去向?又如何能抓住我們?” 方才的質問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姚雪一時間只是看著秋辰,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過了半晌,他才啞著嗓子開口,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抖:“……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那位高高在上,雖然嚴厲,卻十分關心他,對他有知遇之恩的寧遠帝,為什么要如此心狠手辣,做出如此不堪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