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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搖清的笑容越發(fā)大了,他近乎是笑著嘆了一口氣:“我最喜歡的,便是你這樣。” 謝凌與緊緊地皺著眉,聲音凜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嗎?”賀搖清卻反問道,“我什么也不想要,反倒是你——” ——他說著又上前一步,于是謝凌與幾乎是被他整個人壓在了身后的墻上。 “你可是嫡長子,你謝家現(xiàn)在如今的局勢難道還不夠清楚嗎?還是說,你們竟還對皇帝和太子心存幻想?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不論是誰上位,哪怕不是太子,你謝家功高震主,必不會有什么好下場,這你自己心里也恐怕最清楚。” 謝凌與只覺得這人的聲音好似帶著一絲近乎狂熱的蠱惑,溫?zé)岬臍饬鲊娫谒亩叄@起一片顫栗。 “——只除了我。” 兩人呼吸交纏,賀搖清微微垂眸看著被自己緊緊困著的這個人,伸出手輕柔地牽住他的一縷發(fā)梢。 “你可要仔細想清楚,那般的皇帝和太子,就是你想要追隨的人嗎?” 謝凌與瞳孔微微收縮,緊緊盯著面前的這個人,連賀搖清剛才的動作都未曾看見。 賀搖清牽著他發(fā)的手緩緩用力,輕輕舔了舔唇,低頭靠在他的耳邊,聲音很輕。 “你可還不知道,太子在這件事里,到底是在扮演什么角色呢。” 第52章 血氣鐐銬 清泉寺還是一片幽靜又帶著肅穆的模樣,曲徑通幽之處,是草木漸深的禪房,可誰也不會知道,狀似平靜的禪房之下,沿著陡峭的階梯一路走下去,地底刺骨涼氣冰寒一片,幽暗如同無底的深淵。 而這深淵之中,正立著兩個人。 賀搖清故意把聲音放地極輕極緩,微微彎下腰去,將下頜靠在了謝凌與的肩上。 這人濕熱的吐息縈繞在謝凌與的頸側(cè),讓他不自覺地往后靠去,可卻只能讓面前的人貼地越發(fā)緊,最后只能略顯狼狽地偏過頭不去看他。 可他不曾知曉,自己被制在這狹小幽暗的空間中,微皺著眉一片隱忍之色的模樣,卻只能讓賀搖清接下來的行為越發(fā)惡劣。 四周寂靜,除了賀搖清的聲音,便只有水滴嗒落下的聲響。 于是很快,謝凌與便再也沒有余力去思索旁的事情了。 只見伴隨著賀搖清的講述聲,他的雙目越睜越大,瞳仁中初時的驚悸也逐漸被激憤之色所占滿,他只覺得渾身發(fā)涼,甚至連賀搖清手上越發(fā)逾距的動作也再沒能感受到。 地下的冰室幽暗空曠,四處皆是寒氣,在這里,好似連時間都停止流逝了一般。 冰室之上,禪房之外,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了下來,秋風(fēng)浩蕩,守在門口的方伯不自覺裹緊了身上的衣袍。 院中黃葉飄過,菩提樹上也再沒有幾片葉子,這個漫長的秋日終于是即將過去了。 可秋日之后,便是嚴(yán)冬。 —————— 此時,大理寺守衛(wèi)森嚴(yán)的監(jiān)牢之外,也飄過去了一枚黃葉。 漆黑一片的監(jiān)牢口,一個人影急沖沖地走了出來,這人一身四爪蟒袍,陰柔的面容滿是暴戾,雙眼幾近血紅,左手竟隱約粘有血跡。 被皇帝嚴(yán)令禁足在東宮的太子此時卻出現(xiàn)在了大理寺,且出入宛若無人之境,真真是可笑至極。 立在門口的獄卒連忙跪下行禮,在他們身后,監(jiān)牢黑暗狹長,就連火光都顯露著猙獰。 而監(jiān)牢最深處,許元武跪伏在地,喘息聲壓抑又沉重,幾乎快要直不起身來。 直到過了很久,他才漸漸平復(fù)下來,吃力地直起身將身體挪動到墻角,身上的鐐銬拖行在地上,好像閃著帶著血氣的紅光。 他靠在墻角,一動也不動,只有潤濕了鬢角的血緩緩流下來。 監(jiān)牢里滿是令人窒息的味道。 額上的刺痛不斷沖擊著他的腦仁,許元武帶著些許嘲意想著,還能感到疼,說明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竟還不錯。 應(yīng)該足夠撐到那一天。 恍惚間,他又回想起了那個夢,其實許元武一直都知道,那條“蛇”早就纏縛住了他的手腳,陰冷粘膩,只會讓他窒息。 可他卻無能為力,從始至終,他都無能為力。 那時帶著凝霜劍興氣沖沖從邊疆趕回來的他不會想到,這一回來,便再也回不去了。 他只覺得這劍世間罕見,得到的過程更是機緣巧合,與自己有緣,說來也是,能讓堂堂一國儲君花費功夫來算計他的東西,可不是“有緣”嗎。 他永遠...... 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 七夕乞巧,本應(yīng)是佳節(jié),上朝回來卻意外碰上了太子的人,一紙請書邀他夜里華明河邊相會,并再三叮囑不得與外人傳。 他思慮再三,還是先沒有驚動旁人,去應(yīng)了邀。 去的時候,他坐在馬車?yán)铮饷婧軣狒[,掀起簾子往外看,路上人挨著人,路過一個攤子前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雖然這人影正戴著面具,面容被遮了大半,可許元武卻斷不會認錯,他只一看便笑出了聲,心里想著都是已經(jīng)大婚的人了,這孩子怎么還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正想打個招呼,馬車卻突然開始走的很快,謝凌與好像也已經(jīng)買好面具付了錢,拉著身旁一個略顯陌生的人影急匆匆地走向相反的方向去了。 乞巧集市上人實在是太多太多,喧鬧聲直沖天空,于是只是一晃眼,便再找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