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晁凰樓

    小禾用舒適的車馬行了五日,?將謝連州與圓凈帶到一個小城，小禾的主人就住在這座城市最高的樓里。而謝連州知道，這不過是那位主人的一處住所而已。

    見他在看這幢樓,?小禾主動與他道：“這樓昔年由晁氏所建，據(jù)傳建成后引來凰鳥繞樓，清鳴三日三夜不止,?故此得名晁凰樓。”

    鳳凰，鳳凰,?這名字當(dāng)真沒有白起。

    晁凰樓是此間主人獨(dú)住，除卻小禾這樣的婢女與侍衛(wèi)，其他人不能貿(mào)然入內(nèi)。小禾將謝連州與圓凈安置在晁凰樓邊的莊園中，衣食住行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只等晁凰樓的主人精神好些，便能請見他們。

    莊園里有很多年輕貌美的婢女,?她們性情活潑,?沒被人嚴(yán)厲管教約束過,?見園中來了新人，常常成群結(jié)隊地來看熱鬧。

    “有一個小和尚,?還有一個大和尚！”

    她們不是小禾，對兩人身份與外邊傳言一竅不通,?只自顧自地說著自己看到的東西。

    “大和尚怎么還留著頭發(fā)？”

    幾個女孩子躲在角落竊竊私語，以為作客之人不會聽到,?其實驚訝的聲音連圓凈都沒能瞞過，更不用說向來耳聰目明的謝連州了。

    圓凈看向謝連州，發(fā)現(xiàn)他臉上連一點(diǎn)無奈都沒有，只是順勢朝傳出聲音的地方看去一眼。

    “呀，他……”

    驚呼的女孩子被其他幾個捂住嘴巴,?其實不用別人這樣做，她自己也有些失聲了。

    她們是見慣主人美貌的，本以為自己不會再為任何人的皮相所動容，結(jié)果在看見謝連州的一瞬，還是驚到失語。

    謝連州絕不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他雖清雋無雙，可向來眾口難調(diào)，有人喜歡更為陽剛的男子，也有人喜歡面若好女的男子，同前者相比，他太過清瘦，與后者相論，他又太過剛強(qiáng)。

    可他身上最吸引人的卻是那種氣質(zhì)，既溫柔又冷漠，不會讓人生出害怕之心，卻也讓人覺得，不管他如何對人笑，他都不會愛上任何人。

    不會愛上任何人，這有時比一副美麗的面容還吸引人。

    若謝連州打扮得像任何一個世家公子或江湖俠客，興許她們還不會有這么深的感觸，因為有一種人的光芒會被錦衣繡服所遮掩，反而衣著打扮越奇異粗陋時，那份獨(dú)特的氣質(zhì)越難掩蓋。

    未束起的長發(fā)與樸素的僧袍是極古怪的搭配，可正因如此，人們反而看清了他的臉和他的眼，看清里邊熊熊燃燒著的漠然，像火又像冰。

    婢女們都不說話了。

    謝連州也就當(dāng)作從未聽過她們笑聲議論一般，將窗戶闔上了。

    圓凈問他：“你不關(guān)心什么時候去見那位主人嗎？”

    他其實只是隨口一問，想見的也不是那位素未謀面的主人，他想……

    “你著急嗎？”謝連州看了他一眼。

    圓凈連忙搖頭，道：“我可以等。”

    謝連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注意到他這點(diǎn)急迫，道：“這里有我想見的人，我也不知會在這里待多久，若是什么時候你不想待了，我會找個可靠的人將你托付過去，讓你繼續(xù)完成剩下的云游。”

    圓凈吃了一驚，沒再深問，只是忍不住在心里琢磨，他想見的人是誰呢？圓凈一顆心隨著猜測沉了沉，又浮了浮，最后連連搖頭，拒絕再猜。

    接下來幾日小禾日日都來，每次都帶來晁凰樓主人的近況，讓人知道將他們留在此處絕非刻意怠慢。

    她第一日來的時候，那幾個不敢出現(xiàn)在謝連州跟前的婢女一擁而上，將她圍了個水泄不通，說起那日見聞，個個都說謝連州像個了不起的人物，問她外邊江湖上有沒有他的名號。

    婢女們成日待在山莊，看似對外界毫不關(guān)心，其實只是見過太多有名望的俠士來此，心心念念只為見主人一面，磨滅了她們的好奇心——再風(fēng)光的俠士，來了這里還不都是一副模樣？

    這些俠士里邊，有成名已久，數(shù)十年過去仍未娶妻生子的，也有初出茅廬，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他們求見晁凰樓主人時不過兩種面孔，一種野心勃勃，試圖通過主人接觸整個武林中最有權(quán)力的人，一種癡心滿滿，分明與主人素不相識，只是見過她幾面，便生出傾慕之心。

    再有名望，再俊朗的人，在這種表現(xiàn)之中都不會讓人生出多少敬佩。

    幾乎人人都在好奇，這個留著長發(fā)的和尚看見主人時，會露出什么模樣，她們是希望他生出癡迷，還是希望他就像眼下這樣？

    就連小禾都在好奇。

    她比那些婢女要多了解謝連州一點(diǎn)，知道他在江湖上聲名鵲起不過一兩年間的事，但光這一兩年，他就做到了江湖里九成人一百年都做不到的事，是當(dāng)之無愧的青年才俊，甚至讓人疑惑是否仍該將他拘在青年之中同人相比，或許他早該同那些大前輩相提并論了！

    在能力出眾的人里，他是一等一的相貌，在相貌出眾的人里，他又是一等一的才俊。

    這樣的青年，便是小禾這般見慣俊杰的人也忍不住多關(guān)注兩分，等今日引謝連州與圓凈去晁凰樓時，忍不住與謝連州搭話：“圓悟大師。”

    她本想喚他謝少俠，但看了眼一旁圓凈，到底學(xué)著這小和尚的叫法稱呼。

    謝連州看向她，微微垂首，做出認(rèn)真傾聽之態(tài)。

    小禾的聲音也不自覺帶了三分笑：“主人今日身體好多了，問起兩位，除去兩位大師前些日子治病救人的功績外，我又撿了些大師先前義舉說與她聽，她很是好奇，若是一會兒聊起來，不知大師能否像說故事一樣，多說給她聽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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