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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措倒了一小杯水,用內力讓它重新蒸騰起來,復又倒入一點冷水,最后握著杯壁仔細感受了一會兒,方才遞到月牙兒嘴邊。 月牙兒果真不叫冷也不叫燙,默默將一杯水喝完,轉向謝連州,認真道:“謝謝謝大哥。” 說完后,她自己愣了愣,突然笑了起來。 謝連州本是覺得有些無奈,可見她笑得這般開心,竟也忍不住笑了一聲。 蒙措看著懷中難得顯出天真的女兒,又看了看對面一瞬有了煙火氣的青年,突然覺得時間若能停留在這一刻也很好。 他永遠不用擔心失去自己的女兒,她會像所有孩子一樣,正常地,健康地,歡笑著。 月牙兒往他懷中又鉆了鉆,顯然是真的困了。蒙措一下從那樣美好卻又虛無的幻想中脫離出來。他看著月牙兒,神色溫柔。 這樣平淡溫和的困倦,對月牙兒來說,是很珍貴的東西。畢竟大多數時候,她總在與痛苦掙扎,睡眠是一種渴望卻難求的解脫,就算閉上眼睛,陷入昏沉,也有隱隱作痛伴隨其中。 可這一次,無論是蒙措還是月牙兒,都覺得這將是一場很香甜的睡夢。 蒙措抱著月牙兒起身,要帶她回房。 謝連州起身送了他們兩步,問道:“蒙大哥,你說父母之愛與男女之愛,哪個更多些?” 這個問題來的突然,蒙措一時有些恍惚。 他想起許多年前那個滿頭辮發,點綴著絨毛與小花的少女。她沒有中原女子的白皙與溫柔,可曬得微黑的皮膚反倒襯得那雙珍珠一樣的眼睛越發明亮。 她笑起來的時候,唇邊會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在一群能歌善舞的女孩里,她有著最美的嗓音和最糟糕的歌聲。 她的歌聲差勁到把在樹上喝酒的他笑了下來。 他們是這樣認識的。 再后來的事,蒙措不愿回想了。那是很多很多的血,她給了他世上最寶貴的東西,卻拋下了他。他想和她一起走,卻還要保護她留給他的最后的寶物。 蒙措對謝連州道:“興許看人吧。對我來說,后者一點也不比前者少。” 謝連州從他的語氣中感受到一絲試圖掩藏卻難以遮蓋的心慟,沉默一瞬,移開話題:“蒙大哥,接下來幾日莊里的氣氛興許會有些古怪,你最好多加警醒,就算是說著自己不會武功的天姑娘和傅公子,你也一定要多多提防。” 蒙措難免聯想到他今晚行蹤成謎,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也小心些。” 送走蒙措后,謝連州又靜坐調息一番,方才熄燈就寢。 關于接下來幾日要做的事,他已經有了打算。 謝連州反復想著明日要做的事,漸漸也沉入夢中。 眼前無邊黑暗深到極處,竟又慢慢反白。過了好一會兒,謝連州才反應過來,他又回到了常年飄雪的長萊山中。 在這一刻,他不僅忘記了自己早已下山,師傅師娘也已去世,還忘記了這只是一個夢。 他只想一心回到他們的住處去。 謝連州沒有父母,他被人丟棄在下著雪的長萊山中,凍到近乎斷氣,有幸被下山的師娘撿到,帶了回去,這才活了下來。 師傅和師娘沒有孩子,謝連州不知道,他們是否曾經想過將他當做自己的孩子。 他只知道,他在襁褓之中被風雪凍出病根,唯一根治的方法,便是習武強身。從他有記憶起,師娘便在教他內功心法的口訣。他還記得,他學的第一部 心法是素問心經。 從那時起,他便展現出了他的根骨與悟性。這是他的幸運,也是他的不幸。 幸運在于,他只被寒癥折磨了很短一段時間,就得到了一副健康的身體。 不幸在于,他再也不會知道,師傅師娘是否曾經將他看作自己的孩子,而不只是后來的弟子。 謝連州在風雪中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他剛有些奇怪自己為何走得那么老實,下一刻便忘記了這份疑惑。 謝連州看到了熟悉的屋子。 師娘打開了房門,身后是溫暖的屋子。她總是笑著看著他,問他:“怎么才回來?快進來準備用飯。” 謝連州想進去。 師傅卻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他雙眼赤紅,怒氣沖沖道:“吃什么吃?拳法練完了嗎?” 謝連州一看師傅的樣子,便知道他瘋病又發了。 師娘拉住師傅,溫柔規勸:“好了,也不急于一時,就讓連州先吃兩口飯吧。你要相信他,他可是比你還有天賦的奇才,又有我和你一起教導,他能夠做到的。” 師傅赤紅的眼睛看向師娘,卻無法向她發火,正常的想要聽勸的一面,和他腦海里早已走火入魔形成執念的一面大打出手,仿佛兩個活人在他腦海中短兵相接,攪得他痛不欲生。 師娘抱著捂著頭不住發出嘶吼的師傅,用飽含歉意的眼神看了謝連州一眼,不再規勸師傅,只對他道:“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好嗎?” 師傅這才慢慢恢復“正常”。當然,是雙眼通紅的那種常態。他帶著謝連州重新走入風雪中,一定要他今日將那套沒有練完的拳法拿下。 謝連州跟在師傅身后,忍不住回頭,師娘的臉越來越模糊,屋里昏黃的燈光也逐漸變暗,他開始聞不到飯菜的香味了。 其實師傅也有不發病的時候,只是那樣的片段實在太過短暫,以至于謝連州都記不大清楚那是什么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