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路勒斯輕輕勾著唇,卻無端的讓沈決嚼出了一點嘲諷:這環節每年都會有,寓意和象征無非就是愿三千余星球永遠和平。 沈決微怔。 他想起了在無盡的夢魘中看過的無數次戰場。 無法熄滅的焰火和無法洗去的血跡,還有無法視若無睹的哭喊與殘垣。 他動了動唇,想喊路勒斯陛下,又想起他們現在在外面,他不能這么喊,于是到嘴的話又停了一下。 還不等他重新組織語言問,就見路勒斯抬起了自己另一只手抵在唇前。 他的食指壓著自己,薄唇微動,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老實說沈決當時腦子里第一反應不是怎么了,而是 媽的。 好澀。 第二反應才是奇怪。 直到路勒斯輕輕開口:塔洛斯和自由聯盟就像是同極相斥,最終的結果永遠只有你死我亡。 可是戰爭會讓很多人流離失所。 沈決微微抿唇,他自認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大慈善家,他只是單純的不希望會有原本幸福的家庭,會有原本有爸爸mama哥哥jiejie弟弟meimei一大家子的家庭,會有有人愛著、護著、陪伴著長大的孩子變得和他一樣。 這些平民百姓何其無辜。 然而沈決這話就像是碰到了哪個不該碰的開關,路勒斯原本輕柔的動作忽地加重,當即就讓沈決皺起了眉頭。 他緊緊的捏著沈決的手,像是恨不得現在就把他的四肢打斷讓他無處可去、無處可逃。 就連那雙一直柔情似水的藍寶石眼也在沈決面前掀起了足以淹沒、吞噬一切的風暴海浪:關我屁事。 他注視著沈決,一字一句透著狠絕和戾氣,像是磨不平的刀尖直直的抵在了沈決的心口上:你覺得我在監控器里裝炸彈是為了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①大都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引用于白居易的《簡簡吟》。 感謝在20210530 10:42:53~20210531 10:32: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親親李澤言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2章 二十二片海 直到回去的路上,沈決都在思索路勒斯說的那句話。 他在這座城市布滿炸彈是為什么? 重生的路勒斯預料到了戰爭,從而做好了戰爭的準備? 不至于吧? 哪怕根據論壇所說,到后期卡俄斯神殿會和自由聯盟聯合起來,但以塔洛斯帝國的兵力與戰力都不至于要留一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 而之前路勒斯也向他展示過一次爆炸。 那時候路勒斯說了句你又要選擇他們嗎。 沈決看著窗外熱鬧的人群,心里頭一些死結好像變成了活結,只需要他輕輕一扯便能打開。 其實沈決自認自己不是特別聰明的一個人,很多事能猜到這個份上,那真要感謝他看過的那么多小說。 路勒斯的性格擺在了那里,通過他的性格分析一下行為,沈決雖然說不上心里跟明鏡似的,但數肯定是有。 他在心里無聲的嘆了口氣。 在路勒斯經歷過的世界線里,他是為什么會選擇這些民眾呢? 又是為什么是他要做這個選擇呢? 他不過是一個男扮女裝的圣女而已,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 等等! 沈決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他也有異能啊! 或者說,這具身體也有異能啊! 就是不知道沈玨的異能他能不能繼承。 大抵是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正閉目養神的路勒斯問了句:怎么了? 沈決偏頭回去看他,就見他還是閉著眼睛,似乎很疲憊的樣子。 沈決忽地又能原諒他那個時候的態度和那句有些瘋執的話了。 他不知道路勒斯為什么看上去那么累,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挺精神的。 但沈決知道路勒斯是從見到自己以后,臉上的疲態才一天更比一天深。 他沒有吃藥,卻能睡足十個小時。 路勒斯說他的異能用的太過頻繁了。 沈決想,反正他也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又何必為了那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在心里記對自己好的人的一筆暗賬呢? 所以自路勒斯說完那句話后,沈決終于開口說話了:我在想異能。 他頓了頓,努力的思考要怎么說出口才不會被屏蔽,但事實證明有些事根本不需要他努力。 因為路勒斯永遠明白他:你想試試你的異能么? 沈決重重點頭:我想知道是什么樣的。 路勒斯一口就應了:回去找個人給你放血。 沈決:? 他只知道沈玨有異能,但卻也不知道沈玨的異能是什么。 畢竟游戲開篇沒有介紹,也沒有什么線索提到。 結果現在路勒斯說要放血??? 難不成沈玨的異能是吸血鬼?? 不是吧不是吧。 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路勒斯睜開眼,無奈的看著他,抬手輕輕用手指點了點他的眉心:想什么呢? 他說:你的異能是最特殊的。 沈決眨巴了一下眼睛,等待他的后文,就聽路勒斯輕輕說:是預知。 沈決:! 淦!這么牛批?! 那陛下,為什么要血呢? 是觸發條件。接觸到一個人的血,你就可以預知到那個人的未來。不過也只是片段而已。 一定要碰一個人的血嗎? 嗯。 沈決想想自己要為了實驗異能去碰一個人的血心里就一陣惡寒。 他抿了抿唇,最終還是說:那算了吧。 刻意放點血給他,也太那什么了。 見他不肯了,路勒斯也沒說什么,只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隨后動了動身子,直接枕在了沈決的腿上:不生氣了? 本來就沒有生氣。沈決心里發虛,嘴上卻強硬得很:我只是不高興而已。 路勒斯閉著眼睛輕笑一聲,因為躺著,聲音也沒有那么有力:不高興不就是生氣了? 沈決詭辯:這不一樣,不高興是不高興,不高興我可以自己調節,高興了就好。生氣是生氣,生氣得要人哄,高興了也沒用,等興奮的勁過了,還是氣。 路勒斯輕嗤:怪我沒有哄你? 還不等沈決回答,路勒斯又低低的說了句:可你從沒哄過我。 我又沒惹您生氣。沈決小聲嘟囔:就算有那我也不知道啊。 他本來以為后面那句話會被屏蔽,但沒想到的是路勒斯居然聽見了:我也沒讓你知道過。 他隨意道:舍不得讓你哄我。 沈決:? 這什么奇怪思想? 沈決沒太在意路勒斯這句話,畢竟神經病的腦回路和正常人是不一樣的。 他只是看著路勒斯眼下的青黑,到底還是沒忍住,抬手學著路勒斯那天的樣子,覆蓋在了路勒斯的眼上。 他說:陛下,您睡會吧。到了我會叫您的。 然而路勒斯卻是抓住了他的手腕問道:我說那些,讓你不高興了? 我知道您不是非得要殺了他們的意思。沈決抿唇,想了想,還是說:就是不高興陛下您不相信我,總是要在我這求證。 那我再問最后一次,你真的不會離開嗎? 真的,我發誓。 如果我離開了,那就任您處置,好嗎? 不過,等到他開啟自由模式跟系統兌換獎勵后,路勒斯再也沒有辦法找到他了。 沈決想,就算是任您處置,也得找得到人才行。 沈決親手遮住了路勒斯的眼睛,看不見路勒斯眸中的神色,只聽他應了一聲,隨后車內便安靜下去。 再沒有聲音。 . 沈決著實沒有想到這個秋季盛典的任務這么容易就完成了。 他就是去逛了一圈,回到王宮后,腦子里的系統就提示他任務完成,可兌換獎勵。 于是沈決當晚,又做了一個夢。 夢里他站在街道上,逆著人群一步步前行。 周遭的人好像看見了什么不得了的怪物一樣,瘋了似的朝一個地方跑去。 逃命的姿態難堪而又可悲。 唯有他一個人穿著那身萬年不變的白色長裙,任由風揚起自己的長發和裙擺,一步步朝著反方向堅定的走過去。 沈決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塊rou,不僅空落落的,還疼到滴血。 冬季的風是寒冷的,如同一把把刀子割下他的皮rou,刮著他的骨頭。 但沈決哪怕全身都被凍得僵硬,走出來的每一步路都是宛若行尸走rou,他也依舊沒有停下他的腳步。 直到他站在了市中心的街道上。 這里早已被清空,平日里熱鬧熙攘的景象不復存在,好似那只是他的一場夢而已。 懸浮的平臺上卻站著一個人。 他穿著紫金色的禮服,披著白金色的披風。 身上的勛章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 其實今天天氣很好。 沈決心想,今天的天氣大概是這漫長冬日里最好的一天了。 沒有什么亂作的狂風,也沒有積壓的陰云。 久違的太陽懸掛在空中,今早他還笑著跟路勒斯說今天的太陽曬著很暖和,或許他們可以去花園里野餐。 但是路勒斯沒有答應他。 路勒斯只抓住了他的手,讓他務必哪里都不要去,好好地待在王宮里。 路勒斯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帝王沒有安全感很正常。 他跟他相處了那么長的時間,他對他那么好,當然無所謂他的控制還有這些小毛病。 反正他也無處可去。 沈決本來是想要好好聽話待在王宮里的。 可是有人找上了他,他被迫看到了未來,被迫看到了那一片煉獄,被迫看到了人間慘劇。 沈決覺得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 所以他看不清楚是誰站在了懸浮臺上。 他只看見對方掏出了黑金色的槍對著天空。 沈決想,秋季盛典已經過了啊。春季盛典也還沒有來。 為什么要掏槍呢?帝都塔爾不是有明確的禁槍令嗎? 隨著一聲槍鳴響起,沈決在模糊中看到煙霧劃過空中往上打去,炸開的紅色直接擋住了太陽。 不是秋季盛典時那樣炫目漂亮的彩云,也不是象征著秋季盛典開始的信號。 那是戰爭的前兆,是戰火的指引,亦是收割生命的利刃。 信號槍殘留的氣味宛若毒藥,瞬間就掠奪了沈決的呼吸。 沈決感覺到自己的面上一片冰涼。 今日的天氣再好又如何。 冬天始終是冬天,偌大的太陽就如同是被封存在冰柜里的一般。 陽光灑落在他身上,他沒有察覺到一絲的暖意,有的只是無盡的寒冷。 機甲的聲音,沉重而又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還有炮火落地的聲音。 它們在同一刻響起,卻又在同一刻消失。 沈決的耳朵里只剩下了嗡鳴聲。 他不愿意去聽,他的大腦就自動幫他全部屏蔽。 可那又怎么樣呢? 不過是他掩耳盜鈴罷了。 沈決閉上了眼睛,已然在心里做出了決定。 夢境并沒有就此結束,在沈決親自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后,他聽見腦海里響起了電子音。 是那樣的熟悉而又陌生,冰冷無情的宣判 確認沈決死亡。 任務完成。 自由模式開啟。 祝玩家好運。 作者有話要說: 節日快樂! 感謝在20210531 10:32:16~20210601 08:16: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萊萊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3章 二十三片海 沈決從噩夢中掙扎醒來時,天還未破曉。 他猛地睜開眼,下意識的偏頭看去,就見不知是誰忘了關窗戶,好像風吹起了窗簾,厚重的簾子微微晃動了一下,讓月光灑進來一點,又落回去歸于平靜,還給了沈決一片黑暗。 沈決忽的有些失落。 這里鐵定是路勒斯的寢宮臥室了,但每次讓他睡著后,路勒斯都不會陪在他身邊。 沈決覺得自己其實有點矯情了,因為這地方又沒有第二張床給路勒斯睡,除非路勒斯和他同床共枕,不然就得在椅子或者沙發上委屈一晚上。 人家堂堂塔洛斯帝國的帝王,怎么可能為了他過得這么憋屈? 能把臥室讓給他,就是對他很好了。 沈決勉強先用別的思緒轉移了那個噩夢給自己帶來的后怕,隨后他坐起來靜靜的看了會兒沒有再被風吹動的窗簾,最終還是開了燈下床。 這間臥室很大,還有個書桌,想來也是方便路勒斯臨時處理事務的。 沈決坐在書桌前的軟椅上,隨手抽了張白紙,拿起了鋼筆,先在紙上打下了一個黑色的問號。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他就開始水土不服的一直在做一個夢。 夢里的人有一雙金色的豎瞳,但至今他還沒見到誰的眼睛是暗金色的。 之后見到路勒斯,他的夢就發生了改變。 每天都不一樣了,但都是一些碎片式的、讓人根本摸不著頭緒的、堪稱夢魘的存在。 而昨天在他陷入昏睡前,沈決想著反正左右晚上必定要做噩夢,還不如兌換了記憶碎片,讓碎片入夢代替那些總是會將他嚇醒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