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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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想著去買束花堵上他的嘴,進了那家花店。 進來他發現這家店別有洞天,不是單純的花店。 清雅的環境,典雅的陳設,更像是供有小資情調的人休閑的場所。 正是鬧市取清閑的富貴窩。 一位彬彬有禮的老先生上前:先生,請問有預約嗎? 蘇清抬頭一看,二樓絲綢羅列垂落,各式穿旗袍的假模特樹立,他又搞不懂這個地方是干什么的了。 正進退兩難時,一道溫婉的女聲解救了他。 山伯,進來便是有緣,請他過來吧。 老先生福了福身,引蘇清來到西面一座花架隔開的茶室。 暖融融的日光從小天窗灑下,被茶香與書籍環繞的女士端坐藤椅,輕飄飄抬眼望來,仿佛民國時期舊照片走出來的美人,充滿知性美與書卷氣的典雅。 她分明已有年歲,卻從她身上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不敗的美人大概就是如此了。 一旁的老先生對蘇清的失態見怪不怪,笑笑退下。 可他卻不知道,讓蘇清失神的另有緣故。 他看到這位女士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早逝的母親讓他沒有保存多少記憶,卻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跡。 母親正是這般美麗溫柔,令人淚目的存在。 哪怕是病重臨危,也丟不下自己的孩子,在默默忍受病魔的侵襲時,一遍遍教會他各種事情: mama的阿清,以后要自己做家務了,沒有人給你做飯洗衣服,阿清要學會自己照顧好自己 愛子則為計深遠。 失去這個溫柔的女人,對他們整個蘇家都是打擊。 蘇清不知道他的父親此后性情大變,有多少影響是因為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在他母親因病去世后,蘇父也一蹶不振。 抱歉,這么說太冒犯了實在是,您太像了蘇清抹了抹臉,無緣無故對著人紅眼,把人當成自己的母親傾訴。 肯定要被當成神經病了。 不,這是我的榮幸。對方的語氣就像她的氣息一樣溫柔,徐徐道來。 雖然無緣得見那是怎樣一位偉大的女性,但作為一個母親給一個孩子的擁抱還是可以的。 她展開懷抱,柔和的光芒好像籠罩她全身,散發著神圣的母性光輝。 蘇清沉浸在這種柔情中。 他像孩子躺在搖籃里,擁有世界上最安心的停泊港灣,找到了家的歸宿。 室外日光一暗,一片烏云蔽日,看著快要下雨了,蘇清必須得走了。 阿姨,還不知道您貴姓? 我姓傅,對方面上好像挺新奇他這個稱呼,看了他半晌道,以后要常來,我這里一直歡迎你。 蘇清自然應下,傅女士還把他帶上了二樓,要給他量身做一套衣服,不用幾天他就要過來取的。 雷陣雨落下來,蘇清帶上店里送他的傘,走出去一段遠路才想起來,他還沒告訴傅女士他的名字。 女人亭亭玉立的身影佇立門口,目送蘇清離開好一會才折身回屋。 山伯剛要關門,她抬手示意不必。 雨幕里一輛加長版林肯駛來,緩緩停在門口。 老先生微訝又驚喜。 車上接連鉆出兩個少年,一邊跟他打招呼,一邊興沖沖跑進來。 太太,我們跟先生來看你了! 第51章 對待蘇清的女性溫柔, 在連盛和連乘進來后一瞬間收起,變得冷淡如冰。 連盛跟連乘也習以為常,膩膩歪歪纏上來:太太, 你看這是先生給你準備的禮物。 傅佩茹一眼沒看:我早說過, 不要再這樣叫我, 我和楚家已經沒有任何關系。 兩兄弟滿腔熱枕碰了個壁,也不惱, 連盛順著她問:那我們要怎么叫? 傅佩茹端著茶盞, 慢條斯理抿了口:自然是除了楚家太太, 都隨意, 阿姨也不錯。 連乘:??? 阿姨是什么更好聽的稱呼嗎?! 兩兄弟互望一眼, 悻悻出來。 須臾伴隨沉穩的腳步聲接近,隔開區域的大面屏風投下一個男人的剪影。 女人眼角的余光微微一頓。 細看屏風外的男人和她有著如出一脈的相似氣質,優雅的教養展現在舉手投足間。 山伯在外面招待著兄弟倆, 心里生起不小的唏噓。 分明是心有靈犀的母子,卻不能得見。 上一任楚爺是有錯, 可也是夫人先發誓跟楚家人老死不相往來。 你們楚家男人的貪得無厭,還是這么令人作嘔啊。 年長女人的聲音淡淡響起。 連追女人的手段都如出一轍。 利用一個孩子對母親的依戀, 無.恥地趁虛而入。 秉承家族的宗旨,捕回自己的獵物而已, 無緣得母親的教誨,真是遺憾。 年輕男人聽著歉意的語氣, 卻是毫不為恥,欣然接受的話語落入耳中, 女人平靜的面龐多出一絲氣惱。 山伯,送客。 老先生親自將楚珩送出門,為他打傘:您能來, 夫人是高興的。 楚珩上車前,連盛跟連乘請他止步:山伯,您不用多說,先生都知道的。 車窗降下,露出楚珩平靜的面容:山伯,往后還有請你繼續照顧母親了。 山伯惶恐:應該的,敢問剛才那位先生 楚珩含笑道:下次,我會帶他一起來拜見母親。 車子絕塵而去。 山伯驚喜不已,夫人連兒媳婦都幫忙追了,看來母子和解有望了。 遠在西城區的劉老頭,在這一個雨天也迎來不速之客。 面對親自攜禮登門造訪的楚珩,他好像找不出任何借口拒絕楚珩進門。 你是誰?顧長君比他更直率問出。 這、這是劉老頭生怕腦子不靈光的顧長君惹到楚珩。 誰料楚珩十分和氣,甚至像對待一個孩童般的和藹可親:我是楚珩,阿清的朋友,你呢? 顧長君愣了愣,歪頭好像回憶:哇,阿清交到好朋友了! 楚珩瞇眼笑得彎彎:是的,好朋友。 另一種意義上的好朋友,好到昨天剛上床的地步。 劉老頭傻眼看著,在楚珩面前完全沒有防備心的顧長君,興沖沖邀請楚珩進自己房間聊天。 顧長君記憶缺損歸缺損,對外人的戒備心不少,甚至莫名敵視很多人。 沒想到這個楚珩一來,反應出乎意料。 劉老頭憂心忡忡,碰上這么個老狐貍,阿清哪里是對手啊。 這是我的房間,阿清的在隔壁,你要去阿清那等他回來嗎? 不,暫時不需要。楚珩仿佛帶上了笑臉面具,甚至跟顧長君開起了玩笑,沒問過阿清就進他的房間,他會生氣的。 哦,對哦。 而且此行我來,只是想了解一下阿清的長君哥是怎樣的人,我已經見到了。 我?顧長君愣了。 楚珩站在他的畫架前,端倪著上面的素描畫像。 短短幾天,顧長君又產出了好幾幅畫,創造力簡直能讓所有經常斷更的鴿子精羞煞。 楚珩抽出一張畫著蘇清側臉的畫紙,顧長君著急:啊,那個那個不能動。 這是要送給蘇清的畫,就不能讓別人動,很簡單的一個認知。 助理伸手阻止顧長君上前,直到楚珩細細看完,側身回望而來。 那么,長君哥,作為回禮,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請,來我家拜訪嗎? 顧長君完全呆愣。 顯然這個邀請不是取決他的意愿,無論劉老頭怎么不放心,顧長君還是被請上了車。 被老爺子咬牙切齒的目光瞪著,楚珩置若罔見:袁舒,以我的名義給談家去一份信函。 談家?先生是說那個國畫談家? 車廂里,楚珩打開卷起來的畫紙,指腹輕輕摩挲:這種技法,我知道的,除了已逝的談老前輩,就只有這一代的談千山會了。 瓢潑大雨將城市的高樓大廈全部隱藏直到雨過天晴,蘇清帶著顧小細回來,才發現有人先他一步回來偷了家! 他剛進門,扭頭領著顧小細只能又出來,直奔生態園別墅,問楚珩要人。 這男人居然幼稚地劫了長君哥做人質! 蘇清氣鼓了臉瞪沙發上的人。 這人卻像沒看到他的態度,氣定神閑道:阿清來要人的話,去那邊找,如果是專門來看我的話,我的房間你知道在哪。對了,可能你需要把顧長君再留給我一會。 楚珩隨意一抬下巴,指了指中庭的草坪,手里翻閱著什么文件。 蘇清生生噎住。 哥,不要緊嗎?連乘看著蘇清氣勢洶洶領著顧小細出去的樣子都有些慫,沒想到他哥這么鎮定。 不愧是他哥! 楚珩眼簾微垂,手指輕叩著桌面:阿乘去看看外面,迎一下客人。 好。橫豎留在這他也幫不上忙,有些話題只有連盛能跟上他哥的思路。 連盛瞅了瞅還在窗外草坪上的蘇清,調出電腦資料:前不久蘇清委托私家偵探調查的顧長君的事,果然沒那么簡單 他猶豫一下,還是把自己查出來的東西發給了楚珩:要是讓蘇清知道,他肯定會惡心,哥,要給他看嗎? 楚珩面色微寒,狹長的鳳眸微微挑著,迅速瀏覽了一遍資料,掩唇出聲:這些人 連盛頭一次見他直接表露的面色不善。 他們中出幾個人.渣不是挺正常的嗎,只不過這幾個剛好臭味相投湊到了一起,只不過他們剛好都是出身特權階層的權貴家庭。 聽著外面草坪上蘇清的說話聲,連盛終于明白楚珩那絲冷意從何而來。 如果當初的厲海天囚禁蘇清事件,也有這些人參與其中,正是一伙人 哼,看來這些人不知道他姓談。 是,我也覺得是這樣。楚珩終于說話,連盛松了口氣,后背一層冷汗附和。 如果顧長君就是談家早年走丟的那個孩子,那也太大膽了,他們怎么敢。 顧長君的神志不清,不可能是背后的人還在他姓談時殘害的。 那些人只會欺軟怕硬,欺壓一下沒背景的人。 是了,顧長君的走失應該是個意外,那些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只是可憐顧長君,小時遭難,好不容易平安長大又遭此一劫。 這個人也太倒霉了吧! 連盛感嘆著,蘇清忽的出現:你們在說什么談家,長君哥從小就跟我們認識。 沒什么沒什么!連盛嚇了一跳。 蘇清狐疑掃過他和楚珩,后者的恬然自適簡直讓人咬牙切齒。 我要帶他們回去了! 我說了,阿清,還需要你們再待一會。 楚珩這樣叫他比叫他卿卿還難受,偏這人還能無縫切換,毫無壓力。 那你就留著他們吧。他走了! 反正顧長君在這里待的還挺開心,和顧小細有的吃有的玩。 楚珩皺眉,起身抓住了他的手,一言不發。 迎面連乘從屋外進來,身后跟著一位芝蘭玉樹般的清俊男士。 連乘見這僵持的架勢目瞪口呆:這咋了這是?他瞅連盛想得到答案。 身后的男人見狀毫不猶豫忽略眼前的場景:楚珩,你說的人,他在哪?! 楚珩沒空理他:不請自來是你們談家的家教嗎。 那人一步上前: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不過來,哪怕有一絲線索! 蘇清掙扎停下,楚珩順勢也放開了他。 蘇清扭頭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折返回中庭。 算了,有外人在,等這個男人走了再帶顧小細他們回家。 卻沒想到,這個男人一見到窗外的顧長君,脫口而出:斐然! 談家與楚家的歷史一樣淵源流長,最為人稱道的是在國學方面的成就。 尤其以談家的畫享譽中外,從上個世紀就以自成一派的獨特技法和剛正不阿的風骨著稱。 提起談家那位老爺子,誰都知道這是國學大師,曾經給領導人畫過畫像的。 到談千山這一代談家也是青年才俊輩出,家風清正,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可是這樣的家庭,也有個不為人知的隱秘痛苦。 草地上,顧長君在和顧小細玩鬧,說不清是誰陪誰。 不一會顧小細要顧長君給自己做剪紙玩,卻把自己摔倒了,蹭破了點膝蓋的皮。 嬌氣的小姑娘立刻眼淚汪汪,原本是蓄水狀態,見到折返回來的蘇清,立刻變發洪水狀態。 蘇清還沒來得及顧上她,顧長君也突發狀況。 顧長君忽然扭扭捏捏,害羞臉說:阿清,你jiejie在哪? 蘇清:? 長君哥你這是什么意思?蘇兮不是早跟你分手了嗎。 顧長君一秒變臉,生氣道:阿清!就是你,也不能這樣說你姐,小兮絕對不會跟我分手的。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曾經高考后顧長君也是這么對勸他的蘇清說的。 然后蘇兮就修改了高考志愿,遠走高飛。 還有顧長君這副少男懷春的模樣,明顯是記憶跳躍到了高中時代。 暗戀女孩的大男孩害羞地過來跟他打聽蘇兮在哪,想準備一場浪漫的告白。 但雖然意識到是這個可能,蘇清卻不想再順著顧長君演下去。 顧長君也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紊亂的記憶必須修正了。 蘇清抿著嘴,同樣一股倔強勁,卻比顧長君多了幾分難言的委屈:她本來就走了,她本來早就不要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