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萍正在一旁守著何小康，看著何小康沒心沒肺的樣子，芳心不悅地哼了一聲。

    “萍萍，其實我是不想那么拼的。咱們本來說好五一結婚的。弄成這樣，該怎么辦啊？”何小康又哭喪著臉，這么好的妹子愿意坐在自己自行車哭，自己卻弄出個這來。

    “辦不了更好。本小姐現在后悔了。讓你以后還這么拼命。”方萍嘟著嘴說道。

    “看你說的。我也不想出這種事情的。但是咱們是急診大夫，別人等著咱去救命呢。放著誰不得跟我一樣拼啊。昨天那個摩的師傅，本來根本不關他的事情，結果人摔了，摩托車也廢了。那可是人家吃飯的家伙什呢。對了，他怎么樣了？”何小康問道。

    “他比你幸運，就是身上有些組織挫傷。頭盔撞出一個大洞，幸好戴了頭盔，不然也不會比你好多少。”方萍說道。

    “那還好，沒出人命。唉。干咱么這一行，又苦又累還這么危險。看來我真該去讀書了。不過，我現在頭受傷了，一看書就頭痛啊！”何小康就是頭不受傷，看書也頭痛。他哪里是坐得住的人？現在倒好，可以老老實實地待在病床上了。

    秦川笑道：“趁著你這段時間休假，好好看看書。把以前學過的東西補回來。爭取今年考研。就算你傷愈歸隊，今后盡量不會讓你出院前。”

    “啊？那可不行，你天天讓我待在醫院里。這不是要我的命么？”何小康叫嚷起來。

    不過何小康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叫，原來是方萍在何小康有些挫傷的位置輕輕地捏了一下。小護士也挺講究的，既讓何小康深刻回味了一下受傷的滋味，又不會對何小康的傷造成影響。小護士應該早就記住位置，準備必要的時候，給某人一個深刻的教訓吧。

    秦川與蔣玲玲看得忍不住笑。一看到何小康還叫得這么中氣十足。就知道這家伙一點問題都沒有，昨天的手術效果還是非常好的。

    看著秦川與蔣玲玲準備偷偷地離開，何小康笑道：“哎哎，你們怎么就走了啊？”

    “我們還得上班呢，誰像你啊。”秦川笑著拉著蔣玲玲就往外面走了。

    “這兩個家伙。”何小康無奈地看著秦川與蔣玲玲離去。秦川與蔣玲玲在這里，某位女士還稍顯淑女一些，現在這兩位一走，方萍便是變本加厲了。

    秦川與蔣玲玲出了何小康病房，秦川去了科室。而蔣玲玲則去了護士站。新的一天開始，各有各自的忙碌的事情。

    例行查房的時候，董靜芝向秦川道謝：“秦大夫，我今天能不能出院？”

    “你的情況出院也沒有什么問題。不過回去得多注意。畢竟你腿剛剛恢復不久，先進行一些康復性的訓練，等受傷部位能夠承受高強度運動了，才能夠進行一些劇烈的運動啊。我覺得，你以后最好還是別干刑警了。一個女人，干什么刑警。”秦川隨口說道。一不小心就刺痛了別人敏感的心靈。

    “女人怎么了？高大夫不也是女人么？不也能夠干急診么？咦，對了，我感覺高大夫對你有些特別啊。”董靜芝竟然在秦川面前流露出幾分女生之態，真是難得。

    “她是我老姐，對我特別怎么了？你不是對我也挺特別的么？”秦川自然沒有注意到董靜芝的異常之處。

    董靜芝感覺自己臉上熱熱的，一下子便是面紅耳赤：“我。我哪里有對你特別的？我就是覺得高大夫對很特別嘛。”

    “行了，你不是想出院么？正好我們急診科床位也緊張，我給你開了單子，待會去辦理一下出院手續就可以了。”秦川開了單子，遞到董靜芝手中。

    “啊。我這就出院了？”董靜芝有種被人拋棄的感覺。

    “記得去把出院手術給辦了啊。最重要的是把費用結清了，反正你這是工傷，不要你自己花一分錢。”秦川的話差點沒將董靜芝氣死。這家伙好像在趕人似的。本來對某人稍微有了的一點好感，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本來還想請他吃飯呢。哼！現在想都別想！”董靜芝嘟著嘴巴，心里有些老大不高興。她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也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難道是在這里待的時間久了，也有些柔弱起來了？這種感覺讓董靜芝有些慌張。

    范海濤的傷比董靜芝更加嚴重，不過因為是手受傷，行動反而更加靈便一些，每天都會走過來，跟董靜芝閑聊。不過今天范海濤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董靜芝神色不佳。

    “董隊是不是在這里待乏了？要不我推你到外面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范海濤其實早就看出來這個隊長對那個秦大夫有些特別。男女之間的事情很微妙的。董靜芝似乎還懵懂不覺。那個每天有美女相伴的家伙自然也不會注意到。

    “不用了。我想今天把出院手術辦了。人家急診科床位這么緊張，我還是幫他們把床位騰出來。”董靜芝說道。

    “董隊，這怎么行？你的腿還沒好利落。萬一出了什么事情，落下了殘疾就麻煩了。”范海濤說道。

    “什么不行啊？醫生都已經同意了。給我開了出院的單子了。你看。”董靜芝將手中的單子遞給范海濤。

    “真的？”范海濤將信將疑，看清楚單子之后，立即說道，“我也去找大夫去，我也要出院。”

    “你出什么院啊？你的傷比我的更嚴重。”董靜芝說道。

    “那我先去問問大夫。”范海濤說道。

    秦川還真立即同意了，范海濤與董靜芝的情況待在醫院與待在家里沒有什么區別。

    送走了范海濤與董靜芝，另外一個患者也要出院了。張志原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幾天，已經不需要父母的攙扶就可以行走了。張志原的父母已經去學校給張志原辦理了休學手續。準備讓張志原休學一年。

    “像張志原這種情況呢，待在醫院與待在家里已經沒有什么區別。他最大的問題，你們必需明白，他是缺少父母的關愛。性格也有些孤僻。這種類型的人是非常敏感沖動的。也容易鉆牛角尖。你們的事情該怎么處理，希望你們能夠慎重，一定不能再讓他受到傷害。我呢，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你們最好還是能夠帶他去看專業的心理醫生，接受心理治療。”秦川說道。

    “是不是說我兒子已經可以出院，但是最根本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楊鳳琴問道。

    秦川點點頭，“我們只能醫治的身體上的傷，卻沒有辦法治療他心理的傷。這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俗話說，解鈴還須系鈴人，他心中的結是你們給他打上的，還是需要你們來解決。”

    “秦大夫，你的意思我們明白了。這一段時間，我們也好好反思了一下我們自己。一直以來，我們不停地吵，不停地吵，從來都沒有去顧忌孩子的內心。沒想到傷害他的人竟然是他最深愛的父母。作為孩子的父母，我們非常的愧疚。同時也反省了一下這些年，其實夫妻之間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啊？都是一些誤會引起的。我們想好了回去之后，我們準備好好過日子。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兩個人開誠布公。秦大夫，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謝你才好。你不僅救了志原，還救了我們一家。”張國堂說出了這一段時間來他內心的感觸。

    父母的關系緩和了，張志原的心病自然也徹底清除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人一下子開朗了起來。

    秦川看著病人帶著笑容離開醫院，心情好了不少。在急診科里，每天都會碰到一些嚴重的病人。并不是每個病人都能夠救過來。很多的時候，急診醫生都不可能及時趕到現場。但是今天一天送走了三個病人，尤其是張志原一家，讓秦川感覺到成就感。

    柚子洞村里，家家戶戶沉浸在喜悅之中。由于九潭開發區升級成為國家級經濟技術開發區，園區不斷擴展，終于將柚子洞村也涵蓋在內。現在柚子洞村的村民最少人頭可以拿到四五十萬。多的一家有上千萬的。

    姚四海與胡葉梅已經辦了結婚手續，胡葉梅也能夠拿到最低的人頭費，加上姚四海家的老房子、土地，總共也有一兩百萬。

    這一段時間，胡葉梅的兩個兒子，張桂平與張桂山熱情了不少。隔不了幾天，就會往柚子洞村跑。來的時候，兩手總是提著東西。

    以前兩兄弟從來都不喊姚四海的，現在又像以前沒長大的時候一樣，叫姚四海叔叔了。

    姚四海很高興，但是胡葉梅卻心里擔憂得厲害。她心里明白這兩個兒子一下子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是沒有原因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居心

    “媽，叔。我剛剛到九潭開發區辦點事情，順便過來看一下你們。家里東西多，帶了一點東西過來。”張桂平將車停到了姚四海的門口，從尾箱里拿了不少東西來。張桂平是民政局副局長，家里經常會受到辦事的人送來的禮品，東西確實不少。

    張桂平為什么會突然變得這么熱情，姚四海自然是知道原因的。但是姚四海寧愿裝糊涂。張桂平畢竟是胡葉梅的兒子，當年胡葉梅守寡，姚四海過去跟胡葉梅搭伙過日子，也是將胡葉梅的兩個孩子當成自己親生兒子的。

    胡葉梅也明白兒子來的目的，但是她還是不忍心說自己兒子什么。又擔心兒子會再一次傷害到姚四海。這個幫助自己cao持了大半輩子的男人。胡葉梅覺得自己虧欠姚四海太多。

    “桂平，你工作忙，別老是往我們呢這里跑。我跟你叔日子過得好著呢。”胡葉梅很是隱晦地說道。

    “媽，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來這里，我是真心的。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沒有姚叔叔，你一個女人沒辦法把我們兩兄弟拉扯大，還送去上學。姚叔叔雖然不是我們的親生父親，卻比親生父親還要親。我以前糊涂了，干了一些糊涂事，我現在很后悔，希望能夠做出一些彌補。”張桂平說得很動情，眼淚都掉落了下來。

    “你們坐著，我去弄飯去。”姚四海是個老實人，但是跟張桂平坐在一起，他總是有些不自在。

    “我也去。桂平你一個人在這里坐坐。”胡葉梅知道自己兒子是什么樣的特性。所以心中有些煩悶。

    張桂平自然能夠感受到姚四海與胡葉梅兩人的防備，不過他卻很少有耐心。忙里忙外的。他是農村出去的，對農家的家務也是很熟悉的。

    張桂平走的時候，姚四海給張桂平準備了不少東西。

    “這些蔬菜都是我們自己種的。用的都是農家肥，也沒有打農藥。你拿點一會去吃。吃完了，再過來拿。還有這兩只雞兩只鴨，你跟桂山一人一半。你帶回去給桂山。”姚四海一袋一袋地方張桂山尾箱里放。

    “叔，媽，你們不用拿這么多。家里東西也不少。你們老人家要自己吃好。”張桂平說道。

    “這些都是你們城里人說的綠色蔬菜。花錢也買不到。我們自家種的，吃了放心。”姚四海說道。

    胡葉梅卻將張桂平拉倒一邊，背著姚四海說道：“桂平，以后沒什么事情，你別往這里跑了。我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你們兩兄弟以前根本就沒把你們姚叔叔當人。現在眼看著我們這里拆遷了，有拆遷款，還有安置房了。你們兩兄弟一個個跑得勤快了。媽是老糊涂了，但是心里是明的。”

    “媽，你這么說。真是太傷我的心了。天地良心，我要是有半點這種成分在里面，不就不是人。你要是這么說，我以后就不過來了。免得你認為我是沖著你們的錢來的。我現在雖然混得不怎么樣，但是家里也不愁錢花。老二家里雖然不富裕，但是日子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們來，主要是心里覺得以前虧欠姚叔叔太多。”張桂平似乎很生氣。

    “別說了。我不管你們是真心實意來也好，還打著主意來也好。我跟你吧說說明白。你姚叔叔的錢，我是一分也不準他給你們的。他最難的時候。我們把他仍在醫院里不管不顧。我要是知道他們這里能夠拆遷，我是死也不會跟他把手續給辦了的。我就是擔心你們兩兄弟，傷了你姚叔叔一次，再傷他二次。那我真的不是人了。”胡葉梅想徹底打消兩個兒子心中的念頭。

    張桂平半響才說道：“我不是沖著你們的拆遷款來的。你給我，我也一分不要。以后我還會來看你們。”

    張桂平開著車走了。

    姚四海看著張桂平的車不見了蹤影才進了家門，看見胡葉梅不高興。連忙問道：“葉梅，桂平來了，你怎么不高興了？”

    “四海，我是心里擔心啊。我這孩子沒教育好，從小太慣縱他們。沒有讓他們從小就明白事理。你以為他是過來看我們來的？他是為了咱們的拆遷款來的。我這兒子心態狠了。我真是擔心。將來他們又會傷害到你。”胡葉梅說道。

    “你擔心個啥啊？錢在我們手上，他們想拿也得我們愿意啊？將來我們百年了，東西總得留給他們。我又沒有個兒女。不過葉梅，我有點事情想征求你的意見。姚紅一家家庭情況比較困難。他們那個地方比較偏僻，拆遷也拆不到他們那里去。我們這房子，本來是我們家里的祖屋。按理，姚紅也該占一份。人頭費、土地出讓費這都是該我們的，但是這房子將來要拆遷了，我想從里面拿一份給姚紅。你看怎么樣？”姚四海問道。

    “當然該拿啊。不說這是祖屋該有姚紅一份，就是沒有，meimei家里困難，哥哥不應該救助一下？桂平、桂山兩兄弟不是你們姚家的血脈，你不嫌棄，幫我把他們扶持大，送他們讀書。當年他們買房子的時候，你也拿了錢。你自己的meimei家里，當然要扶持啊。要不是姚紅，你就是死在中心醫院，也沒有人去管。”胡葉梅忍不住哭了起來。

    “那就這個。”姚四海說道。

    譚山中心醫院急診科。

    蔣玲玲匆匆來到急診科。

    “秦大夫。”

    蔣玲玲才叫出這三個字，急診科已經是轟然大笑。在上班的時候，蔣玲玲還是習慣叫秦川“秦大夫”。但是在別人耳朵里總是有些怪異。

    不過這一次蔣玲玲的神色卻很焦急：“醬油廠有工人被燙傷，讓我們立即派醫生過去。

    秦川立即站了起來，秦川團隊的人也慣性一般站了起來。何小康還在休假，科室里面人數不多。

    “楊耀青，呂書壘跟我去一趟。”秦川說道。

    張景州連忙說道：“小川，要不我去，你留下。這一陣你老跑院前，身體就算是鐵打的，也會累啊。”

    秦川搖搖頭。笑道：“這一點算什么？不是我信不過你。這燙傷你處置得不多。還是我去比較好。醬油廠燙傷，也沒有說是什么情況的燙傷，不過看起來，應該非常麻煩。否則他們早就自己送到醫院來了。既然打電話過來，肯定是非常棘手的狀況。走，我們出發！”

    秦川簡單地說了幾句，東西已經準備完畢，提起急救箱就往外面跑。羅師傅已經救護車停在了急救大廳的門口。

    秦川等人一上車，立即說道：“羅師傅，這一次的情況比較急，速度盡量快一點。”

    “沒問題。看我的吧。”羅師傅拉響的救護車的警笛，呼嘯著往醬油廠開去。

    秦川雖然沒有低估這一次搶救的難度，但是等到看到病人時，依然大大出乎秦川的意料。秦川本來以為是被開水燙傷，面積比較的大的病人。對于在系統中模擬過多種搶救過程的秦川來說，自信心有些爆棚。自認為遇見什么樣的病人都能夠對付得了。

    醬油廠比較陳舊，在老城區，不過現在那邊都是一些陳舊不堪的老廠房。四周也都是一些矮矮的棚戶房。這里情況比較復雜。譚山市的老城區改造一直沒有改道這邊來。因為這邊的情況太過復雜。

    醬油廠的一個副廠長與一個職工在路口接救護車，看到救護車就不停的招手。

    “病人呢？”秦川急切地問道。

    “病人在里面。傷害很厲害，不敢亂動。”醬油廠副廠長韓啟云神色很嚴肅。

    秦川一聽他的語氣，就知道壞了，情況比他預料的還要嚴重。

    車停在了醬油廠的大坪上。醬油廠的房屋都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房子，矮小陳舊，破爛不堪，窗戶上的玻璃也破了不少。

    秦川跟著韓啟云穿過一片充斥著粉塵的車間，才看到那個被燙傷的病人。

    根本不是秦川想象中的普通燙傷！頭發全部被燒焦，僅僅殘留著幾小塊卷曲的燒得枯黃的團塊黏附在頭皮上，臉上也燒得焦黑，眼瞼腫脹，但是依然能夠見物，看到秦川的到來，目光有些呆滯。全身上下看不見一片完好的衣服，僅僅襠部還可以看到原來衣服的樣式。應該是一件純棉衣服。全身上下的皮膚被燙得通紅，表皮呈大塊狀潰爛，稍微動一下，身上的皮膚就會整塊整塊的脫落，露出一簇簇叢集水皰。

    “他是我們面粉廠的工人，叫李田旺，咱們面粉廠粉塵比較厲害，也非常危險。今天應該是線路老化，導致面粉包裝車間突然起火。當時就李田旺一個人在車間里。就燒成合格樣子了。”韓啟云說道。

    “哪里有冷水么？能不能給我提兩桶冷水來？”秦川問道。

    “有有有。我叫人去提水來。”韓啟云連忙叫人將冷水提了過來。

    秦川將冷水澆到李田旺的身上。暫時緩解了膠質化，同時沖洗掉破潰的表皮、衣服。

    “還能走路么？”秦川問道。

    “能……我還可以。”李田旺的聲音非常微弱，他的喉嚨似乎也受到了損傷。

    第二百三十四章 極度燒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