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查房的時候，秦川感覺到病人們對自己的眼光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秦大夫，我昨天在電視里看到你了。真是一個好醫生。要是所有的醫生都像你一樣，我們病人就有福了。”王月珍看到秦川便滿口贊道。

    “王娭毑，其實啊，大多數的醫生都跟我一樣，都是好大夫，就像我們科室一樣，就都挺不錯。醫術也都比我好。主要還是大伙對咱們醫護人員不夠了解。”秦川說道。

    “是是是，都挺不錯。”王月珍接著壓低了聲音，“秦大夫，你能夠去瞧瞧姚老爹么？他好像病加重了，昨天晚上一直咳個不停。”

    “沒事，待會我去給他看看。”秦川往姚四海的病床看了一眼，姚四海的情形有些不太對勁。秦川連忙快步走了過去。

    第四十六章 肺結核

    秦川走過去的時候，姚四海又急劇地咳嗽了幾次，期間還硬撐著往垃圾桶里吐痰。然后精疲力盡地躺回了床上，秦川將姚四海的散發著陣陣臭味的被子略微拉開了一些，姚四海出了很多汗，衣服緊貼在身上，熱氣不停地散發出來，即便隔著口罩，秦川依然能夠聞得到那股難聞的臭味。姚四海的呼吸有些急促，臉色通紅。秦川用手在姚四海的額頭上探了一下，非常燙手。秦川皺了起了眉頭。

    “黃護士，你過來一下。”秦川四處看了一下，見黃淑琴護士正在那里給病人換藥。

    黃淑琴換好了藥，便走了過來。

    “秦大夫，怎么了？”黃淑琴走過來問道。

    “給他量一下體溫，然后去取藥過來，先給他退燒。退燒之后，立即帶他去拍個x線胸片、血常規(谷丙轉氨酶和谷草轉氨酶。”秦川說道。

    黃淑琴有些為難：“可是這費用怎么算？姚四海根本沒在我們醫院掛號。嚴格的來說，他根本就不是我們的病人。”

    秦川點點頭：“你給他重新掛號。他可能患了肺結核，剛才這些都是肺結核的基本檢查項目，這一部分可以享受國家免費檢查的。然后給他換一下病床和床上的物品。實在不行，將來這一筆費用我來背。咱們也不能見死不救。”

    黃淑琴見秦川將責任攏到了自己身上，但還是好意地問了一聲：“秦大夫，我知道你一片好心。但是這事情，最好還是問一下程主任。”

    “他現在情況嚴重，管不了這么多了。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們急診這邊又不管不顧，肯定也逃不了責任的。”秦川說道。

    “那行，我照你說的做。”黃淑琴拿著秦川開的單子準備去了。

    秦川的判斷果然沒有出錯，姚四海確實得了肺結核。這姚四海長期患病，身體本來就比較弱，由于各種原因，姚四海的衛生條件非常差，還經常缺衣少食，加上一直住在急診這里，來往的病人特別多，接觸各種各樣病毒的機會也非常多。最終導致姚四海感染了肺結核。

    不過由于患了肺結核，姚四海反而可以享受到一定限度的免費治療。盡管這樣，一些費用還是需要姚四海自己支付的，以姚四海現在這種情況，自然不會有錢支付。

    “姚老爹，你這里有你兩個兒子的聯系方式么？”秦川問姚四海。

    姚四海半天都沒有說話，搖了搖頭。這已經算是一個比較大的進步，之前仍平急診科的醫生護士如何問，姚四海從來都不會回應。

    “他們在什么單位工作，可以告訴我么？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他們過來看看您。您把他們養大，他們是義務對你進行贍養的。您家里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養大兩個兒子不容易。不管他們是不是親生，他們都有義務贍養你。如果他們不愿意贍養的話，您是可以去法院告他們的。法院會強制要求他們贍養你。”秦川很是耐心。

    “秦大夫，你能讓我安靜一會么？”姚四海說道。

    “那行。我待會再來看您。待會打完了藥，最好到澡堂洗一下澡，換一身衣服。您看，現在都給您換了被褥了，干干凈凈的，您自己也更舒服。”秦川說完便起身離開。

    “秦大夫。”秦川走了兩步，便聽到身后姚四海在喊自己。

    秦川回頭一看，姚四海感激地說道：“謝謝你。”

    “別客氣。你好好休息。會好起來的。”秦川說道。

    高占婷坐在急診科室里，情緒已經不像前兩天那么低落。看到秦川走了進來，還沖秦川笑了笑。

    “你把姚四海給收治了啊。就不怕惹上麻煩么？姚四海這種病人可不好對付。急診科的老人都怕沾上他。估計主任回頭也得數落你。”

    “今天事情有些特殊，姚四海患上了肺結核。任憑他那樣，可能就會出人命了，而且還有可能轉染給其他的病人。”秦川將椅子拉倒身邊坐了下來。

    “還是年輕好。心還是熱的。”高占婷用手輕輕捋了一下臉頰上幾根零散的秀絲。

    “聽起來，好像你有多老似的。”秦川抬頭看了高占婷一眼，成熟的女人有成人的風味，高占婷將這一種風味展現得淋漓盡致。

    “本來嘛，比起你，jiejie真是老了。經歷一次這樣的事情，就是想不老也得老了。”高占婷嘆了一口氣。一個原本自己深愛，以為可以托付終身的人，突然發現原來是如此的包藏禍心。任誰都難以接受。

    “事情了了沒？”秦川隱晦地問道。扭頭看了看四周。

    “還沒有。這事情我不管了。”高占婷見吳曉明走了進來，連忙轉換了話題，“你上電視的形象還不錯嘛。現在咱們醫院好多女醫生護士都在跟我打聽你。要不我給你介紹幾個？”

    “占婷姐你就饒了我吧。我寧可不出這么風頭。”秦川告饒。

    “也是。蔣玲玲那朵院花都還沒拿下呢。這事我就不替你cao心了。加油。”高占婷笑道。

    蔣玲玲抱著一個文件夾走了進來。

    “玲玲，找秦川有事呢？”高占婷回頭看了秦川一眼。

    “嗯，有點事情。秦大夫，你現在有空么？”蔣玲玲說道。

    “有空。有事啊？”秦川問道。

    “你這家伙，玲玲過來找你當然是有事啊。”高占婷白了秦川一眼。

    蔣玲玲有些不太好意思說出口，支支吾吾的。

    “行，我們到外面去說。”秦川看出來了蔣玲玲不好意思當著大家說，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秦川與蔣玲玲走到急診科外面一旁的花壇，看一看四周只有來回經過的病人已經病人家屬，穿白大褂的并不多見。

    “什么事情啊？”秦川問道。

    蔣玲玲臉色一紅，咬了咬嘴唇，小聲說了一句：“我媽讓你哪天有空到家里去坐一坐。”

    “啊？”秦川大吃一驚，他自然明白這坐一坐的含義。問題是，這時候他心里還沒有想好呢。或者說，他還完全從之前的那一段感情中走出來。他與尚文繡的感情或許不會再有繼續。但是感情的事情，并不像劃上一個句號就代表終結這么簡單。人心其實是很小的，容不下太多的人，容不下太多的事。

    “不行的話。我回去告訴我mama。”蔣玲玲很是失望。她內心還是盼望秦川能夠直接答應下來。

    “不是。玲玲。我只是覺得現在是不是還太快了一點。”秦川怕傷到了蔣玲玲。不管蔣玲玲家境怎么樣，秦川都不愿意傷害這樣一個純潔的女孩子。

    “秦大夫，我懂的。你別勉強自己。”蔣玲玲生怕讓秦川反感。

    “沒事。那就過幾天。今天晚上又是我值晚班。要不等你那天輪休的時候我調個班在說？”秦川還是不忍心讓蔣玲玲失望。盡管這樣做，將來可能會將蔣玲玲傷得厲害。

    “那好！那就這個周末吧。我正好輪休，我爸媽也正好放假。”蔣玲玲欣喜萬分。

    看到蔣玲玲如此高興，秦川便沒有后悔做了一個略微有些違心的決定。

    第四十七章 一場誤會

    “昨天，你與賈春鵬談得怎么樣？”蔣玉東到了這一天才記起問高哲這一件事情。

    “他像不太感興趣。我覺得賈春鵬畢竟只是高占婷的女婿，高廷元沒真的將廷元集團交給他之前，賈春鵬恐怕很難有說話的機會。”高哲將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訴了蔣玉東。

    “這事先不急。事情總會有轉機的。”蔣玉東似乎一下子對九潭的事情不著急了。

    蔣玉東對九潭那邊的態度讓高哲有些意外，與之前完全像換了一個人一般。這有些不尋常。高哲猜測蔣玉東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而這個消息與九潭開發區有關。但是高哲想不出來，究竟是哪個方面的原因。難道是蔣玉東已經聯系到了什么大公司過來接盤了么？

    高哲突然記起，好像之前蔣玉東與一家地產央企接觸過，說不定就是這家地產央企準備接盤。蔣玉東是個空降官員，譚山官場傳說，蔣玉東在有高層后臺。也正是這個原因。蔣玉東下車伊始，便非常的強勢。在譚山的工作推進也是非常迅速。就是因為譚山官場的老油條們不敢得罪蔣玉東背后的勢力。否則，這些本土老油條門真要是與蔣玉東唱反調，蔣玉東也拿他們沒轍。

    高哲沒有再說什么，作為秘書，他自然明白秘書就是要少說多做。既然蔣玉東不主動說，那就是不想讓他知道。或者說這個消息還不能散布。

    “對了，蔣市長，我在去九潭的時候，在九潭賓館碰到了一個中心醫院的醫生。本來也沒什么，但是現在我們譚山市將他作為衛生系統的一個明星來進行宣傳，我擔心，如果將來出了什么事情，不太好收場。”高哲似乎隨便提起。

    “誰？”蔣玉東對這事情比較敏感，一方面市政府希望通過搶救一中學生的事情來挽回譚山市的形象。另一方面，自己的女兒正與中心醫院急診科的醫生談戀愛。而且符合條件的自然只有秦川一個。蔣玉東立即明白了高哲的用意。作為過來人，蔣玉東自然看得出來，高哲對于蔣玲玲是有意思的。而且自家夫人對高哲也頗為喜愛。

    “秦川。我那天下午在九潭那邊與九潭的企業家們談事情，晚上住在九潭賓館。結果碰到秦川與一個女人在九潭賓館開房。從兩個人的親密程度來看，關系肯定不太一般。”高哲說道。

    “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以后私下的事情，還是不要放到上班的時候來說。”蔣玉東面色沒有什么變化。不過高哲可以看出蔣玉東面色下掩蓋著的怒火。

    “蔣市長，沒什么事情，我出去了。”高哲摸不清蔣玉東的想法，不過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做多一點都是多余。反而會讓蔣玉東反感。

    蔣玉東準點便下班回家，回到家里，蔣玉東便坐在沙發上等蔣玲玲回家。

    因為秦川答應了過幾天與自己一起回來，蔣玲玲滿心歡喜。一開門，走進來便看到蔣玉東坐在沙發上。

    “爸，你今天下班這么早啊？”蔣玲玲一邊換鞋一邊問道。

    “嗯。玲玲，你過來，我問你一點事情。”蔣玉東的語氣很是平和。

    “什么事情啊？這么嚴肅。”蔣玲玲問道。

    “你現在是在跟秦川秦大夫談戀愛么？你對他了解有多少？”蔣玉東語氣開始有些不一樣

    “其實他一直都沒向我表白。我還不知道他的想法。不過秦大夫我當然了解啊。他是南雅醫科大學畢業的，畢業之后就到我們譚山中心醫院來上班了。你是不是聽說了什么？他在大學里是有個女朋友，這點他告訴過我。甚至他現在還沒有完全從那段感情里走出來。這沒什么啊？在大學里談戀愛很正常啊。”蔣玲玲開始有些不悅。

    “玲玲，你就是太單純了。并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些人心里很齷齪的。你的家庭狀況，醫院里的人多少都會知道一點。你就覺得他追求你沒有別的原因？”蔣玉東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蔣玲玲生氣了，嘟著嘴巴說道：“你是覺得他是因為我有個市長爸爸才會追我的吧？我告訴你，一開始，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市長的女兒。而且，就算是到了現在，他對我還沒有那種意思呢。是你女兒在倒追人家，你知道么？”

    蔣玉東顯然沒想到是這么一種情況。他一直以為是秦川在追蔣玲玲，沒想到是自己女兒在倒追，不過他還是清了清喉嚨說道：“既然這樣，這個人你以后還是與他撇清關系吧。”

    “為什么？”蔣玲玲的眼淚早就在眼睛里打轉了，這一下，立即像泉水一般涌了出來。

    “是這樣。他可能有女朋友，而且還保持著關系。高秘書前兩天還看到秦川帶著一個女人在九潭賓館開房。”蔣玉東有些心痛地看著自己女兒。

    “不可能。秦大夫不是這樣的人。”蔣玲玲根本不相信。

    “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情？玉東，你罵女兒干什么？”周晚晴一推開門，便看到蔣玲玲哭得一聳一聳的，很是心疼。

    “還不是因為那個秦大夫。”蔣玉東將高哲看到秦川在九潭賓館開房的事情告訴了周晚晴。

    “這是什么事情的事情？如果真是這樣，還是早點跟這個秦川了結。還好現在陷得還不深。”周晚晴說道。

    “好像是前幾天的事情。”蔣玉東也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天。

    蔣玲玲猛然回過神來：“不對啊。那天晚上我也在九潭賓館啊。”

    “你跟秦川開房了？”蔣玉東與周晚晴異口同聲地說道。

    “你們想什么啊？”蔣玲玲臉色羞紅，嬌嗔道，“那天晚上占婷姐，也是急診科的一個女大夫，那天心情不好，叫秦大夫陪她喝酒，結果喝多了。秦大夫將占婷姐送到賓館，后來叫我過去照顧。那天晚上，我跟占婷姐睡一間。秦大夫另外開了一間。”

    “是那天晚上啊。對了，你那天不是說你朋友叫你去么？怎么是秦大夫叫你呢？”周晚晴眼睛盯著這個說了謊的女兒。

    蔣玲玲羞愧萬分，她那天晚上，一開始還以為秦川約她出去，心中下定決心，如果秦川有過分的要求，她準備飛蛾撲火。沒想到竟然是去照顧高占婷，想起來，就覺得有些臉熱。

    蔣玉東夫婦也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件烏龍事件。

    周晚晴又問道：“對了，你跟秦大夫說了沒？讓他到我們家里來的事情？”

    蔣玲玲的聲音小了許多：“說了，這個周末他會過來。”

    “這就好，mama給你把把關。玉東，周末沒什么事情，你也早回來一點。”周晚晴連忙去忙晚餐去了。蔣家雖然條件不錯，卻并沒有請保姆，周晚晴更喜歡自己為家人侍弄晚餐。不過家里的一些家務，一般都是由家政完成。

    “對了高哲晚上在九潭賓館干什么？九潭賓館離市里沒多遠啊？高哲在市里有住的地方，用得著住在九潭么？”周晚晴感覺有些奇怪。

    蔣玉東眉頭一皺，嘴中卻說道：“那天他在九潭那邊有事。是我讓他過去的。第二天要和賈春鵬談事情，可能晚上在那邊有應酬，就沒回市里了。”

    周晚晴不是那么好糊弄：“玉東，雖然高哲是我的學生，以前感覺本質也不壞，但是人是會變的，尤其是走向工作崗位之后。還是好好考察考察，再做決定。”

    “我知道，我也感覺他做事有些浮。以后再看看。這一件事情，倒也沒什么。他的出發點還是好的。”蔣玉東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