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貝聽他這么一說，順勢就穿好了法袍，低頭就把領口的扣子系好。

    克蘿西見狀，也跟著她一樣穿好。

    “至于這枚魔晶石……”他簡單的介紹說, “世上存在的魔晶石, 都是大自然魔法元素結晶的產物，你們可以當它是能儲藏魔力又能激發感應魔力的寶石。是不是很漂亮？當然, 不同的魔晶石也分了不同等階和不同屬性。”

    “比如你們手上這顆，只是一階魔晶石，最常見的一種。但它的屬性是光明，又讓這顆一階魔晶石變得不常見了。在市場上, 這么小小的一顆就能有幾百金幣?！?/br>
    不菲的數額讓林貝和克蘿西兩人都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么小的一顆就幾百金幣, 聽起來好像很少, 但也有幾萬銀幣了, 那么算算平時見到的法杖上的晶石大小，簡直不敢想到底要多少錢！

    格倫多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容淡了點：“光明魔晶石還有價無市呢?！?/br>
    “除了光明魔晶石，黑暗魔晶石也很稀有，不過后者是屬于沒人會買的。除此之外，還有火屬性魔晶石，水魔晶石，風魔晶石，還有雙屬性共存的魔晶石，等等……它們倒是會比光明魔晶石便宜很多。不同的魔晶石對你們的魔法也會有不同的效果?！?/br>
    “魔法師用的法杖，木材很重要，要有能感應和承受魔法的材料才可以，而搭配適合自己的魔晶石，效果會更強。不過這些，我會在你們對魔法元素有一定的認識和了解之后，再教你們怎么制作自己的法杖?！?/br>
    格倫多說完，緩了一會兒，才說道：“好了，剛開始第一天就到這。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記得醒的早一點，鐘聲響起三次之后，我在這里等你們?；厝グ??！?/br>
    林貝幾人朝他道了聲再見，她們剛走沒多久，之前那個魔法師上來通知道：“格倫多老師，教皇大人來了?！?/br>
    “他倒是會挑時間……”格倫多低聲說了句，回到他的位置坐了下來，“請他進來吧?！?/br>
    “好的。”

    踩著樓梯的清晰腳步聲傳來，緊跟在其后響起，語氣里略帶諷刺說：“怎么，格倫多老師現在都不歡迎教皇了嗎？”

    格倫多拿著羽毛筆的手一頓，他重新放下，臉上擠出了一點褶皺，笑著說：“教皇大人，我都多大年紀的人了，您還開我玩笑啊?！?/br>
    “哼。”布侖登冷哼一聲，他一把推開魔法師走進去，后者趕緊埋頭帶上門離開。

    他踏進房間，一腳就踩到了書籍堆里掉出來的紙片上，看都不看一眼，毫無顧忌地往里面走去，拿起晶石看了看，又擺弄著那些法杖，接著再走回書架上，自在的如同跟在自己家一樣。

    “格倫多，你年紀也確實不小了。說起來，你不是還有個雙胞胎兒子嗎？我記得那兩個孩子來的很不容易。”

    布侖登隨意地抽出一本書翻了翻，又隨手放在一邊，繼續去看第二本，嘴里還說道：“他們倆當年出生的時候，整個波羅蒂亞城的人知道消息，都在恭喜你這位大魔法師，學院里不是在他們幾歲的時候就測出來，你的兩個兒子都挺像你，魔法天賦都很強?！?/br>
    格倫多靜止不動地坐在位置上。

    “這都十多年過去了，怎么沒聽到一點消息。兩個魔法天賦的人，結果現在在什么斯……啊，就是那個很小的城里經營了一家旅館？”

    布侖登漫不經心地說：“這可就有點浪費天賦了。兩個孩子都不怪你啊？”

    格倫多笑了一下說：“都是孩子們，他們自己也對經營旅館感興趣，這不比當什么魔法師輕松多了，又自在，還能認識不少朋友，經常在外面喝酒呢?！?/br>
    “是，男孩子長大了都管不住?！辈紒龅窍袷穷H為認同地說，“就是小城鎮防守都不太行，那邊好像魔獸也挺多的，也不知道守城人能不能守得住。我記得，你的妻子也在那邊跟孩子們一起，你跟他們很久沒團聚了，需要的話我讓那邊的牧師協會幫忙照看一下?！?/br>
    格倫多臉色驀地一變，他壓低聲音說：“布侖登你——”

    “這都過去多久了，你怎么還留著這些老舊的書。”布侖登皺著眉打斷他，從書架上抽出兩本書扔到一旁的桌上。

    桌面的燭臺一下移到他面前，他舉起法杖輕輕一點，燭臺“唰”的一下燃燒起火光。

    兩本舊書被他拿在手里對準燭臺，瞬間染上了火焰，轉眼間開始燒起紙落下灰燼。

    格倫多猛地沖上前，又在靠近他時克制地忍下，停住了腳步，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堆灰燼。

    “聽著?！?/br>
    “有些書，已經過時了?！辈紒龅锹暰€陰冷地說道，“你看看你這兩本，都是多少年前寫下來的。你還知道現在已經是光延歷年了嗎？三十年前光明陣營勝利后我們就迎來了新的紀年，你怎么還留著過去中延歷年記載的這種瞎編亂造、不講究事實的東西？”

    第一本書，書名《大陸史》已經慢慢被火焰攀上銷毀。

    緊接著，第二本書《魔法元素》也看不清字跡了。

    兩本書沒過多久化為一攤灰燼，被布侖登打開窗戶，引來了一陣風把它們吹散，飄落到各處。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人，你的家人一定會為你的聰明感到慶幸。”

    布侖登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好朋友一樣說：“教廷未來的兩個光明魔法師就交給你了，好好教他們。啊，天知道我有多羨慕她們啊，擁有那樣強大的光明魔法，還能跟著你這么厲害的魔法師學習。”

    “是吧？格倫多?！?/br>
    布侖登瞇起眼睛說：“我知道你很愛惜天才。這么多年了，你難得重新收下兩個學生。你應該知道該教她們什么。不要再發展你那種忍不住的愛才的心思，知道嗎？我不想再看到你手底下的學生，再冒出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魔法怪人。”

    格倫多沉默地點頭。

    “貝伊絲和克蘿西一樣都很天才。”布侖登滿意地笑了下說，“學到一定程度，你可以讓她們去試試，把榮耀榜第一名的畫像換成她們自己的。對嗎？”

    格倫多：“……那得看小姐們自己的能力?！?/br>
    “我相信她們一定可以?！?/br>
    說罷，布侖登轉身大步離去。

    房間里安靜了半晌，傳來一聲沉沉地嘆氣。

    ·

    “小姐，您看看您的房間。”伯蒂推開門說，“我覺得是不是……”太小了。

    “挺好的?！?/br>
    林貝嘴角彎了下說：“辛苦你們了。我覺得很不錯?！?/br>
    “啊？”伯蒂和莫爾對望一眼，無奈地說，“好吧。您覺得可以就行?！?/br>
    他們知道小姐這個時候回來休息才是最重要的，不再打擾她，懂事的關上了門。

    林貝解開法袍扔到床鋪上，書和魔晶石放到桌上后，又把桌子往左移了移，讓它有一部分是擺在窗戶下，顯得桌面光線亮了些。

    她伸手打開窗戶，烏鴉從外面飛進來，站到她的桌子上。

    ‘那個老東西走了?！Z氣聽上去很厭惡。

    林貝猜了下：‘教皇？’

    ‘是他。’

    戴維爾聲線微沉說：‘教廷里能去的我都看過。沒有我的骨架?！?/br>
    ‘那就是在你不能去的地方?！?/br>
    林貝坐下來說。

    ‘我會想想辦法。’

    戴維爾眉頭舒展了點：‘不錯。你早該這樣。’

    ‘安靜好嗎?！?/br>
    ‘骨架的事情至少等我能掌握一些魔法再說。’

    冷風嗖嗖吹響枝葉，林貝忍不住搓了搓手背，卻還是沒有關窗，她打開大陸史，翻開第一頁上寫到。

    [從黑暗與光明的對立開始]

    林貝蹙起眉，她繼續往下翻，沒過多久，翻頁的速度驟然加快。

    [教廷的由來]

    [職業協會的成立]

    [力加爾商會的建立]

    [什么是神明]

    [消失的魔獸]

    ……

    她“啪”的一下合上書，表情平靜道：“除了力加爾商會那章和消失的魔獸那章，其他內容，毫無用處。”

    甚至會加劇人心里對黑暗陣營的厭惡。

    根本沒有從客觀來描寫。

    教廷對普通平民的影響已經深入人心。

    沒人會覺得，燒死那些都不知道自己是異教徒的異教徒有什么錯，也沒人會覺得如果有光明陣營的牧師侵犯了孩子或成人有什么不對，對于后者，人們也只會覺得那是為光明奉獻自己。

    大概會有一些家人和自身為之痛苦，但他們也不會說出來。

    林貝的心里有些失望。

    她以為這種記載了歷史的書籍，會有所不一樣，結果內容卻和她接觸到的虛偽的現實沒什么區別。

    她身子無意識地往后傾斜，利用凳腳微微轉換了方向，略微偏向左邊，對著窗戶有些出神。

    烏鴉挪了挪位置，正面看著她。

    許久之后，一聲清脆的噴嚏聲響起。

    林貝吸了吸鼻子。

    這絕不是她體質問題。

    是這里臨近冬天時，一到傍晚降溫的速度簡直讓人難以理解。

    ‘我就等著看你什么時候會這樣?！?/br>
    惡魔的聲音有些幸災樂禍。

    然而窗戶卻自動地合上。

    冷意漸漸褪去，林貝托著下巴，看著看著忽然說道：“你到底怎么回事?！?/br>
    戴維爾：‘？’

    “就在剛才的一瞬間?！绷重愵D了頓說，“你現在簡直快變成一只雞了知道嗎。”

    她指的是大小上。

    林貝伸手把他反過去，指著窗戶上的影子說：“看?！?/br>
    膨脹了。

    真的像個烏雞。

    這意味著著惡魔的力量再次恢復了一些。

    他控制自己變得跟之前一樣大小，大概是她語氣里的調侃太明顯，惡魔挑了挑眉，壓低聲音說道：‘想看點別的嗎？’

    林貝：‘？’

    眨眼之際，她的眼前駭然出現了一條比她手臂粗兩倍的，光滑漆黑的——惡魔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