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那好，”顧煜清說，“你都這么大了，我干涉不了你的自由，但你如果還把我當(dāng)做父親，我們就用一個條件來交換怎么樣？”

    “什么條件？”

    顧煜清從座椅上站起來，低聲道：“先在顧氏工作一個月。”

    顧文曦十分意外：“你不是說我不必留在公司嗎？”

    “我是說過，”顧煜清直視著他，“那是在你有其他更適合的事做的前提下。現(xiàn)在你做出這樣一個離譜的決定，我不得不對你重新進(jìn)行考察。”

    “考察？”

    “或者說考驗。”他稍微轉(zhuǎn)過身，“文曦，你在這里長大，熟悉這里的生活，以前在公司實習(xí)，也沒遇到太多困難……這個環(huán)境就算你不喜歡，但不能說不擅長吧？如果你連在自己擅長的領(lǐng)域工作一個月都無法忍受，憑什么認(rèn)為在那種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里就能一直生活下去？”

    顧文曦有些明白過來：“你覺得我要去那里是一時興起？”

    “你先別急著否認(rèn)，”顧煜清又說，“我知道你個性強，肯定不會承認(rèn)，但只要你有足夠覺悟，在那之前稍微吃點苦也不是不能承受吧？

    “你可以選擇適合自己的崗位，因為只有一個月，薪金不會太高，但你可以得到與工作量相應(yīng)的報酬，之后拿著這筆錢離開，其他屬于顧家的東西至少在一年之內(nèi)你不能再碰。當(dāng)然了，如果一個月后你改變主意，覺得還是這里好，或者不到一年你就忍受不了跑回來，那么顧家隨時歡迎你。”

    顧煜清說完這些，重新與他面對面，等待他的答復(fù)。

    “好，”短暫的思慮之后，顧文曦迎上他的目光，“我答應(yīng)你。”

    第34章 神仙

    三月之后，隨著氣溫回暖，來村莊附近游玩的城市客人逐漸增多，基本都是開車過來，有的早上過來，晚上離開，也有的住一兩天，民宿不再是空置的狀態(tài)，甚至有些忙不過來，杜云硯雇了兩個村里的年輕人白天來做事。

    中午是最忙碌的，因為不僅房客會在店里用餐，一些一日游的客人也可能來吃飯。杜云硯經(jīng)常等到餐廳安靜下來，店員也吃過午餐，才顧上吃點東西。

    “老板，”新來的杜鴻撩開廚房門簾，“客人電話里問還有沒有大床房，可以安排在二樓那間嗎？”

    杜云硯正在做草莓醬，他把火關(guān)小一些，轉(zhuǎn)過頭說：“你告訴他，現(xiàn)在只有標(biāo)間。”

    “那萬一對方不愿意呢？”杜鴻的性子直，有疑惑不掖著，“那間不也是客房嗎，為什么要空著？”

    “你就按我說的做吧，”杜云硯沒有解釋，“如果不愿意入住就算了。”

    “噢。”話到這個份上，杜鴻不好再多嘴，返回吧臺接聽電話了。

    不銹鋼鍋中的草莓在不斷加熱和攪拌下煮爛，顯不出原來的形狀，只待完全熬干，成為濃稠的果醬。等的時候，杜云硯的手機(jī)就放在身旁的雜物架上，滴嘟響了一聲。

    顧文曦傳過來一條新的消息。

    二十天前，這人發(fā)了段語音，大意告訴他賣身給自家公司一個月，有些抱怨也有些輕快的語氣，最后一句話是【到時候我就可以去找你了】。

    杜云硯并不確定顧文曦在一個月后會不會改變主意，但是他曾經(jīng)住過的房間一直保留著，沒有再接待過其他人。

    就算最終沒能等到他的歸來，也當(dāng)是對這曾經(jīng)有過的心意的一份回報吧。

    杜云硯往鍋里加了些檸檬汁，關(guān)掉爐火，開始在手機(jī)微信界面中輸入文字。

    -

    顧文曦從上班以后又懶得自己做飯了，一個人沒什么動力，餐館和外賣也吃膩了，幾乎天天去父親家蹭飯。

    周五下午照例回家，停車的時候他給杜云硯發(fā)了條消息，進(jìn)到二樓的房間后，收到了回復(fù)，板正的語氣仿佛在做工作總結(jié)。

    【這兩天很暖和，后院的地翻過了，種上了新的菜。中午有兩個個客人離開，不過又來了一個三口之家，到這邊度周末。下午打掃房間、準(zhǔn)備晚餐材料，我熬了草莓果醬，很甜，適合早餐搭配面包。】

    答應(yīng)顧煜清條件的那天，顧文曦就在微信上給杜云硯留言，杜云硯沒有再不理不睬，只是簡單地文字提醒【好好工作】。

    顧文曦在公司主要負(fù)責(zé)外貿(mào)方面的業(yè)務(wù)，也不是特別輕松，閑下來的時候仍愛給對方發(fā)消息，基本都是語音。杜云硯則只輸文字，不發(fā)語音，而且每次回復(fù)十分簡單。

    有一回顧文曦抗議：【你為什么每次都發(fā)不到十個字啊？】

    杜云硯問他：【那要說什么呢？】

    【什么都行啊，你每天做的事也可以。】

    從那以后，杜云硯的消息風(fēng)格就變成了“工作日志體”，字?jǐn)?shù)倒是變多了，不過全是流水賬，毫無曖昧信號，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顧文曦趴在床上，對著手機(jī)又說了幾句，房間門忽然被推開，帶起一股細(xì)微的風(fēng)。

    “哥，你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房門半開著，顧文珩還以為房間里沒人，直接進(jìn)來了。

    “下午外勤，提前下班，”顧文曦見是他，又把頭扭了回去，“你呢？沒課了？”

    “是啊，要不我怎么能回來呢？”顧文珩經(jīng)常周末回家，“我想借下你的英語詞典。”

    “可以啊，”顧文曦伸手一指書柜的位置，“好幾種，你隨便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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