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曦到后院找杜云硯，告訴他客人來了。女生不好意思地說了句“打擾你了”，暫時離開。

    那幾個人登記的時候，其中兩個男生嘰喳個不停，原本安靜的旅社餐廳一瞬間鬧哄起來。顧文曦無意中聽見他們說起“S大”。

    “你們是S大的？”他意外于在這個地方遇見校友。

    “是啊，”說話的男生留著瓜皮狀發(fā)型，“明年就畢業(yè)了。”

    “那你們是畢業(yè)旅行嗎？”顧文曦的雙眼放大，“不會是從S市騎過來的吧？”

    “對，”瓜皮頭有些驕傲地說，“我們經(jīng)常騎車出來玩。”

    一個女生告訴顧文曦，他們策劃的旅行時間不算太長，路上用了兩天，騎到這邊再住個四五天就要返校了。

    “我也是S大畢業(yè)的。”顧文曦對他們說。

    “真的啊？”剛才和瓜皮頭吵鬧的黃頭發(fā)男生問，“學(xué)長你哪個學(xué)院的？”

    “外院，你們呢？”

    “我們是不同專業(yè)的，”黃毛伸著手指點了一圈，“她倆中文，然后經(jīng)濟、計算機、設(shè)計，都是在戶外運動社團認識的。”

    “能聚到一塊真不錯。”顧文曦略微感慨，他也熱愛外出旅行，但并沒有長距離的騎行過，一般會選用更輕松省力的交通工具。

    “學(xué)長你也是出來玩的？”

    “住得習慣嗎？”

    ……

    學(xué)弟學(xué)妹很活躍，發(fā)現(xiàn)是校友后毫無顧忌，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哎，”顧文曦打斷他們，“難得這么有緣分，明天我請你們吃烤rou怎么樣？”第二天就是周日了，他將臉扭向吧臺后的杜云硯，“老板，我上次看見你這有烤架，明天我去鎮(zhèn)上買些rou回來——”話說到一半，他的表情便僵住了。他現(xiàn)在根本沒錢請這么多人吃烤rou。

    “還是我請吧，”杜云硯看著他搖搖頭，“你當司機就行。”

    “沒問題，謝謝老板！”顧文曦從善如流。

    其實——還是有點特別吧？

    別的客人不會像他一樣需要杜云硯倒貼錢。

    -

    最近去鎮(zhèn)上購物都是開顧文曦的SUV，早上當了一回司機，顧文曦得到休息三十分鐘的機會。

    他跟黃狗陽陽混熟了，往門口一站，那狗就跟過來，顧文曦蹲下來，撫弄狗背上的毛，沒留意到有人在他身后站了一會兒。

    “你好，”顧文曦抬起頭后，昨天和杜云硯說了半天話的女生開口，“可以幫你和它拍個照嗎？”女生手上依然抱著那臺高級相機，“放心，我不會發(fā)出去。”

    “可以啊。”顧文曦爽朗地應(yīng)道，手上持續(xù)著擼狗的動作，等她拍完才站起來，“你到這里，是為了拍照？”

    “哦，你可能會覺得有點奇怪，”女生向她解釋，“可以說是我的職業(yè)病吧，我是一家雜志的記者。”

    “記者？”顧文曦沒想過這個可能，這么看來昨天他找杜云硯很可能另有目的。

    “我從微博的一個博主那里看到對這個地方、還有這間旅社的介紹，決定自己來看看。”

    “我也一樣，”顧文曦想到一個月前的自己，笑了笑，眼睛瞥向籬墻外，“隨便走走嗎？”

    女生點點頭，他們從前院出來，以極慢的步速走在村道上。

    “你在這里住了多久？”她問。

    “一個來月了。”

    “這么久？”些微驚訝過后，她點了點頭，“感覺怎么樣？”

    “挺好的，”顧文曦背著手，配合她的腳步，減慢了速度，“但是感覺怎樣還是因人而異吧，只有自己才明白。”

    “嗯，”她說，“其實我對旅社的興趣大過山村，畢竟我就是在南方鄉(xiāng)下長大的，習慣了山野風光，但這個住宿的地方一眼就喜歡上了。”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她昨天不急著出門，光在院子里轉(zhuǎn)悠。

    “我原本想做一個專題報道，甚至寫進自己的書里……”她的聲音低了下去。

    顧文曦猜到個中緣由：“你和杜老板說了嗎？”

    “嗯，”女記者說，“他沒有同意。”

    顧文曦聽后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以杜云硯的個性會答應(yīng)才不正常，但對這個記者而言，畢竟是件失望的事，他試著安慰對方：“杜老板那個人吧——”

    “其實我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她大概知道顧文曦要說的話，“此行不完全是功利的目的，我喜歡結(jié)識有故事的人，能夠遇到這樣的人，哪怕我沒有資格去講述他的故事，也是一種收獲。”

    “有故事的人？”顧文曦聽出她的話外音，“是說杜老板嗎？”

    “對，杜先生是個有故事的人，雖然他并沒有告訴我多少，”女記者笑著補充了一句，“我想，你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哈哈哈……你準備采訪我嗎？”顧文曦跟著開玩笑。

    “說不定呢，”女記者說，“照片我之后發(fā)給你吧？你有郵箱嗎？”

    顧文曦給她報了一個常用的電子郵箱，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杜云硯之后還等著他幫忙準備午飯：“我要回去了。”

    “那我再多走走。”她告別，留了張名片給顧文曦。

    “岑菲……”這不是那個年紀輕輕就很有名氣的記者嗎？難怪有點眼熟。顧文曦收好名片，望著她走遠的背影咋舌，不愧是杜云硯，天大的餡餅都能當成垃圾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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