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之長孫舉家路 第17節
兩人點好了面,剛坐下,李長河環顧起了四周,這面館好像這些年都沒什么變化,只是比以前更破了些。 突然,他看到角落的桌子上坐著兩人,背面的人沒看清,而正面坐著的這位老者,鶴發童顏,穿著茶色的長衫,撫著已經花白的胡須,和對面的人正說著些什么。 “陳夫子。”李長河突然站直身體,徑直的迎了上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李大山呆坐在原地。 “請恕老夫,人老眼花,看不出您是哪位?”這位老者很疑惑,能叫他夫子的人,難道是他曾經在學堂里教授的學生? “夫子,我是長河啊,李長河,我在您身邊打雜了十二年,直到您離開云城郡,”李長河說著,好像看見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 陳夫子一聽,頓時也激動不已,“長河,你是長河,我本想過些時日派人去李家村給你帶信,沒想竟在此遇到了你。” 再見都已經是遲暮之年的兩人,唏噓不已,紛紛回憶起了幾十年前兩人一起游歷大大江南北時的樣子。 直到與陳先生同來的那人提醒,陳先生才邀請李長河父子兩人同坐。 “長卿,這就是我一直與你提起的李長河,我回都城前,跟隨了我多年,也算是我的學生了。”陳先生把李長河介紹給了與他同行之人。 而這位陳先生口中所稱的長卿,則是他好友的長子,傅長卿,這次是外出任教,遇到先生在此,前來拜會的。 陳先生詢問了李長河自己離開后這些年的生活,當聽到其長孫竟已通過縣試,這次是來參加府試的,很是喜出望外。 當即告訴李長河父子兩,等李均竹考完府試之后,帶他到自己的別院里拜訪,但現在勿要告訴他這個消息,免得影響孩子溫習。 聊了很多的兩人,最后終于在陳先生的隨從前來找人時,才依依不舍的告別。 臨行前也一再的叮囑李長河一定要帶著長孫去高安巷與他繼續敘舊。 而陳先生的樣子讓傅長卿很是疑惑,“先生有意收這位李家長孫為弟子?” 打量著自己這位老友的兒子,陳先生笑吟吟的說;“老夫年事已高,精力已不再能收徒了。” “那您只是為了看看晚輩而已?” “老夫不能收徒,可你小子可以收徒啊,剛好你要留在這教授幾年,也夠那孩子受益終生了。”陳先生得意的捋著胡須。 “先生!我可無意收徒,再說我們都沒有見過那孩子,你怎知那孩子是個什么性子。”傅長卿不自覺提高了音量,生怕先生現在立刻給他安排下來。 “看看就知,到時你自個兒看,長河與我有恩,只要那孩子品性尚可,你就受累教教,等我回都城自向你父親為你求情。”陳夫子一錘定音。 而周家的別院里,李均竹還在與周燁百三人為明天的府試做最后的準備。 第二日,禮房門前,比縣城里的時候更擁擠,世家公子,有資格考試的商戶人家,都駕著自家的馬車前來,還有附近村子的駕著牛車的。 周家的馬車才進秀才街就不能再往前走了,沒辦法幾人只好提上自己的考籃下車步行到禮房。 經過比縣試更仔細的搜查后,好不容易找到自己考位,李均竹環顧四周,自己這次是堂考,也就是各個縣試的前十名都聚集到一個考場,由考官親自監考。 前世經歷了各類大小考試的李均竹,早就習慣了被老師們盯著考試,可考場里其他的考生們可都沒經歷過。 考官們才往椅子上這么一坐,李均竹看到好些人甚至額頭開始冒汗了,甚至有人握筆的手已經開始發抖。 這府試內容與縣試差不多,也是考四場,只是相對于縣試來說更難些,特別是在考官的注視之下,寫一篇文章更是難。 考卷發下之后,李均竹深呼口氣,才開始專注答起題來,前三場如縣試一樣,順利的完成, 直到最后一場“文才”時完全難住了他,這文才竟不是以一句話而成的文章,而是已《橋》為題做兩首詩詞。 初看到題目的李均竹完全兩眼一黑,這大乾朝的詩文真是一個很奇葩的存在。 既有前世時書里能看到的五言詩,七言詩,又有近乎記事類的詞,甚至還有注重韻律的曲。 李均竹曾經為了區分研究這些各個不同種類的詩詞,學到生無可戀。 現在讓他用一個字來寫兩首,思考了良久李均竹還是決定寫自己最拿手的七言詩,與其自爆其短,不如自漏其長。 最后絞盡腦汁,一個字一個字的摳押韻,兩首他自己看來不知所謂的詩詞才寫完。 謄抄到試卷上后,他都沒有勇氣再去拜讀自己的大作,回家之后,他一定要在細細的學學這詩詞,不能再心存僥幸了。 心里一直給自己設立目標的李均竹并未發現,正前方的主考官,云郡城的新知府和學政們,都在看著他。 因為這考堂上的幾十號人,領到考卷后全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甚至有些人面上都已經出現了放棄的神色。 只有這年紀尚輕的學子,速速調整了心情,很快的就在草紙上寫了起來,龍飛鳳舞的,竟很快就寫好了。 直到看他謄抄到了考卷上,幾位監考的學政互相看了一眼,看來這云城郡又要出個小小年紀的秀才了。 李均竹一直認為自己的學識在眾多考生中只能算是中下游,只有他自己不知,空間里的圖書館帶給他的是怎樣的進步。 知識增加了,心里預期沒增加,也導致李均竹直到出了考場,心情低落的以為自己這回怕是要落榜了。 回到周家,看李均竹雖沒表現出頹喪的模樣,可甚是了解他的苗方怎會不知呢,窮追不舍的追問下,李均竹才把自己在考場上遇到的問題說了出來。 苗方也很是著急,連忙讓李均竹把寫的兩首詩默寫了出來,拿給同樣考完試的周燁百三人看。 這一看,韓放真想和這個妄自菲薄的家伙,打上一架,這詩他竟然說自己寫的太差,說著還把這兩首詩大聲的念給了在場的人聽。 接連遭受了無數白眼的李均竹,才終于相信,自己這兩首詩竟然做的還不錯。 出榜還有好幾日的時間,考完徹底放松下來的幾人,隨即決定到郡城里去逛逛,買些小玩意兒回昆山縣帶給自己的家人。 而李長河也終于決定趁這幾日時間,上門去拜訪陳夫子。 直到跟著爺爺李長河來到了位于高安巷的陳家別院,李均竹都只知道,爺爺是帶自己來拜訪對自己有半師之恩的陳先生。 想起自己身上這塊帶著空間圖書館的玉佩,就是這位老先生所贈,李均竹心里也是十分激動,甚至都想問問這位老先生,知不知道這玉佩里的圖書館。 第26章 有意思的拜訪 兩人來到這高安巷時,有點傻了眼,不知道這巷子里可是發生了什么事,如此多的人。 等兩人好不容易按照陳先生留下的地址找到陳家別院,竟發現這些人擠在這的目的好像是就為了陳先生。 門口站著一排身強力壯的小廝,雖身著小廝服,李均竹一眼就確定,這些人應該是練家子出生。 可與前次在金靈山上碰見的王卓然帶領的那隊人不同,這排人渾身散發出的是一股陰冷的氣息,盯著你的時候會讓人全身發冷。 而周圍一直等著的各色人等,都不敢靠前,只能眼睜睜看著陳府門口近在眼前而不得入。 再三確定了這就是陳夫子留下的地址,李長河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自報家門,表示是自己特地來拜訪陳先生的。 其中一人看兩人像是受陳先生所邀,便請二人稍作休息,他進門去通報。 沒一會,跟在他后頭出來一位身著青衫的老者,邀請二位進門。 頂著周圍無數的眼神,兩爺孫隨著這位自稱是陳家管家的老者,一路穿過前院,來到了后院的庭院里。 而陳先生與傅長卿正坐在八角亭里下著圍棋,與外面的擁擠焦躁不同,這里顯得閑適和寧靜。 李長河連忙上前行禮,稱呼的還是幾十年前一直叫著的陳夫子,通過外面的情形,他敢肯定陳夫子定然不是尋常之人。 而跟在李長河身后的李均竹,卻注意到了棋盤另一邊的那人,一身月白色的長衫,寬大的袖袍,烏黑的長發并未完全束起,只一根碧玉的簪子挽了個松松的發髻。 一雙深邃的雙眼漫不經心的,瞧著相聚的兩師徒,食指和中指間還夾著一枚棋子,好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終于敘舊完了的李長河才想起,自己還帶著孫兒一同前來,趕緊讓一直在身后等著的李均竹行禮。 “哦!這就是你那長孫,不錯不錯,孩子倒是一表人才,來,來,來。見見這位傅世叔”陳先生指著傅長卿給李均竹,他早注意到這孩子的眼神了。 丟下手里的棋子,傅長卿干脆倚進了身后的圈椅上,懶洋洋的開口;“拜見就不用了,前面左拐書房,把你前幾日府試所做的題目全部默寫于我。” 看李均竹莫名其妙的呆在原處,陳先生啞然失笑;“這傅世叔,是想考考你的學問呢,你且去寫與他瞧瞧。” 揮了揮手,剛才帶李均竹進門的管家就又出現在他面前,抬手引著他往書房的方向走。 無奈只能跟著往前走的李均竹,心里真是萬分疑惑,一邊走著,他還回過頭去瞅了幾眼,卻只能看到爺爺也是一頭霧水的坐在石凳上。 等李均竹走進書房,陳先生才把自己的打算告知了李長河:“你這長孫,性子不動聲色,是個做大事的好苗子。” 李長河一聽頓時也手足無措了起來,既擔心金寶默寫不出來,又擔心這個傅公子看不上他的學問。 一陣焦急的等待過后,李均竹終于捧著默好的文章來到了亭子內,陳先生和傅長卿各拿起幾張,看了起來。 看著緊張的直搓手的爺爺,李均竹也有點猜到了面前兩位長輩的意思,不過他一直以為是陳先生想收自己為徒,暗戳戳的還準備旁敲側擊下陳先生關于玉佩的事呢。 放下手里的文章,陳先生滿意的捋了捋胡須,雙眼看向傅長卿,示意他先說話。 “文章尚可,這詩詞匠氣過重,還需雕琢。” “我就給你一年時間,明年秀才試過后,如你能考上府學,我就收你為徒,如一年還是無半點進益,你就另擇他師。”傅長卿又靠回了圈椅上。 恩!恩?你哪位!心里一萬個疑問的李均竹只能把眼光投向陳先生。 大笑出聲的陳先生;“長卿的意思是一年以后,就會收你為徒,你今年需在縣學里進學一年,好好讀書,明年考中秀才,進入府學。” “你莫慌張,這長卿啊,是都城有名的才子,狀元之才,你好好用心向他學習,定能受益匪淺。” “多謝先生指教,學生曉得了。”謝過了陳先生,李均竹轉身朝傅長卿行禮。 “謝先生對學生的垂青,學生必不負先生所望,以待來年與先生一年之約。” “別叫什么先生,老氣橫秋的,叫老師,還有我可沒說現在就收你為徒,你明年考不上秀才,此約作廢。”掀了掀眼皮,傅長卿捏了顆葡萄進嘴里。 “學生記下了。” “好了好了,別說那些,來,來,長河陪老夫下個棋,這些年看你棋藝退步了沒有。”陳夫子招呼著李長河。 而那邊圈椅上的傅長卿,已經要睡不睡的闔著眼皮,一副逍遙快活的樣子。 比起快要睡著的傅長卿,李均竹更是稀奇自家爺爺竟然會下棋,在家里從沒聽過,看兩人真擺開棋盤開始,便湊了上去。 而一邊看著,他還一邊暗暗的觀察了自己所在的這個院子,雖院子里沒站著人,可李均竹敢肯定這周圍肯定有不少的護衛,估計跟門口所站的是一撥人。 偶爾假山或者連廊的角落,他能看見有衣角閃過,可卻沒有一點聲音發出,看爺爺李長河應該是一點都沒有發現。 這些人難道是派來保護陳先生的,李均竹猜。 他現在可算是知道,為什么門口那些虎視眈眈的人,都沒有圍上來求見,怕是也被這些護衛嚇怕了。 直到吃完晚飯,爺孫兩提出告辭,陳先生說自己會在這云城郡呆上十幾日,如李均竹有任何學問上的事需請教,可帶上拜帖直接上陳府來。 說著遞給李均竹,一張描金的拜帖,李均竹收入懷中,想起自己還在周家的幾個伙伴,詢問是否可以帶自己的同窗前來。 得到陳夫子肯定的答復后,祖孫兩人才由來時的管家,帶著東拐西拐的送到了后門。 剛出大門,李均竹就看到不遠處竟停了輛馬車,原以為是哪戶前來拜見的人家,直到來人掀開車簾,正是一直等待在此的周燁風。 馬車上,猜到周燁風為何在此的李均竹,主動說出了爺爺與陳先生的成年舊事,并明確告訴他,陳先生不再收徒之事。 雖失望,周燁風卻明了,連李家與陳先生的關系,都沒有被收做學生,恐怕在巷子里等著的其他人也無可能了。 不過最后,聽到李均竹這幾日會與周燁百幾人到陳先生處聽課,最后的一絲失望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