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之長孫舉家路 第14節
說是踏青,可等幾人興高采烈的來到山腳下,卻發現,今日不是踏青之時,山上的人卻特別多。 后來幾人才知道,今日是金源寺主持為惠大師邀請明德大師講說佛法的日子。 明德大師之名,天下人皆知,傳聞他云游四海,每年都會到不同的寺廟講說佛法,而最有名的則是他尋一有緣之人贈予其一卦。 為得這一掛,不少達官貴人和商富巨賈都蜂擁而至,皆因大乾朝的開文帝前朝舉事之前得了明德大師的一卦。 而就是這一卦堅定了他結束前朝□□,安定天下的決心,新朝建立之后開文帝曾邀明德大師入朝為師,但被大師拒絕,留下“福澤百姓”之語就云游四海去了。 聽聞大師竟然就在金源寺,馮程遠直說自己要上山求見明德大師,萬一自己就是那個有緣之人呢。 李均竹和苗方自從經歷了穿越之事,對于此事都是報有敬畏之心的,聽說明德大師佛法高深,二人都是很情愿去的。 如果二人有幸能成為大師的有緣人,得到大師的指點一二,也是幸事一件。 于是,原本的踏青,變成了求簽,韓放急不可耐的已經竄上了臺階,臺階兩邊還有很多的小販在賣些解渴用的水果和竹筒裝的水。 開始五人還興致勃勃的有說有笑,李均竹還有精力觀察著和他們同樣目的而來的人們。 聽口音就知道,這些人很多都不是本縣城的,穿著也各有不同,看的出來,這里不乏一些達官貴人的家眷,李均竹甚至還看到張道遠的夫人和女兒也在其中。 他本想上前行禮,哪想這兩人看到李均竹,直皺眉頭,一點都沒有想上前攀談的意思,那小女孩甚至用帕子掩住鼻子做出扇風的樣子。 見此情景,他也只好裝不認識,加快步子離遠了去。 漸漸的,剛還在前面的馮程遠已經滿頭大汗的落在了李均竹后面,衣襟已經被汗打濕,平時的端方公子樣早已蕩然無存,只能不住的抹著頭上的汗。 李均竹也好不到哪去,自己平時還是太少時間鍛煉,現在的這幅樣子真就映襯了文弱書生的稱號,問了周燁百才發現,幾人不過才爬到了一半的路程。 偏偏幾人還把準備的水囊和吃食都留在了馬車上,現在只能眼睜睜看著旁邊幾戶人家悠閑的吃著點心,點評著臺階旁剛冒新芽的春藤。 就在苗方提議向這些人家購買些水和點心時,階梯下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讓讓,讓讓”的喊聲。 讓到臺階旁,李均竹才側眼看去,四個身穿玄色短打的壯漢抬著一頂軟轎,正健步如飛的向上奔跑著。 沒錯,確實是在這陡峭的山路上奔跑著,而轎子后還跟著同樣穿著打扮的幾個人,一行人都神情冷漠的往前趕著路。 而那被他們抬著的軟轎,竟然四平八穩的,只有微微的晃動.周圍一同爬山的人看這陣仗,也都自覺地讓了開來。 今日可是明德法師的佛法會,不定會遇到些什么得罪不起的達官貴人,而看這架勢莫不是什么皇親國戚,周圍有人小聲的議論著。 而這邊,韓放也在小聲的和同伴們討論著,“誒,程遠,你看剛才那人是不是都城里的誰家啊。好威風啊!” “沒看出來,這都城里的官家可多呢,家家都有護院,我哪知道是誰家的。”馮程遠扶著額頭無奈,他這個表哥當他是什么都城百曉生不成。 “我看,這些人應該是軍中之人。”李均竹突然開口,“你看在這么陡的山路上都步履平穩,哪家的府丁也做不到,而且我看他們身上都有一股肅殺之氣。” “對,我剛還看見那些人好像身后背著的是棍子吧,只是用黑玄色的步裹上了。”一直在觀察的苗方也贊同。 “那咱們還是遠著些,這些人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周燁百急忙拉住幾人放慢腳步。 李均竹也贊同幾人不要匆忙趕路,他覺得剛才一行人肯定大有來頭,而且應該是有很重要之事前往金源寺,他雖沒看見轎中之人,卻聽到了其中一個黑衣人頻頻催促的聲音。 于是幾人真向路上遇到的一戶人家花銀子買了些吃食,找了個歇腳的亭子,休息夠了才重新爬山。 等幾人爬到金源寺門口時,許多已經被大師拒絕求見的人都陸續散開去各個寶殿拜佛上香去了。 而一直站在寺廟后院門口把手的一個小沙彌,見前面走過來幾個人,熟練的繼續重復了千百遍的動作,遞上一只簽筒,請幾人抽一支。 性急的苗方第一個就伸手去抽了一支,小沙彌示意李均竹幾人也抽,等五人抽完便一一看過眾人的簽。 本來平靜無波的神情,突然一怔,小沙彌丟下手里的簽筒,雙手合十對李均竹和苗方嘆道;“二位施主就是明德大師要等的有緣人,幾位施主請稍等,二位請隨我來。” 留下目瞪口呆的三人,李均竹兩人被這位帶路的小沙彌,引進了后院里一間僻靜的禪房前。 只做了請的動作,留下一頭霧水的兩人就離開了,還是李均竹最先反映過來,伸手輕輕叩響了房門,聽到里面傳來“請進”的回應,才推門走了進去。 走進就看到這屋子的臨窗旁,坐著兩人,一眼就能看出左邊蒲團上坐著的應該是明德大師,而右邊卻坐著一位身穿素輕色衣裳的“男子” 看兩人進來,明德大師向對面之人拂了拂手:“你我今日無緣,貧僧不宜多說,施主請便吧。” “卓然改日再來。”沒有一點拖沓,對面的“男子”站起身來就告辭。 經過兩人面前之時,李均竹才終于看清,這人是個女子,月眉星眼,雖氣質冷硬,可這身體曲線可是騙不了人的。 不像苗方完全沒有一點女性的線條,所以這么久了大家都沒有懷疑過他的男兒身。 目不斜視的經過兩人,王卓然伸手合上房門,站在門前的梨花樹下卻失了神,她今日前來是為祖父之事而來,卻沒想到大師竟對祖父之事半點未提,只叫她安心等待。 看來她還得速速回到都城,守在祖父和父親身邊才行,至于大師說的紅鸞星動,她覺得不值一提。 房間內,靜悄悄的,只有明德大師徐徐的在泡著茶,直到李均竹雙手接過大師遞來的茶盞,房間內才響起了聲音。 “沒想到我今日的有緣人,竟是二位施主,觀二位施主之相皆是浮萍飄蕩之魂,也算是與老衲有緣。” 話音剛落,剛還一派閑適的兩人身體一震,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 “二位施主,稍安勿躁,老衲今日并非為此事尋二位施主前來。”明德大師慈眉善目的安撫。 “大師今日遇有緣人,我二人有幸得遇,懇請大師多多指教。”李均竹斟酌著開口。 苗方則是一副見鬼的表情,一直僵直著身體,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明德大師的臉。 “萬般皆是緣法,二位既然已是此處人,也可試試不改其樂,自在即可。” “多謝大師指點”李均竹彎腰鄭重行禮。而一旁的苗方卻還是呆如木雞,直到被扯了袖子才跟著李均竹草草行了禮。 “這是贈與小友之物,望此物能佑小友順遂安康”明德大師從懷里掏出一枚玉佩遞與李均竹。 他沒有細看,只是恭敬的雙手接過之后就緊緊在了手里。 “至于這位小友,老衲這有個平安符贈于你。望它佑你重獲新生。”看苗方接過,明德大師雙手合十,念了句法號,便請兩人自行離開。 直到兩人被來時帶路的小沙彌再次帶到前院,苗方都是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惹得一直在外等候的周燁百幾人還以為苗方被大師一頓臭罵了。 李均竹只說苗方第一次見到明德大師太過激動所致,禪房里的談話他只字未提,實在是他們的談話太驚世駭俗了,他還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終于應付過幾人之后,五人決定來都來了不白跑一趟,干脆跟其他人一樣去前殿參拜好了。 大殿里到處是參拜的人們,聞著四周彌漫著的檀香味,李均竹也跟著虔誠的叩拜,心里默默許下心愿,望大家都身體康健,望苗方一輩子平平順順。 剛才大師對苗方的寄語讓他感覺不太好,這重生的定義可有好多種,可對于未來的未知他又顯得很無力,除了虔誠的許愿好像也別無他法了。 最后捐功德的時候,李均竹直接把身上帶著的銀子全塞進了功德箱。 周燁百和苗方看李均竹如此大方,也干脆解下自己的荷包一起塞了進去。 韓放邊嘟囔著自己零花錢沒了,一邊一把搶過還在猶豫的馮程遠的荷包也快速的塞了進去,完了之后還做了個挑眉的動作,表示大家要同進退。 看荷包已經進了功德箱,馮程遠只能嘆氣;“咱們都把錢全捐了,一會下山怎么辦,咱們幾個可是到現在還沒有吃早飯呢!” 一瞬間,在場上的五人全都傻眼了。 第22章 于我有恩 下山的路,可比上山好走了不少,不多會幾人就來到了山腳下,早上空蕩蕩的山腳此時已經被各種賣吃食的小攤販,擠滿了。 看著各色各樣的美食,也有只有看的份,誰叫幾人都身無分文呢。 拖著沉重的步子好不容易到了馬車前,發現馬車前面的路竟然走不了了,好似是前面發生了什么事。 車夫跑去前頭看了回來之后,向周燁百幾人稟報,前面有兩戶人家馬車發生了碰撞,正在理論呢。 有熱鬧韓放當然不會放過,一咕嚕的溜下了馬車,朝前面跑去,仿佛剛才那個要死要活的人根本不是他。 掀開車簾,李均竹站在車轅上朝前望去,只見雙方已經劍拔弩張的準備開打了,這其中一方不就是剛才山路上遇到的黑衣人嗎! 而另一方身著灰色短褐的小廝們都手握著半人高的木棍,兇狠的盯著這群黑衣人,“你知道你們沖撞的是哪家的女眷嗎?告訴你們,還不速速讓開有你們好看的。” “鬧市之中,竟然隨身攜帶武器,你等是受雇于何家,還不放下棍棒。”黑衣人中一個領頭樣子的壯漢說。 站的太遠,看的也不是很清楚,一行人也悄悄的鉆井了看熱鬧的人群里,實在是很好奇這黑衣人是何方神圣。 灰色小廝護著的馬車里,一個身著白色紗裙,外罩淺藍色輕紗衫的女子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隨著衣擺的飄動,到也顯得舉手投足之間如風扶柳般婀娜多姿,可與她身姿不同的是她的姿態。 只能勉強算的上清秀的臉上,滿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對面馬車上的是何人,竟阻本小姐的道。”說完竟吩咐小廝上前掀開對面馬車的簾子。 可那得了吩咐之人還沒走進馬車,就被馬車前的黑衣人一腳踢飛了,嚇得周圍看熱鬧的人都退后了幾尺。 沒管地上不住哀嚎著的小廝,這女子指著對面馬車,不顧形象的大喊大叫;“你竟敢對我臨陽侯府的人動手,你是活膩了。” 而包圍著青色馬車的黑衣人則一動不動,聽對面之人報上來歷,只那領頭之人上前隔著門簾稟報了些什么。 突然門簾里伸出了只手,李均竹觀察到這只手手掌部位里都是老繭,應該是個習武之人。 門簾被撩開,車廂里赫然走出的就是剛才在禪房里看見的那個女子,李均竹和苗方對看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看見震驚。 沒有人攙扶,輕輕一跳,王卓然輕盈的落在了地面,雙掌輕輕拍了拍,竟然笑了起來;“好一個侯府,我王家竟還不知這臨陽侯府如此霸道,連這路也要讓這林小姐先走才行。” 剛才還趾高氣昂的林小姐,一看對面之人,竟是都城都鼎鼎有名的王家三小姐,王卓然。 竟一下失去了言語,只手足無措的立在那,一副隨時要暈倒的樣子。 從遠處走過來的人們沒有看見事情的開始,一看這有位弱柳扶風的小姐竟被欺負的快要落下淚來,人群里竟有年輕書生開始指責起王卓然欺人太甚。 而這位林小姐看人群中都是聲援自己的聲音,與剛才囂張跋扈的表情不同,竟真的是要落下淚來。 李均竹看的大為咋舌,這女子的臉變的也太快了吧,對面的這位小姐恐怕要吃虧。 可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王卓然竟面色無變,嗤笑了聲;“林大小姐,你可先別急著演戲,回都城有你哭的時候。”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林家意欲與我王家結成百年之好吧,但今日觀你林家之作風,我想我王家和林家是沒有那個福分結成親家了,我侄兒怕是配不上你林家的大小姐。” 打了個手勢,王卓然周圍剛才還一動不動的黑衣人,突然開始行動,把還橫在路中間的馬車,抬到了路邊的樹叢里,隨手一扔,拍了拍手,迅速的回到原地待命。 沒有管周圍看熱鬧之人發出的驚呼,王卓然翻身上馬車,一行人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而留在原地的林小姐,只是瑟瑟發抖的在丫鬟的攙扶下,往山下走著,連被丟到樹叢里的馬車也顧不得了。 看了一場熱鬧的幾人,意猶未盡的啟程回縣城,身無分文的情況下,幾人只能再次到周家的酒樓里去蹭飯了。 不過由于趕上飯點,雅間是沒了,只能找了一張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 剛坐下,韓放就興奮地繼續八卦起了剛才的事,“誒,你們說剛才那群黑衣人都是干什么的啊,竟然能把那么重的馬車給丟到樹叢里。” 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馮程遠,只有他家是都城的勛貴?,不問他問誰。 “王家,就是王威老將軍家啊。”馮程遠疑惑,這么這幾人都是一副沒聽過的樣子。 后來才知道,這王威老將軍,可是自前朝起就是威震四方的狠角色,前朝之末,朝廷橫征暴斂,昏庸無道,是王老將軍起義帶著王家軍助開文帝一手打下了新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