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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院是在朱姨的海鮮面店都要準備開張了,才知道她竟然已經回來好幾個月了。朱姨原先在電話里對回來的事只字未提,如今突然邀請黃院去參加開張典禮,黃院緊張得都結巴了,一個好字磕磕巴巴說了好幾遍。掛了電話,他一拍大腿,想起自己根本沒有什么體面的衣服,他每天在福利院穿的都是印有福利院標志的工作服,只有一套西裝是用來參加會議的時候穿的。那套西裝還是他爸爸留下的,很舊了,他熨了好幾趟,非常鄭重地掛在客廳墻上,而且特意去買了一瓶發膠,梳了個三七分頭,一如二十年前意氣風發的樣子。 接下來的故事如冬日暖陽,烘著兩人的心,二十多年后的再次相見,卻好像分別只是在昨日般,注定要走在一起的人,總是會再次相遇。黃院和朱姨緩緩繼續著未完的戀愛,跟小年輕們沒什么兩樣,空閑時逛逛街,吃吃飯,看個電影,再各回各家。朱姨的海鮮面店經營得也很好,福利院里大部分的孩子讀書時都曾在那里打過工。她偶爾也要回自己的外貿服裝公司主持大局,日子過得也算溫馨舒適。黃院最近似乎有求婚的準備,生活未完待續。 4 周麗華和韋博豪的故事 周麗華畢業于安湖科技大學物理系,她非常聰明肯學,一路讀到了博士,直接留校任教,28歲就當上了教授。她為人非常較真,一心撲在教學以及研究上,兩耳不聞窗外事,按現在的話來說,那就是非常得宅。韋博豪比周麗華大三歲,是首都大學中文系畢業的,畢業后回了安湖,應聘上了安湖大學中文系的老師,教書五年后,由于業務能力及學術能力俱佳,也當上了中文系的教授。 韋博豪是個喜愛看書的,古今中外各種典籍塞滿了家里的書柜,塞不下了,就往衣柜里塞,床底也摞著一堆又一堆的書。他同時特別愛好書畫,沒事就去安湖大的書畫社里泡著,結交了不少同樣喜好書畫的人,這其中就有曹東起。韋博豪寫了一手好字,常常有人找他求字,他的工筆畫也非常不錯,隔壁美術學院的老師甚至想請他去給自己學生們上一節選修課。 周麗華和韋博豪兩人,在當時都是各自系里的個人問題老大難同志,他們的上級都很關心他倆,幫著介紹這介紹那,結果人興趣根本不在這兒,最終全部以失敗告終。安湖科技大和安湖大所在的高教園區,隔一段時間就會舉辦一次各校老師的聯誼舞會,旨在撮合單身男女,周麗華和韋博豪通常是不去的,有這個時間不如多看幾頁書。可總不去總不去,身邊又沒個動靜,難免會被領導說教,平時領導對他們倆都挺好,終于他倆是推辭不過去了,答應就去那么一次,也就是這一次,兩人碰上了。 周麗華和韋博豪是在場年齡最大,又彼此相近的一對,一到場,就被自己領導給互相介紹了。韋博豪雖是個書呆子吧,長得還算相當不錯,外婆是俄羅斯人,遺傳給了他一番東歐風情,若是套上古裝,必定是個如入凡塵的翩翩仙人。而周麗華也是個面容姣好的姑娘,自然小卷的頭發,瓜子臉,眼睛又大又有神,臉上雖是無甚表情,卻冷得讓人想多探究探究。兩人對對方第一印象都還不錯,于是也不太排斥一起坐會兒。 當晚其他人都在舞池里跳舞,周麗華不會,便不去參與,與韋博豪并排坐在卡座上。韋博豪面對第一次見面的漂亮姑娘,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不管面前的酒到底度數多少,緊張得他狂灌了三四大杯,喝得略微上了頭,感覺膽子也大了些,似乎這口,也沒那么難開了。 周麗華對酒沒什么興趣,也不太在意跟不跟韋博豪聊天,光是坐著等舞會結束,好回家洗個澡睡覺去。而偏偏這時邊上的人喝醉了,剛還安靜得很,這會兒竟轉過頭朝她傻兮兮笑了起來。 周姑娘眉梢眼角藏秀氣,聲音笑貌露溫柔,真是生得極好看。 周麗華皺了皺眉,轉了下手中的杯子道: 我今天又沒笑過,哪里來的笑貌露溫柔,你這個人講話真是一點事實根據也沒有,不嚴謹。 韋博豪一愣,話被堵了個結實,不過有些渾渾的大腦暫時還沒覺出對方的不快來。他撓了撓頭發,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了個干凈,又向服務員要了一杯。 我平時喜歡寫寫畫畫,周姑娘有什么愛好呢? 沒什么愛好。 那總有些常做的事吧? 常做的事?恩最近在研究坍縮前后的電子波函數。 坍縮、什么?韋博豪本來腦子就燒起來了,這會兒聽得云里霧里的,眼睛里都是問號,但他已經喝大了,這點小挫折不影響他發揮,他繼續道,那可真是厲害,周姑娘果然是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 周麗華聽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看了看邊上眼睛都對不上焦的韋博豪,覺得這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說話呢。她看了眼手表,現在回去還能再在實驗室里待半個小時,這聯誼舞會也著實是沒有意思,便站起了身要走。 我先走了,祝你玩得愉快,再見。 周麗華挎上包,快步隱沒進了人群里,韋博豪被酒精燒得雙眼發紅,視線已經昏花了,頭又暈得厲害,站都站不穩。他哎了兩聲,一個轉頭間,已到處找不見周麗華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