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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曹煥默默抹了一把濕潤的眼周,勉強站穩(wěn),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拖累,他道,我們快走,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會跟上來。 他們? 上車了我再跟你說。 譚北海點了點頭,抓過曹煥的手,怕他再摔,與他十指緊扣著。再往下幾層,樓道中出現(xiàn)了因為聽到警報聲,同樣在逃命的人,大家都打著手機電筒,讓樓道變得亮堂了不少。有人瞥見譚北海扶著曹煥,以為他是受傷了,還過來幫忙著一起扶。 待兩人安全到達樓外,門前廣場上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一臉不明所以的人,有個人還跑丟了一只鞋子,翹起一只腳由身邊的同事攙扶著。在他們之中,一位穿著保安制服的人正在維持秩序。曹煥路過人群,特意掃了一遍每個人的臉,并沒有發(fā)現(xiàn)行跡可疑的人。他上車前最后回身抬頭往寫字樓頂樓看了一眼,耳邊是保安腰間別著的對講機里傳來的未發(fā)現(xiàn)險情的報告聲。 車門的關閉,把外頭的嘈雜都隔絕了出去,車內(nèi)熟悉的味道給了曹煥滿心滿身的安全感,他松開了一直緊握著的拳頭,手心留下一排的指甲印。 我曹煥一開口,喉嚨堵得慌,他抹了把臉,正打算再次說話,臉頰邊先感受到了讓人安心的撫摸,他在那雙溫熱的手掌上蹭了蹭,轉(zhuǎn)頭感激地看了眼譚北海,重新組織了下語言道,我上去以后,進了紅星,碰到了左商。但那不是左商,絕對不是,可我從來沒見過他,一次都沒有,我不知道那是誰。我想逃,他抓住了我,這個時候燈全部黑了,有人從正門進來了,我以為我逃不掉了,但警報又響起了,我趁著警報的聲音能蓋住我的腳步聲,趕緊跑了出去。我實在不明白,怎么會這樣,難道紅星也是組織的一環(huán)?對了,說起來,那天我掛了你的電話,打電話去紅星預約的時候,那個接線員,一開始說紅星沒有左商這個人,后來應該是去問了,回來和我說,左商邀我星期六,也就是今天,過來紅星碰個面 說到這里曹煥說不下去了,他使勁地撓著頭,自己也覺得說得亂七八糟的,沒個重點,他的腦子太亂了,這事從頭到尾全是疑點,他根本抓不到突破口。 我知道的只是,這是個圈套對啊,就是個圈套啊,怎么會不是圈套。那些人是知道我們搶走了資料的,他們要資料,不是為了內(nèi)容,是為了銷毀,而不知道內(nèi)容的只有我們。哈哈,既然資料被我們拿走了,他們肯定會在方方面面做好準備,就等著我們?nèi)胩祝沂窃趺瓷蒂赓獾赜X得自己占了先機,貿(mào)貿(mào)然就送上門去了呢? 我也有責任,沒有細想這件事。 譚北海低聲說道,語氣顯然很自責。 不是你的錯。曹煥搖了搖頭,伸手摳了摳譚北海的手心,皺眉道,我們竟然一個人都沒想到,這不對勁 被帶節(jié)奏了。 車子遇到紅燈停了下來,曹煥轉(zhuǎn)頭與譚北海對上視線,腦中有了個飄忽的答案。 帶節(jié)奏你是說 你拿到名單后,是誰一直在避而不見,或者說故意避開?越是拖時間,我們越著急,越?jīng)]有條件冷靜下來細想整件事。而后好不容易迎來討論,又是誰一步步引導我們先往左商那邊去的。 等等等等曹煥頭痛得很,一手用力搓著額頭,把那一塊皮膚搓得通紅,他仔細把整個過程全部回憶了一遍,硬要說哪里有刻意的地方,也就是余了躲了他一段時間,可這些都有解釋,他越發(fā)不懂了,道,雖然是這樣沒錯,可余了也沒法二十四小時監(jiān)視我們,不知道我們之間有沒有討論過相關的問題,怎么就確定能把我們引過去?都只是巧合吧 巧合太多了,就是故意的。如果我們討論過相關問題,那當時就會拒絕她的提議,可我們沒有。 曹煥咬了咬牙,無言以對,他一向不愿去把別人想得太壞,自己也是一直生活在一個相對溫和沒有什么爾虞我詐的環(huán)境中,突然出現(xiàn)一個他付諸了一定信任的人,被說有可能背叛了他,他一時是接受不了的。 那為什么再怎么樣,總不至于突然轉(zhuǎn)頭去幫敵人吧? 從她拿到資料開始,你也說了,覺得她有所隱瞞,你覺得她看到了什么必須要瞞著我們不可?譚北海的車即將駛?cè)胗肄D(zhuǎn)彎道,他打起了轉(zhuǎn)向燈,咔噠咔噠的聲音回蕩在車內(nèi),如果她發(fā)現(xiàn)了故事其實不像她所知道的那樣呢?如果余永安其實是黑的呢?為了阻止我們繼續(xù)查下去,她得有所行動。 曹煥張著的嘴,半天合不攏,這個設想太超范圍了,讓他手臂雞皮疙瘩暴起。他一路沉默著,到了家門口連下車都忘了,譚北海知道他需要點時間好好想想,便開了一點車窗,陪他在車里安靜地坐著。曹煥先前摔的那一跤磨破了他的膝蓋,擦傷處沁出了細密的血珠,譚北海無意中瞥到了,怕他感染,得盡快處理傷口,這才強制把他帶上了樓去。 晚些時候,譚北海敲門進了曹煥房間,他的海關朋友把查到的關于凱爾貿(mào)易的資料傳到了他手機上。彼時曹煥正坐在床上發(fā)呆,眼睛呆滯地望著前方白墻,沒注意到譚北海已經(jīng)進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