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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到一個人的狀態后,曹煥的興奮勁下去了不少,一些負面情緒趕了上來,他背靠沙發仰頭望著天花板,好一會兒后拿過手機看了眼,其上顯示已經過了十二點了,怪不得感覺頭有點暈,看來是困了。曹煥盤腿坐起,懷里抱著抱枕,想直接閉上眼睛倒頭在沙發上睡過去得了,甚至有點懷疑其實并不是譚北海喝醉了,醉的是他自己,而剛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在做春秋大夢。不知怎么想著想著,曹煥擔心起了譚北海早上起來會不會頭疼,吃不了油膩的東西,他轉了轉眼睛,決定回家前給譚北海燒一鍋粥備著,打算深刻貫徹田螺少年的精神,照顧到底。 譚北海家的冰箱是滿滿當當的,什么食材都有,且擺得相當整齊,分門別類地用一個個帶標簽的透明盒子裝著。曹煥看了一眼這比他物證實驗室冰箱還整潔的大家伙,默默關上了門,他沒信心不給人弄亂。他在廚房里走了一圈,查看了下各類物品,保險起見,他去米箱里舀了幾勺米,決定還是熬一鍋最不容易出錯的白粥。熬著熬著,廚房里蒸騰起了帶著米香味的白色煙霧,非常催眠,曹煥機械性地重復著拿勺子在鍋里畫圈的動作,發困了起來,頭一點一點地往下掉。 突然,廚房外傳來一聲東西落地的悶響,嚇得曹煥一個激靈,睡意都沒了,他放下勺子關了火轉頭就往外跑,怕是不是譚北海起來的時候從床上摔下去了。然而等他急急忙忙推開臥室的門,卻見譚北海正腰背筆直地坐在床上發呆,聽見聲響,他慢慢把頭轉過頭來,盯著曹煥看。 你你醒啦? 曹煥被譚北海看過來的復雜眼神搞得有些慌,他挪不動腳,只能抓著門框,跟他對視。譚北海沒說話,兩人對峙了快有一分鐘,還是曹煥先動了一下,不知所措地撓撓頭,看到地上翻倒的床頭柜裝飾,想這應該就是剛才那聲悶響的來源。 這個 曹煥指指地上的裝飾,扯了下嘴角,小心地走過去把它扶起來,重新放回床頭柜上。他正想放完就走人時,手臂卻被譚北海用力地抓住了,他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被譚北海給拉著摔坐在床邊上。譚北海扳過曹煥的臉,雙手捧著他兩邊臉頰,看進他眼睛里。曹煥屏住了呼吸,一手抓緊了床單,被迫跟譚北海近距離對視著。 他眼睛原來是有些偏灰色的啊,睫毛又翹又長,眉毛也又濃又整齊,生得真好看。 曹煥佩服自己在這氣氛下還有心情欣賞對方的眉眼,他憋了一會兒,實在是遭不住譚北海這不說話的凝視了,眼睛開始上下左右亂瞟,分散注意力。 你是真的? 過了不知多久,譚北海終于開口說話了,聲音有一些醉后的沙啞,還有些不知名的顫抖。曹煥被問得有些懵,遲疑地點點頭,不自覺地也跟著譚北海一樣放輕了聲音道: 總、總不能是煮的吧 曹煥看見譚北海在聽到他這句話后緊緊地抿住了嘴唇,這下連眉毛都在輕輕地顫抖著了,他終于放開了曹煥的臉,一手蓋在額頭上,倒了下去。 完了 曹煥聽到譚北海自言自語般地嘟囔了一句后,又沒了動靜,且呼吸再次均勻了起來,看起來是睡著了。曹煥一臉莫名其妙,想譚北海剛才那莫不是在夢游,說的也是夢話吧。 一驚一乍了大半夜,曹煥回到家時已經快三點了,而他睡意全無,洗完了澡后硬生生躺到了鬧鐘響。昨天沒睡好,今天根本沒睡,曹煥挺佩服自己的,這難不成是修仙成功了?但黑眼圈是不會騙人的,他本身有兩個還算明顯的臥蠶,這下直接變成了眼袋。 陳彌由于參與了左清源的案子,這一段時間都得跟著病理老師在實驗室里工作,王老師又還沒復工,這下變成了曹煥一人獨占臨床辦公室,被臨時路過的秦詩戲稱為孤寡老人。他還惦記著余了手里的那份視頻檢材,一大早去找了幾回人,但是回回都撲了空。 余了是中午過后才慢悠悠來的,在門口被要去扔垃圾的副主任逮了個正著,揪著說了好一頓,余了看表情根本沒聽進去,副主任還沒講完,她大概是覺著跟上次的內容沒多大差別,就管自己走了,氣得副主任在她身后跳腳,指著她背影你了半天沒你出來什么。曹煥第四次要去找余了的時候,正好碰上這場景,他一腳邁出法醫區,就跟副主任對上了眼,自然代替余了成為了憤怒遷移的對象。 曹煥!一個早上看你老往對面走來走去的!這么空嗎?! 不空,不空。 曹煥不敢回頭,一邊小跑著一邊提高音量應了幾聲,躲進了轉角的墻后面。待副主任叉腰小范圍地走了幾圈發泄完了余怒,摔門回去了自己辦公室后,曹煥才拍拍白大褂,踮著腳鉆了出來,一步三回頭小心地拐進了聲像實驗室。 余了面前的兩大塊屏幕上堆滿了黑底白塊的圖片,遠看像是電腦宕機了一樣。 這什么東西? 圖。 我也知道是圖啊。 曹煥無奈地癟了癟嘴,求人不如求己,還是得自己上前去看個清楚。攤了一屏幕的圖全是純色黑背景的,圖的右邊部分幾乎都有一大塊的白色,看輪廓像是車輛俯視圖,近看其上的黑色部分,其實布滿了非常細小可忽略的白色噪點。每張圖看起來都一模一樣,只有很微小的變化,排在最后的圖上,車的位置已經跟第一張差了有一段直線距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