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頁
左老師,我是曹煥,我現在正在趕過來的路上,您在所里嗎? 在的。 我大概十分鐘后能到,您您沒事吧?是不是最近沒休息好? 可能是吧。 左清源明顯沒有要就這個話題多聊的意思,曹煥在電話看不到的這一頭點了點頭,道: 那我先掛了,待會兒見。 好。 曹煥趕到的時候,清源鑒定所的大門內一片漆黑,從落地玻璃窗看進去,整個大廳死氣沉沉,似乎這些天都沒有人活動過的痕跡,他手在門鈴前停滯,有些猶豫要不要按下去,如今的種種跡象,是誰都能覺出不對勁來的。 左清源不會出事了吧。 不怪曹煥神經質,他腦中此時忽然跳出了余了說過的話只要是在鏈條上的人,早晚都會死。想到此,曹煥額頭冒出了冷汗,他一手握緊了手機準備隨時報警,一手正要按下門鈴。正當此時,大約左清源也是等了有一些時候了,百無聊賴地從她的辦公室逛到了大廳里,剛好看到了門口的曹煥,快步走過來摁開了門。看到左清源沒事,曹煥松了一大口氣,他手心里全是汗,僵硬地笑了下,把手中的保健品遞給了左清源。左清源兩眼眼眶下一片青黑,看起來精神不濟,她沒有多推辭,稍稍微笑了下,接過禮盒,道了謝。 實際走進門內,要比隔著玻璃往里看更清晰些,各處還是有人活動過的痕跡的地面上一張掉落的紙、前臺桌上一小半杯未扔掉的奶茶,想來現在也是過了下班時間了,不開燈是正常的事,曹煥放下心來,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小譚呢? 他要晚一點到。 左清源點點頭,領著曹煥進了辦公室,她拿鑰匙打開了辦公桌的第一層抽屜,從中取出了一份紙張泛黃的手寫意見書。 就是這個,你看吧。 非常感謝! 真的見到實物了,曹煥的心情激動不已,他雙手接過意見書,向著左清源深深鞠了一躬,亮著眼睛翻看起來。意見書其上手寫鋼筆字跡遒勁有力,用的正楷體所寫,工工整整,可惜的是有些地方的顏色變得非常淡了,應該是保存不得當導致的,紙張整體已脆化,曹煥不敢太用力,怕給捏碎了。正如之前曹煥他們所得到的信息,意見書中寫明了未發現撕裂傷,傾向于犯罪事實不成立的一面,但上面有提到小女孩身上存在幾處淤青,給出的診斷結果中,預估其形成時間是在案發之前。曹煥翻開附件中的檢查表,表中的人體圖上有幾處圈出來的淤青位置,背后還貼著三張照片,一張是小女孩正臉特寫,另兩張是淤青特寫,照片角落寫有編號,可奇怪的是,編號并不是連續的,中間缺少了兩個號。曹煥皺了下眉,翻到前面的意見書部分,看到附件那一欄中雖有寫照片,但沒有寫明具體張數。如此一來,假設這三張照片中確實是缺了兩張,那同時也無法排除照片不止五張的可能性。 左老師,照片都在這里了嗎?您看,編號好像對不上。 曹煥跟著左清源進辦公室時,就發現她的桌上攤開著一本司法鑒定期刊雜志,那上面有一篇曹煥去年為了不去參加各種煩人的所謂培訓,用來賺取繼續教育學分而寫的法醫物證類論文,他自己覺得那篇寫得略微敷衍了,要是像左清源這樣學術扎實又較真的人看見了,一定會覺得他沒上心,所以當時他特意瞄了眼左清源看到是哪一頁。而從曹煥開始看意見書起,左清源就一直盯著眼前的雜志了,這會兒他再看,發現雜志一頁都沒被翻動過。左清源聽到曹煥的話,她捏著雜志一角的手突然緊了緊,若不是曹煥有一半的注意力都在那本雜志上,他是無法發現這個小動作的,也就是這個小動作,讓他的不安浮了上來。 少了幾張嗎?那實在不好意思,只能找到這些了,太久以前的東西了,又是沒什么異議的案子,保存方面確實有些疏忽。 左清源的解釋沒有什么曹煥可以反駁的地方,她說完又繼續低頭去讀雜志,仿佛在無聲地拒絕曹煥更進一步的搭話。 我可不可以直接向您父親左商老師請教一下?這份意見書是他做的,有些細節方面,我還想再了解下? 左清源的手無意識地撫著雜志,她沒有抬頭,笑了笑回答道: 我父親他退休后就很少管這些事了,時不時就會出游,近些時段也不在本地。 哦,這樣。 曹煥觀察著左清源的反應,對方絕對是在緊張些什么東西,可是大概出于一些原因不愿意說出來,難道說,左清源是被人威脅了? 左老師,我冒昧問一下,除了我和譚北海檢察官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來問過這案子相關的事? 其他人?左清源臉帶驚訝,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馬上恢復了先前看雜志時沉靜的樣子,隨意地翻過了幾頁后道,我剛才也說過了,這是個沒有異議的案子,除了你們,還真的沒有人來問過相關的。 不管是表情還是動作,左清源在回答這個問題時候的樣子及語氣,完全沒有當曹煥提及照片缺號時,她表現出來的那種緊張與不自然。曹煥特別留意了下在他提到其他人時左清源的反應,對方是下意識地表現出了對還可能有其他人這件事的不解。曹煥這下徹底迷茫了,左清源既然不是受人威脅,那她這樣的前后轉變又是因為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