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頁
譚北海輕輕地把曹煥的一條手臂塞回了他的棉被中,他將曹煥的被子拉過來了一點,蓋住對方已經(jīng)露在外面的腿上。可安靜了沒一會兒,他感覺身上一沉,曹煥的雙腿竟是已成功把被子踢開,而被子則是翻了個面,掉在了他的身上。譚北海無奈,坐起身正面看著曹煥表演,只見他在接下去的兩分鐘里,連續(xù)換了好幾個奇異的姿勢,要不是有自己擋著,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頭腳換位了。 他搖搖頭,想這孩子這么大人了,怎么還有踢被子的習慣呢,他重新給曹煥蓋好被,仔細掖好被角,盡量將他給裹起來,不讓他亂動。果然,曹煥想動的時候發(fā)現(xiàn)怎么都動不了,在睡夢里閉著眼睛皺起了眉頭,嘴里發(fā)出了不滿的哼哼。就在譚北海以為這下終于能消停了的時候,曹煥皺著眉翻了個身,成了臉朝墻側(cè)躺的姿勢,這一翻身,背后的棉被有了空隙,他一個側(cè)踢腿,棉被高高飛起,呈弧度落于他身前。屋里雖然挺暖和的,但要放任曹煥這么踢下去,鐵定是要感冒的,譚北海想了想,越過曹煥,把他踢掉的棉被拉回來,重新給他蓋住,然后一手連被子帶人一起抱住,用自己的力量壓制曹煥。曹煥大約是覺得不舒服,小小地蠕動了下,但這次是真的使不出力氣了,他最終放棄了掙扎,睡得不太高興。 曹煥有一點點認地方,即使沒有鬧鐘,他眼睛睜開得也較早。坐起身后,曹煥花了幾秒鐘時間辨認了下周圍環(huán)境,并不是熟悉的家里臥室,他又花了一點時間才慢慢想起自己為什么在這里,來這里干什么。 哈 曹煥伸了個大懶腰,石頭臺子當床太硬了,他全身疼,骨頭隨著他的動作咔咔響,同時,他身上半掉不掉的被子也滑到了地上,連同被他卷進自己身下的另一床被子一起。這一刻,曹煥真正清醒,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占了整個石臺子,譚北海早不知道去哪兒了,他開始努力回憶昨晚有沒有對譚北海進行慘無人道的拳打腳踢。 你醒得正是時候,我剛想叫你。 譚北海拿著兩個盆進門來,曹煥仔細觀察了下譚北海,發(fā)現(xiàn)他臉上并沒有什么不悅的表情。 我昨天晚上,有沒有,就是,亂動啊踢到你啊吵到你啊什么的? 譚北海往已經(jīng)有了一層冷水的盆里邊倒熱水,邊回答道: 沒有,很安靜,一點沒動。 真的? 真的,不騙你。 譚北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曹煥怎么就那么不信呢,他下床把被褥鋪好,一步三斜眼地瞥譚北海表情。 村長在兩人洗漱的中間,端了兩碗粥及一些山上特有的野菜過來,兩人洗完漱后一邊吃著早餐,一邊整理東西,曹煥把采集到的樣本裝在防水袋里,塞進自己口袋貼身攜帶,他順便拆了陳彌塞進他背包里的即食鴕鳥rou,分了譚北海兩小包當加餐。想到馬上要回家了,曹煥心情愉悅,吃完飯就跑去門口一副隨時準備出發(fā)的樣子,只不過村長沒等來,倒是等來了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黑瘦小孩。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昨天你們見的那個老頭,他鬧自殺呢,要不是早上給他送飯去的鄰居及時發(fā)現(xiàn)了,那現(xiàn)在就是具尸體咯。哎,我得親自過去開解開解他,就不能送你們下山了,這個是竹子,他認路,能帶你們下山去。 村長從內(nèi)屋急急忙忙趕出來,身上背著一個陳舊發(fā)黃的醫(yī)療包。被叫到名字的竹子似乎挺怕生,怯怯地朝曹煥二人鞠了一躬,咬著指甲不敢與二人對視。 嚴不嚴重?我至少也算半個醫(yī)生,帶我過去看看吧? 不用不用,不嚴重。他雖然想上吊,但是你也知道,他連站都站不起來,人沒啥事,就這心里頭想不開。你們就別去了,我估計他看到你們,再一想到兒子,更加那啥,實在對不住了,招待不周,你們路上小心啊,我得先過去了。 村長走后,曹煥與譚北海對視了一眼,各自嘆了口氣。曹煥向竹子伸出了手,想跟他打個招呼。 你好竹子,我叫曹煥。 竹子向后退了一步,肩膀縮了起來,也不說話,就只是笑。 曹煥想了想,從背包里摸出了一小包即食鴕鳥rou,想遞給竹子。 謝謝你給我們帶路,這個給你。 竹子稍稍朝曹煥手里看了一眼,笑著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就往外走,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兩人沒跟上來,又扒著墻壁回過身來盯著地面等他們。 可能膽子比較小,我們走吧。 譚北海拍了拍尷尬地還伸著手的曹煥,走在他前面跟上了竹子的腳步。 竹子一直走在前面十幾米的地方,時不時用余光確定著這個距離,曹煥稍走快點,他也加快腳步,曹煥走慢了,他就會停下來等兩人。竹子獨自玩得開心,一邊走一邊輕輕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半途他折了根樹杈拿在手上甩著,時不時有鳥在叫的時候,他也會跟著吹起口哨,和鳥對叫起來。曹煥往周圍看了看,竹子選的下山路,與村長帶他們上來時的那條不太一樣,這條雖然也不能稱作是路,但比起上山走的那一條來說更為平坦,周邊大樹更多,地上全是樹冠灑下來的陰影,成片成片的,光束從樹葉間隙穿出,一條一條直入土地中。白日里,這山中果真有了那么一絲天然氧吧的味道,曹煥呼吸著難得的山林空氣,正享受時,突然,前方傳來了竹子的尖叫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