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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煥被陳彌那語氣說得汗毛豎起,趕緊找個反面例子比較比較,給自己打點氣。轉念一想,那譚北海可能活到現在,人生字典里除了嚴肅二字別無其他,再者這案子說不定得他上庭做公訴人,可不得方方面面了解清楚嗎。想通這層后,曹煥也沒那么慌了,披上白大褂,朝胸兜里插了支筆,雙手往后一背,大搖大擺地就往主任室走去。陳彌在背后看著,第一次覺得他老大怎么好像散發出了點傻乎乎的氣質,一定是自己游戲打太晚睡眠不足,導致出現了判斷失誤。 要曹煥單獨面對譚北海他是不太愿意的,他倆都屬于老一輩眼里的所謂朝陽,可朝陽與朝陽之間還是存在差別的,不比不覺得,一比搞不好就會從朝陽降級到烏花太陽。不得不承認的是,譚北海本身外貌條件確實更好,氣場又強大,這類外在因素也不是曹煥努努力就可以趕上的,更深層的問題在于,譚北海身上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認真勁,常常讓曹煥對他自己產生懷疑,會開始思考是不是活得太隨便了,不配為人。 譚北海剛開始自己跑案子來中心時,曹煥出于專業責任解答過幾次他的疑問,可每次答到后面臉都笑僵了,他還一個勁兒地問不停。后來曹煥實在有點受不了,就把這艱巨的任務交給了法醫接待小jiejie,他逃避似的想著反正自己是技術人員,又不是服務人員,安安心心躲在后面是沒有問題的,從此,單方面地跟譚北海劃了一條無形的三八線在那兒。 曹煥站在主任室門口都能聽見門內葉懷國爽朗的笑聲,也不知道主任到底有什么天神之力,竟然跟一句話不把你天聊死就不甘心的譚北海聊天都能聊這么開心。曹煥整整白大褂,手指捋了幾把頭發,屈起手指敲響了主任辦公室的門。 請進。 門里傳來了葉懷國清亮的聲音。 曹煥推開門,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譚北海站了起來,朝他點了點頭。曹煥也只得點了下頭,露出個營業性微笑,示意下并不存在的友好。 小曹啊,譚檢察官等你很久啦,點名了要你幫忙解答意見書內容呢。我剛才看過了,你寫的意見書啊,是越發好了,用詞嚴謹,表述簡潔準確又不失數據支撐,小曹你現在也能挑起大梁了啊,去年讓你直接考高級職稱真是明智之選,這當上高工還沒到一年,就已經有能力可以躋身我們中心的主力軍了,啊哈哈哈。 葉懷國走過來搭著曹煥的肩膀,把他帶到譚北海邊上,頗有種我兒子不錯吧,給你看看讓你也感覺感覺的架勢。曹煥被自己這想法寒了一下,愣是在離譚北海三步遠的地方不肯動了。 葉主任應該還有事要忙,我們就別在這邊叨擾他了,你有什么要問的,我去會議室回答你。 譚北海看了眼曹煥那跟突然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定住的腳,抬頭笑笑,跟葉懷國道了別,跟著曹煥去了隔壁會議室。曹煥從會議桌抽屜里抽了張白紙出來,順便拔出夾在白大褂胸兜上的筆,端正坐好朝向譚北海。 說吧,哪兒有問題,我給你當場演算一遍。 譚北海倒是站在門口沒動,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問了句無關的話: 你要不要先吃飯? 什么? 中飯。 曹煥不敢相信地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這才早上八點半,早餐還囤在胃里沒下去呢,難道譚北海跟他所處空間的時間流動有差異? 等會兒沒有時間給你吃了,我們要以鶴鳴路小學為起點,長柳苑工地為終點,將所有通路都走一遍,沿街的監控一個個都要調取。走過一遍后,中午時必須要回去鶴鳴路小學詢問五年級五班的同學,幸好今天是星期五,他們下午都是興趣活動課,可以把時間留給我們,我估計問完怎么說也要三點左右了。 譚北海還在報著行程,而曹煥越聽越不對,不得不打斷了譚北海道: 等等等等等等,譚檢察官,你不是來問意見書相關的嗎,你報你行程干嘛?不對,你剛才說我們? 嗯,我們,現在你先給我解答下意見書上的一些問題吧。 譚北海一邊走向曹煥,一邊從檔案袋里抽出那份白封皮的意見書,曹煥則整個人還處在迷糊當中,沒理解過來。 等一下!什么我們?!我也要去?為什么啊?我還得工作呢! 剛才我已經向你們葉主任幫你請過假了,葉主任說剛好也需要鍛煉鍛煉你,不然整天就窩在實驗室里,能力提升有限,想當年他們可都是上山下鄉到處跑案子的。你放心,雖然是請假,但是是帶薪的。 曹煥已經呆了,說實話他確實是習慣了中心到家兩點一線朝九晚五做五休二的日子,突然要到處跑,難免心中有抵觸: 不是,我們屬于兩個系統吧,這樣混在一起好嗎? 嗯譚北海還認真地想了一下后才說道,你們不屬于什么系統的吧? 曹煥覺得有一口血堵在喉嚨口要吐不吐,這簡直就像是本家孩子指著外姓子說你有什么資格說是我們家的一樣。 為什么是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