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師叔祖以后 第9節
季紺香便老實說了出來。 云遺善有些奇怪:“我是魔王,你為何不怕我?” 他這么一本正經又略帶疑惑的說出這句話,季紺香差點沒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 只覺得他這問法實在是顯得幼稚又沒有氣勢,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認他做魔王的,魔修還真是打幾頓就老實了。 “只是覺得,前輩似乎不是壞人。” 云遺善盯了她一會兒,搖頭道:“世人對于好壞的定義都是大不相同的。” 季紺香不想跟他扯這些,便問他:“那前輩為何在此,不怕被人發現嗎?” “他們進不來。” “可我能進來。” 云遺善有些沉默,白鹿在他身邊蹭了蹭,最后朝著季紺香走過去。 她后退一步,白鹿也跟著前進一步,伸出舌頭舔她被凍到有些僵硬的手指。 云遺善的目光突然變得古怪起來,問道:“你是如何知道那處的?怎么會想到從此進來?” “哦,我看見了一只兔子,追著它就進來了,誰知道這山上景色奇妙,我就往上多走了些,哪知道您也會在此。” “不是你......”云遺善低頭說了句,手揮了揮,白鹿又跑回他的身邊。他轉身正要離開,季紺香大大聲問道:“前輩為何會在此?” 云遺善停住,答道:“我在等人。” “那等到了嗎?” “不知道。” 什么意思? 季紺香擰緊了眉,這說的云里霧里她根本聽不明白。 難道棲云仙府里還有云遺善的人? 云遺善看上去還挺好說話,跟以前倒也沒有太大區別,既沒有要動手也沒有趕她走的意思。 而他說了旁人進不來,可能是指他霸道的占了這個山頭,下了誰也不給進的禁制,但是那處空缺一直沒有補上。 反正沒有說她不能來,那她以后就繼續往這里跑。 “你還是盡早下山吧,往后莫要再來了。”云遺善突然轉身,對著正在發呆的季紺香說了兩句。 她愁眉苦臉的應了,只好就這么下山。 雖然這次運氣不好碰見了云遺善,但他一個魔王總不可能三天兩頭往棲云仙府跑,總有機會的。 等季紺香真的走了,云遺善又停下腳步,俯身看著身旁的白鹿。 “你認錯了,她不是。”云遺善摸了摸鹿角,勸慰般說道。“那個姑娘身上沒有魔氣,可能是恰好找到那個空缺處才進來了。進來便進來吧,也算有緣,不必為難她。” 說完后他又站起身,從這處眺望遠處,能看見劍宗的山頭,許多年前,也能看見她。 * 季紺香臨走前又轉過身,深深看了云遺善一眼。 他還站在那里,一身白衣和雪色幾乎融為一體,那是世間最純凈之物,而他仿佛是時間最純凈之人。 如果對棲云仙府來說,太尊云遺善入魔是對他們的一種侮辱。可對她來說,更多的還是久久不散的悵然。 當初正道人士都對她喊打喊殺的時候,棲云仙府想要除去她,去請云遺善出山助他們一臂之力。而云遺善卻沒有那么做,只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繼續在他的淞山種花養草喂喂山里的鹿鳥。 淞山是她過去偷閑的地方,自從發現了這處妙地,她就時常偷跑過去找云遺善說說心里話,而他也會耐心的聽著,用那些大道理來開解她。以往張晚霜說那些話的時候她都會越聽越煩,而云遺善的話她反而能聽進去。 直到后來入了魔,在魔域一路廝殺,登上魔王之位,闊別云遺善十年之久。那個時候她已經不是那個行善劍季紺香,也不會過去那種和秦憫吵架,除祟受傷,被師父訓斥這種煩惱。 已經沒有人敢當面訓斥她,和她吵架的人墳頭草也幾丈高了,也不會被任何邪祟所傷。 只是她的煩惱好像比過去多了好幾倍,如同潮水一波又一波,拍打著她本就搖擺不定的精神。 再后來,她隱去魔息,又偷偷回了一次淞山,從那個禁制的缺口鉆進去。也沒敢去見云遺善,就在淞山走了一遭,也不知為何就好受了許多。 再后來她時常會偷偷去淞山,像散步一樣,卻一次也沒被云遺善撞見。 細想來,云遺善是何等修為,只要他想,就一定能發現她來過。 也可能是云遺善也不愿見到她,剛好,她也不知道該用何等面目去見他。 當初是她信誓旦旦的坐在云遺善面前說:“我要懲惡揚善,我要平天下不公,我要保護身邊珍重之人。” 這三條,她都沒能做到。 她只是覺得,云遺善這種人,本應該好好的過著與世無爭受人敬仰的生活,每日悠閑自在,不必被那些瑣事叨擾。可不知道中途發生了什么,竟逼得他離開棲云仙府入了魔域,現如今也留下一個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名聲,引得正派人士對他不齒。 云遺善不該走她的路子,就算當初她有錯在先,也不想看見眼前的這局面。 以往魔域的人偷襲棲云仙府,無論如何也不會動淞山附近的草木。她也不會好端端去招惹云遺善。 可季紺香清楚記得自己的死,云遺善也是有一份的,而她既然還活著,就絕對不可能放棄魔王之位。 云遺善要她死,那她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他是正,那就是正邪不兩立。他是邪,那就是一山容不得二虎。 * 等季紺香下了山后,徐檀還在湖邊練劍。 她的劍氣連湖邊的波瀾都掀不起來。 季紺香在她身后看了許久,她都沒有注意到。 “蠢貨,真是白白浪費了一身資質。都半個月了還毫無進展,你是豬嗎要我說這么多遍?”季紺香走出去,將劍拿到自己手上。“靈氣匯聚于劍身,劍隨意動。” 她幾乎是隨手一揮,湖面削起大片水波。“記得那日的宋寄雪嗎?假以時日,他的修為也能做到開山劈石。” 徐檀有些沮喪,說道:“我總是學不會,可能我真的沒天賦吧,我是不是不該做劍修啊?” 季紺香瞥了她一眼,把劍丟回她懷里:“你爹就是劍修,沒什么天賦不天賦的,是你自己不夠用心。因為得了這張臉,便有了優待,孫渺在授課時對你放水,你安心接受,有幾個好色的男修對你獻殷勤,送上些丹藥,你也會暗中竊喜。” 徐檀被說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低著頭不敢看她。 季紺香所說的都是事實。 以往從來沒有人對她這么好,起初那些人對她好的時候,她還有些受寵若驚的不敢接受,可一連半月...... 季紺香看她知道自己錯了,提醒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不要忘了,你這張臉怎么來的。你若真的聰明,就該勤能補拙,讀書識字,每日里多加修煉,不懂的過來問我,而不是死腦筋一直練一直錯。” 徐檀小聲道:“我知道錯了。” “算了,回去吧。”季紺香轉過身離開。 徐檀趕忙貼上來,問道:“那你剛才是去哪了啊?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剛才我見到云遺善了。” “什么?”徐檀驚訝地睜大眼,愣了一會兒才后知后覺地感到害怕。 上次云遺善殺人的手法還歷歷在目,而剛才這人就離她那樣的近。 “那他沒有為難你嗎?魔王不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說到一半徐檀就噤了聲,才想起身邊這位也是傳說心狠手辣的魔王。 季紺香白了她一眼。“他們還說我會抓小孩修習邪術呢,這你也信。” “那他們說你殺人不眨眼都是假的?” 季紺香:“哦,這倒是真的。” “......”徐檀臉色又是一陣白。 季紺香看的好笑,往她額頭敲了一下。“我又不會殺你,你怕什么。上次見到云遺善他也沒有動我們,可見他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不主動招惹他就沒事。” “那為什么說他是罪不可赦的魔王?” “這我也奇怪。”明明過云遺善在棲云仙府過得像個神仙一樣,也沒什么人敢去冒犯......哦,除了她以外。 可怎么說云遺善也沒道理就這么和仙府撕破臉啊?實在是奇怪。到底是什么事,能把他逼到這個份上? 沿途打聽到的消息,都是把臟水往她一個死人身上潑,要么就是說云遺善練功走火入魔了,根本就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徐檀有些喪氣地垂下手中的劍,“那我們就這么修煉,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到元丹境啊?” 季紺香:“誰說我要就這么修煉了?” “那你......” “我的修為不會平白沒有,或許是有什么封印,我懷疑就是這紅印搞的鬼,但現在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你等我過些日子去查個清楚。” “怎么查?” “噓”,她湊近徐檀,低聲說:“你最近應該也知道了吧,棲云仙府有一層□□樓。” 徐檀瞪大眼:“那是有人看守的!” 她笑了笑:“這我當然知道,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第11章 黑市 澧城最近有買賣人修做爐鼎的黑市交易,有人混在里面的人舉報給了棲云仙府弟子。 而澧城一帶正好屬于劍宗管轄,也是出事最多的地方,張赤云常常為此焦頭爛額。黑市中的人修為莫測,以往都會有宋寄雪在,如今他受了傷,再輕易派弟子下山處理可能會引起傷亡。 買賣爐鼎的都是些邪修,甚至還有魔域的人,若是交手必定是要有傷亡,張赤云和其他幾位宗主還有事商議,沒空親自下山,就把事情交給了孫渺。此次任務,陽景閣的大弟子音蒔也會一同協助,風險就少了一半。 孫渺在思慮著帶什么人去的時候,秦芷芙心不在焉地摳手指。 “秦師妹,你這次還是不去嗎?” 秦芷芙冷哼一聲:“我去什么啊,寄雪不是也不去嗎?你不是成天夸鶯時天賦高嗎,你帶她去啊。” “她剛入門,怎么可能下山除祟。” “反正我不去。” 孫渺嘆口氣:“行吧,那我們今日下山除祟,你們都留在劍宗。” 鐘霽穿著一身明黃色云紋的衣服,眼睛一直瞄向季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