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第四一零:厭倦
青梅當真是替嚴玉嬋感到十分不平,若蔡景南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她大可以痛罵蔡景南是渣男,可蔡景南是個太監啊,他不接受小姐的好意,說不得對小姐而言才是最好的,這是青梅以前的想法,可她不知道嚴玉嬋對蔡景南的感情,已經深到那般的境界了。 所以她十分心疼嚴玉嬋,喜歡什么人不好,要喜歡上一個太監,喜歡什么人不好,偏偏喜歡上了一個永遠都不會喜歡上她的人。 “小姐定親了,小姐剛才去找了蔡大人……,蔡大人進府后小姐就暈倒了,奴婢不敢帶小姐回府,所以就把小姐帶到夫人這邊來了。” 青梅的話雖然說得斷斷續續,但林朝雨也大概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嚴玉嬋的親事定下了,但嚴玉嬋自己心中必然是不愿意的,就只有可能是嚴夫人或者嚴閣老給她做的主。 嚴玉嬋定了親事,卻無法放下蔡景南,所以就跑去早蔡景南,甚至很有可能直接跟蔡景南說了她已經定親的事情,想看看蔡景南的反應,奈何蔡景南毫無反應。 大概是蔡景南的反應觸及到了嚴玉嬋的什么點,以至于嚴玉嬋就這般了。 林朝雨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扶起青梅道:“你也別哭了,你還要照顧你家小姐呢。” 感情的事情,旁人是最無法說什么的。 林朝雨不是不想勸嚴玉嬋放下蔡景南,可她勸過了,沒用。 若是蔡景南當真是個渣男,林朝雨還能說些什么,可蔡景南不是渣男,也沒有做什么對不起嚴玉嬋的事情,唯有的對不起嚴玉嬋的大概就是嚴玉嬋這么喜歡他,他卻不喜歡她。可這個世界上沒有規定我喜歡你了,你就必須喜歡我啊! 若是這般,那那些受人歡迎的男女,該如何自處了。 所以對嚴玉嬋和蔡景南二人的事情,林朝雨當真是有心無力,同時也十分心疼蔡景南。 她就不明白了,嚴玉嬋這邊對蔡景南窮追猛打,為何蔡景南對嚴玉嬋半點心思都沒有動。她最開始發現自己對封云深上心的時候,好似沒有怎么撩撥,就把封云深給弄到手了呀! 莫非太監這種生物,當真就是不會有這種情緒和心情的。 可安嬤嬤的另一半,也是個太監啊! 再者,封鐸也是太監,心中也是喜歡著吳念的啊! 林朝雨表示十分的看不懂。 白月很快就過來了,替嚴玉嬋把過脈之后同林朝雨道:“身體并無任何問題,突然暈倒皆為心中郁結所致。” 林朝雨聞言沉默了。 情字竟如此傷人啊! 嚴玉嬋沒過多久就醒來了,睜開眼之后見到林朝雨心中詫異,但旋即稍稍動腦就想通了其中關節,她不好意思的笑著道:“阿雨,麻煩你了。” “你我二人,說這些干什么。”林朝雨心疼的道。 林朝雨正準備勸勸嚴玉嬋,這話還沒有說出口,碧月就進屋小心翼翼的道:“夫人,蔡指揮使來了。” 林朝雨下意識的就看向了嚴玉嬋。 嚴玉嬋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阿雨,你去吧,我沒事兒。” 林朝雨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同碧月道:“把他帶到不染的房間吧!”如今嚴玉嬋這般模樣,斷然是不合適在見到蔡景南的,只怕是見到更加傷心。 要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而自己喜歡的人對此還毫不在意。 林朝雨想著這些都十分的心疼,因此見到蔡景南的時候,臉色難免就有些不好。 蔡景南進屋就見林朝雨黑著一張臉,一面把在軟塌上吐泡泡的不染熟練的抱在懷里,一面好整以暇的問:“是誰惹著你了,黑著一張臉。” 林朝雨瞪了他一樣道:“你……” 蔡景南似乎沒有料到林朝雨會說是他,還以為林朝雨是在跟他開玩笑,是以他輕松的道:“我惹著你了?那你可得珍惜我惹你的機會了,今日過后,你怕是不容易在見到我了,我今夜就離開都城了,大抵往后會很少在回來。” “信你才怪。”林朝雨下意識的反駁,覺得蔡景南這是在跟她開玩笑。 這個時候她也意識到了自己不應該遷怒嚴玉嬋,嚴玉嬋是她的好朋友,蔡景南也是。 況且蔡景南也沒有做過什么對不起嚴玉嬋的事情,反而還對她多次相助,她沖蔡景南甩臉色就有些過分了。 蔡景南端正了神色道:“說的是真的,要不然你的督主大人要如何回來。” “你去替督主?可是你即便是去替了他,等把十二皇子打敗了,還不是要回都城。” “不回了,都城本大爺呆膩了,不稀罕了。”都城的一切,他覺得有些厭煩了。最開始他想要爭奪西廠的權利,不過就是為了能夠把蔡元忠殺了一泄心頭之恨。等坐上西廠廠督的時候本來打算的是跟封云深斗著玩兒的,可誰讓他顧及著林朝雨總不能讓林朝雨守了寡。 后面知道封云深的野心之后,倒也覺得有趣。 如今封云深也不當皇帝了,他覺得成日里跟這些人勾心斗角就顯得有些無聊和無趣了,剛好封云深要使金蟬脫殼的計,他就當在給封云深送個人情,順便也去西南陪十二皇子玩玩。 他唯一覺得有些留戀的,大概也就林朝雨這個朋友和不染這個干兒子了。 不染的房間跟林朝雨的房間僅一墻之隔,因此嚴玉嬋能夠清晰的聽見蔡景南跟林朝雨的對話。 她在聽到蔡景南說,要離開都城,大概往后會鮮少回來之后,緊緊的揪住了胸前的被子。 原來,她方才跟蔡景南的那一面,很有可能就是永別了么? “對了,嚴家小姐今天來找我了,說是她們家給她定了個親事,你們關系好,也幫她瞧瞧靠譜不,她那腦子看著不好使的樣子,若是不靠譜,只怕往后會受不少委屈。” 嚴玉嬋聞言,眼眶登時就紅了。 不是嫁給他,嫁給旁的什么人又何妨呢? 林朝雨目光閃了閃,淡淡的道:“嚴大人他們給阿嬋定的,必然是靠譜的,你擔心這些干什么?” 蔡景南道:“倒不是擔心,就是覺得嚴家老頭那眼光不是很好。” 林朝雨一噎。 好吧,是她想多了,是她自以為是的以為,蔡景南可能是開竅了,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林朝雨瞧著蔡景南道:“就不能不走么?”說起來,她在寧國也并不認識幾個人,而蔡景南算是她的第一個朋友了,雖然第一次見面的情況不那么美好。 平日里因著身份的關系雖然見得少,但蔡景南對她的好她卻是能夠感受到的,蔡景南這般離開,她心中十分不舍。 蔡景南搖了搖頭:“不能。”他想換一種活法了。 林朝雨見蔡景南是鐵了心的,也知道多勸無用。只能嘆息道:“那以后,多抽時間回來看看不染,你可是他干爹,不要到時候不染見到你都不認識。” 蔡景南笑了笑沒有回答林朝雨的話,而是轉而說起了其他的:“我府中有許多東西,封云深回來之后會用我的身份呆在蔡府,我已經吩咐了衛風,那些東西都是給你的,你自己到時候想辦法把東西搬走。” 林朝雨沉默的看著他,并不想說話。 她不喜歡分別。 上輩子她沒有什么朋友,應該說,人與人之間的情誼很淺薄。 可在這個世界,林朝雨發現人與人之間的情誼是有那種很深厚的。她和蔡景南見得不多,但至少知道大家都生活在很緊的地方,有什么想要見的時候就可以見到,可若蔡景南離得遠遠的了,甚至到了她都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只等著蔡景南想回來的時候才能見到他,林朝雨心中就堵得慌。 “那以后若是想找你怎么辦,不染周歲的時候你回來嗎?他會說話的時候你回來嗎?他會跑的時候你回來嗎?” 蔡景南之前想著要離開,心中本是充滿了輕松的,旁人或許覺得都城天下第一好,但他卻不喜歡這里,這是他噩夢開始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是從哪里來,又要到哪里去。 在他有記憶的時候,就是在不停的人被賣,輾轉于各個人販子之間,后面被蔡元忠買了,蔡元忠很喜歡他,就用自己的姓氏給他取了名字,收他當了干兒子。 在他覺得無聊的時候,他就想去查一查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想去查一查自己姓甚名誰。 他厭惡都城,也厭惡蔡這個姓氏。 可如今看著林朝雨不舍的樣子,巴巴的看著他的樣子,他心中忽而也多出了幾分旁的情緒,他大笑著揉了揉林朝雨的頭發,給了林朝雨一個玉牌道:“往后若是有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情,若是封云深對你不好,你就拿這個牌子去城北湖邊上一處賣餃子的地方。” “至于什么時候回,這就看心情了。不過,你一定要記得教不染喊干爹,回頭我會讓衛風送一副我的畫像過來,你讓人把畫像掛在不染的房間里頭,有事沒事的時候就教不染認一認人。” 若是往常,林朝雨看著蔡景南這副不著調的模樣,對他說的話多半也是搪塞敷衍,但她今日卻是認真的道:“好。” 林朝雨不喜歡這樣的氛圍,蔡景南同樣也是不喜歡的。 蔡景南把不染塞給林朝雨,輕松的道:“干兒子,干爹走啦!” 林朝雨有好多話想說,張了張口卻終究什么都沒有說出口。 她起身將蔡景南送出門,對著他的背影道:“封府永遠都有你的院子,多回來,這里是你的家。” 蔡景南腳下的步子稍稍一頓。 背對著林朝雨揮了揮手道:“好。” 林朝雨一直看著蔡景南走遠,這才有些失落的轉身回屋。 她大概可以理解蔡景南為什么想要離開都城,都城對他而言,不是什么好地方。 之前捏著西廠,是覺得好玩,現在大概是覺得也不過如此了吧! 他這般,就相當于是把西廠送給封云深了。 林朝雨也知道,若非是以為她,蔡景南即便是把西廠搞垮也不會送給封云深的。 林朝雨回屋,看著嚴玉嬋失神的模樣,也不知改如何勸慰。 只得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同碧月道:“去給嚴夫人送給話,就說我在街上遇到了阿嬋,一個人在府中住著無聊,所以請她陪我住幾日在回去。” 嚴玉嬋如今這模樣,回去了也不過是讓嚴夫人和嚴閣老徒增傷心的。 且嚴夫人和嚴閣老大概還會追問嚴玉嬋變成這般模樣的原因,此時的嚴玉嬋面對那些也只能徒增痛苦。 聽到林朝雨的話,嚴玉嬋無比面前過的扯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謝謝阿雨。” 她臉上雖然是笑著,卻是有淚水不斷滑落。 林朝雨看得難過,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無聲的陪伴著她。 蔡景南雖然有些不舍,但該走還是走了,他是在跟皇上告了病假之后,就了十幾個人連夜暗中從都城離開了。 在蔡景南離開這天,封云深已經從西南那邊早幾天出發了。 原本的東西二廠,如今只有西廠的頭頭在,所以皇上的大部分事情都交給蔡景南了,蔡景南若是抱恙太長時間,皇上找不到人,恐會生疑。 旁的那些盯著西廠的這塊香餑餑的人只怕也會蠢蠢欲動。 因為蔡景南連夜出發,林朝雨想送他都無法。 封云深是在蔡景南離開后的第五天的夜里回到都城的,他到了都城之后就第一時間偷偷的潛回了閑云院。 那個時候林朝雨正在跟不染洗澡,不染最開始的時候是不喜歡洗澡的,平常愛笑的孩子,甫一洗澡就扯著嗓子干嚎。 如今天氣溫和了,他倒是變得喜歡洗澡了。 入了水之后,就喜歡在水中瞎撲騰,十分的歡樂。 只是不染排斥洗澡也好,還是他喜歡洗澡也罷,對于林朝雨而言,給他洗澡都是一個艱巨的任務。 以為無論是何種情況,不染都一樣的鬧騰。 林朝雨唯恐自己傷著不染了,所以十分的小心翼翼。 于是每次給不染洗澡下來,林朝雨身上的衣裳都會被不染的洗澡水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