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第三六九:暫時死不了
林府。 林大老爺看了皇后的信,氣得直接把信捏爛了。 林大老爺,一個上了年紀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把信直接給捏爛了,可見其憤怒程度。 林大老爺快速的平復了自己心中的怒火,走到門口,把門打開對站在門外等候回話的人道:“勞公公回去告訴皇后娘娘,此事林家無法替娘娘去辦。” 然后轉身,關門。 被關在門外的人,看著緊閉的房門,半響才回過神來,吶吶的轉身回宮復命。 往常他過來送信,從來都沒有遭遇這種對待,皇后娘娘究竟是給大老爺寫了什么,讓大老爺這般生氣。 皇后給林大老爺寫的,是讓林大老爺帶著巫進士去看望吳垢。 皇后一想到吳垢那一張肖似先賢妃的臉,覺得這個時候不羞辱一下吳垢、封云深等人,她心中實在替自己委屈。 尤其是在現在的太子就是賢妃的兒子的情況下。 皇后覺得,無論是誰當賢妃,只要是頂著賢妃這個封號的,都特別能給她添堵。 巫進士是靜學書院培養出來的,不知道被自己培養出來的人咬一口,是什么樣的一種感受。 當皇后知道林大老爺拒絕了她之后,她越發的心塞了。 覺得自己的母族越發的不給力的,這種時候,她最需要的是林家的全力支持,然而林家卻在這個時候給她掉鏈子。 當真是在她這個大樹下乘涼的時間長了,以至于都成了懶骨頭。 皇后鐵青著一張臉問:“父親可有交代什么?” 皇上突然立了太子,且太子之位并沒有落到皇兒身上,父親必然也是很著急的。林家若要恢復過去的繁榮,必然是要依靠皇兒才可以的。 她十分清楚,家族在她父親眼中的重量。 父親可以為了家族犧牲自己的仕途,也可以為了家族嚴格的管束林家的子孫。 傳信的人有些尷尬的道:“并未……” 不但沒有,而且林大老爺還很生氣,只是這種話不好跟皇后娘娘說罷了。 皇后更氣了,尋思著要找個時間跟林大老爺好好說說了。 這種時候,林家若是給她拖后腿,是要不得的。 皇后已然忘了,是她自己不想把林家捧得太高,不想讓林家以后專權影響了十二皇子。你既然不愿意真誠的對待旁人,又怎么能要求林家全心全意的相待。 林大老爺不愿意做的事情,就不等于說皇后找不到其他人來做了,是以皇后很快的將事情安排到了其他人的手上。 一來是要帶著巫進士去好生的嘲笑封云深他們一番,二來是想看看封云深的人在牢房里的情況。 西廠里原本有她安排的眼線的,但都在她跟蔡景南一拍兩散之后全部被蔡景南拔除了。若不然她現在也就不用等著皇上處置封云深等人了,而是直接安排人把封云深他們悄無生息的處理了。 東廠的黃天如今是她的人,只要封云深死了,東廠也就等于落入她的手里了。 只是皇后比較郁悶皇上為何沒有直接把封云深等人處死,皇上素來最厭惡的就是他的女人跟旁的男子有牽扯了。 皇后因為知道封鐸現在是個太監,入宮之后即便是跟先賢妃有什么,也不能產生實質性的事情,擔心皇上不會太過生氣,她在告訴巫進士,讓他講給皇上聽的那個故事里,還特意添油加醋的說了一些二人在還未曾入宮之前的事情。 她明明看到皇上當時氣得臉都變形了。 不過,皇上即便是不立即處置封云深他們,還派人去了江州,她也很淡定,因為江州那邊,她也已經派人去打點過了。 她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皇后找了人要來看望封云深等人的事情,蔡景南那邊提前得知了,他勾唇一笑,皇后眼下做事情都不遮掩了,也是要直接跟封云深攤牌了啊! 還是她覺得,封云深已經沒有翻身的機會了,所以做事才會毫不遮掩了。 蔡景南看熱鬧不嫌事大,提著鞭子到了關押封云深幾人的房間,將幾人好生的伺候了一番,讓幾人看起來是一副慘遭蹂躪的模樣。 等皇后派過來的人見到封云深幾人,就看到幾人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的樣子。 那位大人過去的時候,正聽見蔡景南在侮辱封云深:“封督主落到這樣的田地,有沒有什么遺言要交代的啊!” 而封云深隱忍的回答:“蔡指揮使不要高興得太早了,只要皇上沒有下令殺我,你是不可以對我下殺手的。” 衛風見到皇后派過來的人,冷聲道:“薛大人,此乃牢房重地,還請您出去。” 薛大人笑著道:“還請衛大人通融一二,畢竟你們副指揮使已經同意了。” 封云深等人是皇上親自讓人抓著關進來的,原則上是不會允許任何人探監的。但如果打點一番,也不是不可以的。 薛大人來之前,也是想要直接找蔡景南打點的,但他沒有找到蔡景南人,皇后娘娘又催得急,他才退而求其次的找了西廠的副指揮使。 卻不料,副指揮使那邊打點好了,他在過來的時候卻遇到了蔡景南在東廠的時候,還是正在虐待封云深的時候,所以這就很尷尬了。 但他已經跟副指揮使厚重的打點過了,這個時候若是在打點蔡景南,怕是又要大出血,能省則省。 里面的蔡景南聽到外面的說話聲,走了出來笑著道:“什么時候,你們以為,一個副指揮使,就能做整個西廠的主了。薛大人這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還是太把副指揮使放在眼里了呢?” 薛大人被蔡景南問得一頭冷汗,他雖然背靠皇后,卻也不是可以隨隨便便就可以得罪所有人的。蔡景南都這般說了,他知道該花的錢,是省不下去了,于是笑著道:“副指揮使自然是不能做整個西廠的主的,西廠的主子自然是蔡指揮使。下官今日過來,是想見見靜亭侯,下官之前跟靜亭侯共事過一段時間,不知道靜亭侯為何觸怒了圣上,所以瞧著有沒有什么是下官可以幫忙的。” 蔡景南意味不明的笑著道:“你倒是個重情重義的。” 薛大人謙虛的笑了笑。 “給指揮使大人的孝敬,稍后會讓人送到指揮使大人的府上,還請指揮使大人通融一二。” 蔡景南笑了笑,爽快的側身讓薛大人進去。 他看向一直安安靜靜的站在薛大人身邊的巫進士道:“這位大人本官倒是從來沒有見過。” 巫進士在都城的時候就聽聞過許多蔡景南兇殘的事跡,知道蔡景南是個極為可怕的人,被蔡景南這一盯,他強忍著才沒有讓自己都成篩子。 如今蔡景南問著他,他倒是想鎮定自若的回視,卻是在蔡景南的氣勢下做不到。 薛大人笑著道:“這位巫大人是今年中舉的寒門學子,在靜亭侯舉辦的靜學書院學習過,一直以來都十分感激靜亭侯給了他們學習的地方和機會,是以在得知本官要過來看望靜亭侯的時候,請求本官帶著他一起過來看望靜亭侯。” 蔡景南笑了笑,倒是挺能編的。 皇后宮中發生的事情,水仙那邊在知道之后就立即聯絡了安鶴,讓安鶴告訴了蔡景南。西廠就在都城里頭,是以蔡景南比林朝雨還早些知道事情的具體經過。 巫進士是皇后的狗的事情,蔡景南自然也是知道了。 他扯了扯嘴角:“巫大人倒是挺厲害的,入了官場這么短的時間,就能結交到薛大人。” 巫進士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后背有些涼。 明明已經開春了呀,怎么還會這樣呢? 他今日被皇后的人請回宮,跟他說說了吳垢被抓的消息,他當時就驚呆了,他們在修建皇陵的地方,消息難免滯后許多,而且他一個芝麻官兒,也沒有什么打聽消息的渠道,在那邊對都城的許多事情完全都不知道。 所以吳垢他們被抓,他是半點都不知道。 十二皇子雖然知道,卻沒有告訴他。 一個棋子而已,只需要知道他該知道的就是了,不該知道的,知道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待巫進士回都城的人告訴巫進士,吳垢他們被抓了,皇后念及他之前也算是承了吳垢的恩情,所以皇后會派人帶他去見吳垢。 巫進士當時的心情,就只能用一個感激涕零來形容了。 在見到薛大人花大價錢賄賂西廠的副指揮使的時候,這種情緒達到了巔峰。 若是他自己,只怕是無論如何都見不到吳垢的。 薛大人笑著道:“不過是有幾分緣分罷了,說來話長。” 這就是不與多說的態度了。 蔡景南側身讓二人進去,他作為一個封云深的死對頭,做好欺負封云深的事情就好了,旁的事情,不需要他做。 不過看著這個巫進士的樣子,倒不是跟皇后同流合污了,而是被皇后騙了。 現在蔡景南更加好奇的是,這位巫進士在知道自己被騙了之后,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蠢人不可怕,有蠢又貪心的人才可怕啊! 坑人害己。 蔡景南當著薛大人的面跟外面的人吩咐,遠遠的守著就是了,不要打擾到薛大人。 薛大人開口道謝。 如同里面的對話外面的人是可以聽到的一樣,外面的對話里面的人也是可以聽到的。 薛大人的等人在外面跟蔡景南的對話,也是落入了牢內的幾個人耳里。 巫進士看著風光霽月的吳垢面色憔悴,渾身是血的坐在地上,立即快步上前,關切的問:“侯爺,您還好吧!” 吳垢的年紀不如巫進士的年紀大,但巫進士仍舊用了一個您字,可見他心中對吳垢是十分尊重的。 吳垢看著巫進士,神色復雜。 他也知道他們為何會被皇上抓起來的緣由,他做不到林朝雨那般淡然。 當初林朝雨要開這個書院的時候,他就比林朝雨要激動許多,一想到那么多的沒錢沒門第的學子可以接受到平等的教育,可以有鯉魚躍龍門的機會,他就忍不住十分激動。 當初有多么的熱血,有多么的激動,如今見到巫進士,心情就有多么的復雜。 誠然,巫進士很可能是被利用了,但他還是做不到不怪罪。 他的無知和他的野心,害了他們。 吳垢心寒的還是,他讀了那么多的書,卻沒有讓他智慧一些。 巫進士見吳垢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看著他的神色怪怪的,心中疑惑,喊了聲:“侯爺……” 吳垢勉強的笑了笑道:“我還好,不用擔心。” 他有心想要問問靜學書院的情況,但想著巫進士的行為,又把話吞了回去。 薛大人卻是看著封鐸道:“老督主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封鐸雖然面色慘白,兩鬢斑白,形容狼狽,身處牢獄,但這些都沒有影響到他的風姿,反而有一種歲月所沉淀出來的如松如柏的感覺。 薛大人是打心里嫉妒,卻又打心里慶幸,這樣厲害的一個人,虧得成了太監,若不然不知道要成為多少人心里頭的一座大山,一座輕易越不過去的大山。 封鐸溫文爾雅的笑著道:“多謝薛大人關心,老朽暫時死不了。”皇后既然撕毀了約定,他也不用在顧及了。 深兒是個有本事的,他能夠保全他母親的名聲。 縱使這樣的名聲他和念念看來,不要也罷。但他們都需要顧及著深兒,深兒是無辜的,他不應該受到千夫所指,他不應該承受他們弱小的后果。 若是當年的念念沒有好奇的出門,若是那個時候的他能夠在有能力一些,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就不會累得深兒至此。 深兒不應該遭受那些無謂的漫罵和折辱,他配的上所有好的。 還有他們的小孫孫,他也應該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活在陽光下。 封鐸是恨皇上入骨的,但他對封云深,卻從來都恨不起來,也討厭不起來,他這么些年來,是心甘情愿的護著封云深,用心的教導封云深,真心把封云深當做自己的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