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第三零零:不要走夜路
皇后和林家這邊,以為他們算計了皇上,所以查到林五叔伯這邊來的時候才會方寸大亂。而皇上這邊么,雖然江大人的死是他授意的,但他也只是授意,最后只是拍了個板兒,倒是坦然了一些。 而且他到現在都覺得是江大人該死。 不得不說,面對那種原本不知道愧疚為何物的人,你最好不要希望在他身上看到愧疚。 封云深看著臉色扭曲的江離,淡淡的道:“江大人都等了這么多年了,何必急于一時。” 江離慢慢的平息了心中的郁氣,是啊,他都等了這么多年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只是這種眼看都要把人扳倒了的時候,被告知失敗了的感覺真的很不爽。 不過江離并非沖動之人,只是心有不甘,卻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 “接下來,我們當如何?”江離問。 封云深看向東月道:“人可抓到了?”封云深說的這個人是指那個被安鶴仍在路邊的小廝。 東月道:“抓到了。” 封云深微微頷首。 那個小廝之所以沒有回鼓樓巷林府,正是因為被封云深的人帶走了。 封云深此前算到了皇后可能會對林御史動手,是以就讓安鶴和另外的人跟著林御史了。 安鶴把那小廝救起來仍在了路邊,封云深派去的另外的人就把那小廝撿了回來沒有送回林府。 因著安鶴聽到的林大老爺跟林御史的說辭,那小廝便有了用處。 “離間計。”封云深淡淡的道。 聽到了所有事情始末的江離,懂起了封云深的意思,他笑著道:“這事情就交給我了。”那笑容里,帶著些嗜血的殘忍。 林家、皇后、皇上,不是不喜歡被人擋道,喜歡猜忌么,正好啊!正好。 封云深頷首。 江離愿意去做最好。 林五叔伯跟著小萬公公進宮,就看到皇上黑著一張臉,殿內還有戰戰兢兢的蘇大人。 蘇大人在等著林五叔伯進來的這一段時間,可謂是覺得壓抑極了。 他干巴巴的拍了皇上幾句龍屁之后,就跟皇上無話可說了。而皇上也不大愿意搭理蘇大人,慢悠悠的坐著看折子。 蘇大人在殿內站著,覺得渾身都不得勁兒。 在林五叔伯進來的時候,蘇大人松了口氣,這人在不入宮,他就要壓抑死了。 帶人進來的小萬公公見皇上黑著一張臉,立即跪下請罪道:“皇上恕罪,奴才去督察院的時候,林大人因家中出事了剛剛離開,是以奴才又去了林府,因此耽擱了一些時間,還請皇上責罰。” 他們這些經常伺候皇上的知道,在皇上跟前,前往不能求饒,只能求罰。 若是求饒,一定會比皇上責罰,而若是求罰,說不準皇上心情好,還能饒了一次。 皇上此時心情不好,但他現在也沒有心情計較小萬公公的過失,這不是他的錯,是以他淡淡的道:“下午吧!” 小萬公公磕頭謝恩退下。 等到小萬公公退下之后,皇上深深的掃了一眼林御史,示意蘇大人把查到的消息講了一遍。 林五叔伯按照計劃,也不狡辯,直接跪下道:“皇上,江大人當年定的罪,的確與微臣有關。當年江大人草菅人命的證據,是微臣查出來交給皇上的。” 皇上之前在聽人說的時候,就回憶了起來。“可如今的這些證據,非但證明了你與江大人的案子有關,也間接性的透露,是你冤枉了江大人,讓人陷害的他。” 林五叔伯辯解道:“皇上,江大人的案子與臣有關,臣不否認,但微臣并沒有污蔑江大人,當年江大人草菅人命的證據,都是臣確確實實查到的。至于那些證據,是被人捏造的,微臣并不知曉,還請皇上治微臣失察之罪。” 蘇大人弱弱的道:“可戶部尚書韓大人寫給已經被抄家的汪大人的書信,如何說?” 二十一年前,戶部尚書韓大人,不過還是個庶吉士,那位已經死翹翹的汪大人亦然,二人都是剛剛入仕的人,他們與江大人無冤無仇,二人為何要捏造那些事情出來誣陷江大人。 且不說動機,就說能力,二人也是沒有的。 兩個都是來都城不久、毫無根據的寒門學子,怎么可能有能力坐到污蔑江大人。 蘇大人原本是不想開口的,但他知道自己如今已經徹底得罪林家了。幾人得罪了,就只有徹底抱緊那條神秘的大腿兒。 那位神秘人,蘇大人很清楚,他是要把林御史的罪名給坐實了,想要為江大人平反的。 林五叔伯反將一軍:“這是蘇大人在查案,蘇大人都不清楚,本官就更不清楚了。” 蘇大人一噎,果真是姜還是老的辣。 他欲開口在說些什么。 林五叔伯搶先道:“皇上,江大人之死,臣應該負不可推卸的責任,若非臣失察,受證據蒙蔽,江大人也不會如此。是以臣愿意接受皇上的責罰,也應該接受皇上的責罰。” 皇上宣林五叔伯進來,就是疑心林家在背后搞了什么手腳。 如今林五叔伯主動說是自己失察,愿意接受懲罰,皇上便打消了疑惑。是了,林家人向來乖覺,對他也是忠心耿耿的,不貪戀權勢。 皇上對林家放心了。 因著回憶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到現在對江大人都討厭得緊,且江大人的案子是他拍板的,他也就懶得在繼續去查了。 如今趕緊給百姓一個合理的說辭才是要緊的。 是以皇上開口道:“左僉都御史偏聽偏信,不認真審查證據,以至前大理寺卿江大人冤死。為替江愛卿伸冤,現剝奪左僉都御史的官職、功名,捏造證據陷害江大人的戶部尚書韓大人為一己私利,陷害朝廷命官,斬首示眾。”至于涉事的汪大人,因為已經被抄家了,皇上也就不提了。 皇上都如此說了,蘇大人自然也不敢在說什么了。 同林五叔伯一并跪下道:“皇上圣明。” 戶部尚書還不知道自己即將沒命,還在戶部數錢呢。 當年的韓大人便是因為替林五叔伯做這件事,而得到林家的扶持的。是以沒有什么本事的他也坐到了戶部尚書的位置。 借力一時爽,沒有用的時候,就是第一給被推出來吃刀子的。 在被人抓走,知道事情的始末經過的時候,戶部尚書哀聲笑了。他知道事情并不是這樣的,他不是罪魁禍首,但這樣的話,他敢說嗎? 不敢啊! 他不止他自己一個人,如今還有妻兒老小呢。 他當年道都城來的時候是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的,但如今,他在都城已經有了家了。 皇上給出的答案,百信們是滿意的。 在他們看來,為江大人平反了,江大人便可以安息了。 可江離不滿意啊! 這那里是什么真相,這樣的平反,他根本不稀罕。 罪魁禍首,要么高居殿堂,要么逍遙法外呢? 不過,誠如封云深所言,這么多年都等了,他不著急。 林五叔伯從宮中出來的時候,雖然被擼了官兒心頭不爽,但想著林大老爺承諾的十二皇子上位之后能夠給到他的東西,心中又舒坦了不少。 看著蘇大人陰惻惻的笑著道:“蘇大人,往后不要走夜路啊!” 蘇大人心中虛得很,面上卻是笑容可掬的道:“多謝林老爺提醒。” 然后麻溜的爬上自家的馬車,催著車夫離開。 嚶嚶嚶,他好怕林家在對他下毒手啊! 十二皇子在被禁足了許久之后,終于放了出來。林家的人入仕,朝堂上的風向又開始變了變。 皇上進來十分重視八皇子,把許多事情都安排給八皇子做,還在朝堂上當眾表揚了八皇子。 八皇子風光,十二皇子被解了禁足之后,經常去皇上跟前討皇上的歡心,一時間八皇子和十二皇子成了皇上最寵愛的兩個兒子。 相對的其他皇子就顯得凄涼了許多。 四皇子的謀士很焦躁,皇上如今仍舊沒有讓四皇子上朝的意思,四皇子卻不急。 他發現了,有一股不知名的勢力,似乎在針對林家和皇后。 這個發現,讓四皇子很高興。 比起皇位,他更高興的是看著林家被人針對,他有心想要知道那股勢力出自何處,卻查不到。 他也沒有旁的心思,就是想者能不能跟那股勢力合作。 從這次林家那位左僉都御史大人落馬的事情里,他窺得那針對林家的勢力,知道的東西比他多。 他此前研究了許久該從何處下口都沒有找到地方,那股勢力卻是能借著父皇抄家之事弄倒了一個林家的人。 四皇子覺得自己有些沒用,林家那么大的家族,總會有漏洞的,他現在比之爭權,更重要的事情是找到林家的弱點。 只要父皇沒死,只要父皇不立太子,他都沒有不要急。 笑道最后才重要。 小八最近跳得這么高,有他摔下來的時候。 以為靠著個女人就可以坐上那高位么,天真,太天真了啊! 四皇子覺得,如今不必他出手,總會有人動手收拾八皇子。 況且林家的人入仕,是不是就標志著林家的人,忍不下去了啊! 朝堂上烏煙瘴氣,閑云院相對而言就顯得溫馨和諧了許多。 林朝雨閑來無事,聽說櫻桃多,就讓安嬤嬤拿了許多過來,準備做成果醬。 并且豪不見外的喊了封忻州過來幫她去核。 思宜公主在過兩個月就應該要生了,如今吃著酸酸甜甜的櫻桃果醬應該很合適,林朝雨決定做好了之后讓人給思宜公主送一罐過去。 封忻州看著雖然不好惹的樣子,但還是很聽話的,林朝雨讓他去櫻桃核,他就認認真真的去,仿佛是在做一件十分神圣和有價值的事情一般。 封云深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和諧的畫面。 此時,外頭的那些算計似乎都與這個小院無關了,他也主動加入了去核的隊伍中。 林朝雨樂得有人幫忙。 日子緩慢又快速的過著。 繡坊內那個內鬼,被揪出來之后,負責繡坊事務的掌柜就扭這人去了衙門,可勁兒的把事情給鬧大了。 那內鬼就是一個貪財的普通人,最后架不住嚴刑拷打,將被人收買的事情招了出來。她雖然沒有說是誰收買的她,但大家都是有眼睛的,想著林家成衣鋪子率先出來的,同麗人坊的衣裳十分相似的衣裳,眾人心里亮如明鏡。 原本有那些惡意說麗人坊抄襲林家成衣款式的人,紛紛無敵自容。 一時間,林家成衣鋪子買通麗人坊繡娘,并抄襲麗人坊衣裳款式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的飛了出來。 林家成衣鋪子的生意和名聲差到了極致,原本還有一些老顧客的,現在都沒有人愿意在去光臨了。 也虧得林家所有的成衣鋪子都不是掛在林家的名聲下頭的,也沒有人知道那些成衣鋪子時候林家開的。 要不然林家的聲譽只怕也會遭受巨大的影響。 至于那位泄露了消息的內鬼,面臨巨大的賠償金額,即便是她將當初被收買的時候的五千兩銀子悉數賠給了麗人坊,也依舊不夠抵消她的賠償額。 那用工合同是她自己簽了字的,當初的用工合同也是先拿給衙門過了的,大家都是按了手印,是要生效的,是以那內鬼無論如何都需要賠償。 這樣一鬧,麗人坊的名氣上升了,因為處置內鬼處置得夠狠,也起到了殺雞儆猴的震懾作用。 消息傳到林五老爺的時候,林五老爺捂著心口氣了半天。 太可恨了,那麗人坊背后究竟是什么來頭,拒傳回來的消息,他們聯系那繡娘的時候,可是十分隱秘的,也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怎么就被發現了呢? 林家將遭受巨大的經濟損失,林五老爺不得不去找林大老爺,跟他商量關閉一些鋪子,以及那些新崛起的酒樓要如何處理。 林家在生意上,如今看來是處處受到鉗制了,唯有米糧生意沒有人能夠動搖得了。 林五老爺知道,現在這情況,并非是生意上頭的競爭了,在想著此前林五叔伯的事情,有人是想要搞垮林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