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粉紅光波
林朝雨一陣無語,這封云深是有多磨嘰啊! 儼然,她已經忘記人家剛剛背她上山是個什么效率了。 等封云深出來,已經是可以用午膳的時間了,東月和碧月跟著小沙彌去廚房取了飯菜過來。 寺廟標配,清一色的素。 林朝雨跟封云深一道用過膳之后,二人稍作休息,封云深就領著林朝雨去見普林寺的方丈。 普林寺的方丈,尋常是不見外人的,這個信息,還是林朝雨從原主的記憶中搜刮出來的。這么一個輕易不見外人的人,卻愿意見封云深,林朝雨覺得封云深看來還是很討人喜歡的。 封云深是領著林朝雨直接去方丈的住處的,是在普林寺的深處,是一個很僻靜的地方,在林朝雨看來,就是那種電視劇中得到高人住的地方。 給二人領路的小沙彌到了緊閉的小佛堂門口,先是輕輕的敲了敲門,然后恭敬的道:“師傅,封施主來了。” 小沙彌話落不多時,屋內緩緩傳出一道蒼老卻又渾厚的聲音:“請進。” 小沙彌輕輕的推開門,給封云深和林朝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封云深和林朝雨禮貌的跟小沙彌道過謝之后,才跨過門檻,步入屋內。 方丈大師坐在蒲團上,背對著封云深和林朝雨,看樣子先前正在誦經。 他放下敲擊木魚的小木錘,緩緩起身。一手持著念珠,一手立掌道:“封施主” 方丈法號名為慧覺,是以被稱為慧覺大師。 封云深回以問候:“慧覺大師……” 慧覺大師看著林朝雨同封云深道:“這位是……” “我夫人,林氏。”封云深跟慧覺大師介紹。 林朝雨便稍稍側身跟慧覺大師見禮。 慧覺大師是知道封云深成親了的,但他沒有想到封云深會帶著林朝雨來見他。 他打量林朝雨,看是什么樣的一個女子,能讓封云深如此優待。眼眸干凈、不施粉黛、穿著素凈、安安靜靜的,倒是一個不錯的姑娘,只是為何他總覺得有些不妥之處呢? 慧覺大師一直盯著林朝雨打量,起初林朝雨覺得也沒有什么,任由慧覺大師打量。后面她突然想到,尼瑪,她是個魂穿過來的,不會來不得寺廟這種地方吧! 都說這慧覺大師有幾分本事,會不會看出什么了呀! 要不然一個和尚,為什么一直盯著她一個女子看。 她心中打著突突,面上卻不顯,一直努力的維持著正常。然而隨著方丈盯著她看得時間越長,林朝雨有一種想找個借口開溜的想法。 如果這方慧覺大師看出了她是個魂穿的,會不會寶塔鎮了她,或者是跟法海一樣,弄個缽收了她。 林朝雨自信腦補了一番,正尋思著找個什么借口遁走。 封云深卻是先受不了了,他不動聲色的擋住慧覺大師看林朝雨的目光,笑著道:“今日來大師這里,是來聽大師誦經的,大師可否方便。” 林朝雨今日并未故意把自己弄丑,端是好看。雖然知道慧覺大師不會有旁的心思,但這般直直的看著林朝雨,仍舊讓封云深心頭有些不快。 慧覺大師這才發覺自己失態了,他歉意的跟封云深笑了笑道:“自然方便。” 封云深身上有潑天的運到,他必須把這運到護住。因為這運到不僅僅關乎封云深自己,還關乎國運。 而護住這運到的前提,就是不能讓封云深心中郁氣太多,長歪了。 這也是他為什么愿意為了封云深,而關了普林寺的山門,獨獨招待他的原因。 在他聽聞封云深因為查出了貪墨糧食的貪官,反而被降罪之后,只覺得皇上是在作孽。 他很擔心因為這件事情,讓封云深心有郁氣。 封云深偶爾也會來聽聽慧覺大師誦經,他倒不是跟那些婦人一樣,相信神佛什么的,只是覺得佛經中有些道理很不錯,而且的確能夠靜心。 故而他愿意偶爾來聽上一聽。 之所以帶林朝雨來,是覺得這個不錯,大概是存了跟林朝雨分享的心思。 林朝雨,在魂穿之前,其實都不相信鬼神之說的,她是個唯物主義者。 但自打魂穿之后,林朝雨就覺得有些玄乎了。 所以對這些倒也還敬畏。 但她仍舊覺得,日子過好過壞都還是得靠自己,求神拜佛是沒有用的。 所以只是敬畏,但卻并非熱衷沉迷。 方丈指了指他對面的兩個蒲團,示意林朝雨和封云深二人坐下。 而后自己也坐下,翻開經書念了起來。 至于是什么經書,林朝雨不知道,念的是什么,林朝雨表示她沒有慧根,完全聽不懂。 封云深倒是能夠聽得進去,但他閉目聽著聽著,突然覺得肩頭一沉,原是林朝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睡著了,腦袋靠到了他的肩膀上面。 封云深看著她,哭笑不得,心道:這丫頭怎的這般喜歡睡,跟小豬似的。 他自己不知道,他此時看著林朝雨的目光有多么的溫柔、包容、寵溺。 他看不到,慧覺大師卻是能夠看到的。 慧覺大師眉風不動,仍舊念著他的經書,半點停頓都沒有,卻是一直用眼角的余光在留意著二人。 林朝雨先是靠著封云深的肩頭,但大概是覺得有些不舒服,或者是覺得有些冷,便下意識的往溫暖的地方蹭了蹭。 封云深無奈,怕林朝雨把自己給弄摔了,干脆把林朝雨抱到了自己的懷里,讓她睡個夠。 慧覺大師只覺得自己的一雙老眼,都要被粉紅光波給亮瞎了。 佛主的地盤,這臭小子是在干什么? 還要不要臉了,要不要形象了,尊不尊重佛主了,知不知道忌諱了。 慧覺大師被氣得不要不要的。 林朝雨卻是睡得舒舒服服的,還于睡夢中滿足的笑了笑。 封云深看著這樣的林朝雨,亦是柔和的笑了笑。 慧覺大師的定性成功的被粉紅光波擊敗。 他,停止了誦經。 看著封云深,輕聲問:“封施主,你這是動凡心了。”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或詢問句式。 封云深整個人一僵。 旋即笑著道:“未曾。” 慧覺大師卻是無聲的笑著搖了搖頭,從蒲團上站起身道:“只緣身在此山中啊!封施主,你且自己想想。”然后便推門離開了佛堂。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越是聰明的人,在某些地方卻越是遲鈍。 封云深回答得倒是很干脆的,卻是在回答之后意識到似有不對。 佛堂內安靜得連風的聲音都聽不到,封云深看著懷中熟睡的女子。 眸色深了深。 今天是個好天氣,午后的陽光暖暖的從窗戶照了進來,灑在二人身上。封云深可以清晰的看到林朝雨臉上白色的小絨毛,一如她這個人一般,分明得很。 他問自己,林朝雨只是讓他稍覺順眼,所以很多事情才縱著她嗎? 非也。 讓他順眼的人,不止林朝雨,他卻從來沒有縱容過任何人。 他有這般自然而然的將誰圈在自己的懷里嗎? 也沒有任何人讓他這樣過。 且大多時候,他對著林朝雨的許多行為,都像是只因為這個人,而下意識的就這樣了。 沒有經過思考,不會覺得不自然。 就如他明明南下之前,跟自己說了,要跟林朝雨保持距離。回來見到林朝雨后,卻開口說要帶她出門了。 這種下意識的行為,他都不知道是為什么。 而這樣的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封云深回憶不起來,也想不起來。 這個人,就這么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了,一點都不突兀,一點都不尷尬,一點都不奇怪。 安靜的佛堂里,封云深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摸著自己的胸口,他…… 當真是動了心了嗎? 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什么樣的,封云深不知道。 但他看到過。 父親和母親那樣是相愛的,母親愿意為了父親而放棄生命,父親愿意為了母親而讓自己成為一個不完整的人。 他對林朝雨有這樣的感情嗎? 封云深覺得并沒有。 如果慧覺大師剛剛說他動了凡心,大概是動了一點點的,但卻不是愛情。 可能是喜歡。 因為林朝雨的性子的確討喜,讓人厭惡不起來。 府中的人,父親喜歡她,廚房的人喜歡她,伺候她的人喜歡她。 所以,他大概也是喜歡她的。 可能在他的眼中,她跟旁的女子是不一樣的。 但也僅僅局限于不一樣而已。 封云深就這般抱著林朝雨坐了良久。 直到林朝雨睡飽了醒來,發現自己睡在封云深的懷里,頓覺尷尬不已。有一種想讓自己憑空消失的感覺。 她是來陪著封云深散心的,結果,馬車上睡了一覺,讓封云深背了一路,如今又睡了一覺,當真是…… 林朝雨都不知道應該怎么批評自己了。 她睜開眼發現這個尷尬的事情之后,就急忙要從封云深的懷里爬起來。然而,更悲劇的事情發生了,她毫無預兆的起來,而封云深是低垂著頭的。于是林朝雨的腦袋和封云深的腦袋直接“砰”的一聲撞到了一起。 疼得林朝雨都看到了星星。 讓封云深也“嘶”了一聲。 林朝雨顧不得自己的雙眼冒金星,額頭巨疼,急忙用自己的手捂著封云深的額頭,十分抱歉,無比愧疚的道:“督主,對不起啊,是我太冒失了。” 林朝雨的手,即便是方才睡覺的時候窩在封云深的懷里,也是冰涼的,讓封云深有一種冰敷的感覺。 額頭很疼的時候,被這么涼涼的手覆著,倒是舒服。 但封云深的重點卻不是這點舒服,她抓著林朝雨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問她:“你的手怎么這么涼?” 林朝雨也不知道為什么原主身子會這么涼,實際上她上輩子雖然怕冷,但遠沒有原主這般嚴重。 是以她懵然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封云深道:“回去后我讓白月給你看看。” 林朝雨點了點頭。 她的手是涼冰冰的,封云深的手卻是十分暖和。 林朝雨這才后知后覺的覺得她如今跟封云生的姿勢有些曖昧,想著還有外人在,趕緊把自己的手從封云生的手中抽了出來。 然后從封云深的懷里慢慢的站了起來。 環顧四周一看,慧覺大師并沒有在佛堂內。 “慧覺大師呢?”林朝雨不由得問道。 封云深道:“你睡著之后,他就離開了。” 林朝雨一陣汗顏,大概是慧覺大師被她這樣子氣到了,覺得她不尊重佛祖。 但天地良心,林朝雨真的沒有半點不尊重的意思在里面。 她上輩子聽文科的課程就很想睡覺,諸如語文、英語、政治、歷史這樣的課,每次聽得都想睡覺,她為了在這些課考出好成績,對自己下了不少狠手。 但是數學、物理、化學這些課,她就聽得很起勁兒,全班都昏昏欲睡的時候,她都是精神振奮的狀態。 她上輩子,一堂課四十五分鐘,都需要掐自己許多次才能讓自己不至于睡著。 慧覺大師這種念經的方式,林朝雨即便是把大腿掐殘,她覺得她都捱不住的。 “我去跟慧覺大師道個歉吧!”林朝雨能夠理解慧覺大師憤然離去的心情。 人家一個萬人敬仰的大師,愿意屈尊誦經,她還打瞌睡,人家沒有直接把她踢出普林寺,都是人家素質高了。 封云深笑了笑:“不用了,大師不會介意的。” 林朝雨還想說什么,卻發現封云深起身的時候,突然一個趔趄,竟然是沒有站穩。 她趕緊扶住了封云深,讓他不至于倒到地上去了。 “督主您怎么了?”林朝雨緊張的問。 封云深有些尷尬:“腿麻了……”方才保持一個姿勢太久了。 林朝雨更加覺得愧疚了,她道:“督主不若先坐下緩一緩,我給你按按。” “好……” 林朝雨扶著封云深重新坐回了蒲團上,幫著封云深按腿,待他覺得不麻了,二人才從佛堂出來。 林朝雨覺得,今日當真是她人生中最失敗的一天了。 佛前打瞌睡,還把封云深的腿給睡麻了。 不過她是怎們跑到封云深的懷里去的啊! 林朝雨對自己有些無語。 也虧得封云深是她名義上的夫君,她躺了也就躺了,若是換成其他男子,林朝雨單單是一想,都覺得有些受不了。 又覺得封云深當真是脾氣好,若換做是她,早就直接把人弄醒了。 林朝雨在覺得封云深脾氣好的這個時候,已經完全忘記了封云深當著她的面,一顆銀珠子了結一個姨娘性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