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
被飛翼這么一帶,容澤的思維也不免有些發散,私底下問元始:天尊,你說這管家邀請咱們去看玉石開采,是為何意? 用石頭砸人這太天真了,不過保不齊有別的陰謀。 元始斜了眼圍著他們跑上跑下殷勤得不得了的胖管家,輕輕哼了一聲:不過是想快點打發你我罷了。 容澤挑了挑眉:那怕是要讓他失望了。 管家越是巴不得他們快點走,他就越是好奇,這蠃母山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 蠃母山采石場與容澤印象里的采石場截然不同,沒有漫天飛揚的沙塵,也沒有嗡嗡作鳴令人頭暈腦脹的機器聲,如果不是事先說明,他還以為誤入了哪個景區。 一位力士提著古怪的武器,像切豆腐一樣將一塊塊青石從山體上切除,按大小體積整齊碼在地上。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沒有噪音更沒有污染。 管家殷勤地引著他們近前觀看,介紹道:這些都是玉原石,打開后才知道里面是什么玉。 那豈不是跟開盲盒一樣? 管家見容澤眉毛聳動,一副頗有興趣的模樣,臉上的褶子笑得更深了,道:貴客們不妨也挑幾塊原石,開開看? 容澤曾聽人說過滇緬一帶有種名為賭石的活動,說是往往翡翠外包著層巖石皮殼,名為毛料,只有把毛料切開后才知道里面究竟是好是壞。 參與這項買賣的,有的一夜暴富,有的傾家蕩產,玩的就是心跳。 人皆有賭性,聽管家這么一說,別說飛翼和悟空早就在一旁摩拳擦掌,就連容澤也有些心動。 現場這么多石頭,選哪塊好呢? 他下意識看向元始,想從他這里尋找答案。 元始淡笑不語,目光定定地看他。 他瞬間讀懂他的眼神:聽從你的本心。 飛翼和悟空都選好了,他們選的都是大塊的原石,看起來分量很足。 兩人交頭接耳,都覺得自己一定能開出個好料。 既然是依從本心 容澤不再猶豫,蹲下身,撿起一塊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橢圓青石。 阿澤,你怎么選塊小的?飛翼不能里解他的選擇,這么小的原石,能開出多大的玉?要不還是換塊大的吧? 容澤看了元始一眼,堅定地搖頭,微笑道:我就選這塊了。 眼緣是種很難說清楚的東西,他一眼就相中了這塊石頭,就算開不出好料也認了。 飛翼見他執意不換,只好作罷,注意力又轉回到自己挑的那塊大原石上。 我來,我親手來開!他主動請纓。 倒也不是多貪圖寶玉,就是覺得刺激好玩。 他手持開石刃,收起一貫的嬉皮笑臉,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將刀刃對準原石,手起刀落,只聽咔嚓一聲,石頭被削去了一個口子。 綠了綠了!悟空激動道。 第一刀就見綠,看來運氣不錯。 飛翼重重呼出一口氣,下手的速度加快,包在玉石外層的巖石剝落,最后得到一塊直徑將近一米的翡翠。 是塊好料,恭喜恭喜。管家賀喜道。 悟空那邊也開了石,雖然體積不如飛翼的翡翠大,卻是塊上等白玉,論價值比飛翼那塊更高些。 見兩人都有好結果,容澤也不免忐忑。 飛翼再次道:阿澤,你現在換一塊也還來得及。 容澤做了個深呼吸,沉聲道:不了,開吧。 因為石料體積小,第一刀他不敢切得深,只是在表面淺淺一劃,然而未見玉石,仍是青灰色的巖層。 飛翼可惜地哎了一聲。 事到如今,容澤反而平靜下來,再次舉起開石刃,穩穩落下。 鋒利的刀刃破開巖石,一點一點割掉包裹在外的風化石皮,整塊石頭的真面目漸漸顯露 好美!不知是誰感慨了一聲。 整塊玉石只有雞蛋般大小,但非常漂亮,通透瑩潤,在陽光下竟能折射出斑斕的光,若彩霞般絢爛。 是彩玉!管家失聲叫道。 聽管家解釋,容澤才知原來此玉極為名貴,即便是在盛產玉石的蠃母山也很罕見,一個開石工可能開一輩子的原石也見不到一塊彩玉。 開采出彩玉的消息傳開后,整個采石場都沸騰了,采石工爭相擠過來要開開眼界,管家在人群中艱難地扭著肥碩的身軀,嚷嚷道:別擠,都別擠! 然而沒人聽他的,彩玉這玩意太罕見,能親眼看一看,最好還能摸一摸,哪怕受罰他們也愿意。 飛翼震驚地看著容澤,聲音發顫:阿澤,你太厲害了。 面對夸獎,容澤下意識謙虛道:還好還好,還要繼續努力。 眾人: 容澤的這塊彩玉當仁不讓成為今天的玉王,被飛翼等人起哄著要請客。 他想了想,笑道:借這個好彩頭,那就做彩虹蛋黃酥吧。 彩虹蛋黃酥是普通蛋黃酥的進階版,用各色果蔬汁將酥皮進行天然染色,卷成面團搟好,包入餡料,這樣做出來蛋黃酥就能呈螺旋式的彩虹色,非常夢幻。 考慮到不同人有不同口味,容澤分別做了豆沙餡、奶黃餡、紫薯餡還有芋泥麻薯餡的蛋黃酥,任君挑選。 剛烤出來的蛋黃酥還冒著熱氣,飛翼就迫不及待地拿起啃了一口,酥得掉渣的外皮包著細膩綿軟的豆沙餡,甜度正正好,不像有些豆沙,甜得能齁死人。 你們說,這像不像是采石?他語出驚人,從外表看差不多,但只有切開了,才知道里面到底包著什么餡料。 悟空一手一只蛋黃酥,嘴巴就沒停過:但不管開出來是什么口味的餡俺都喜歡。 猴崽子才做選擇,成年猴全都要! 眾人吃得歡快,沒人注意到,元始和容澤一前一后離開屋子。 容澤舉著靈識通,道:通天圣人那邊發消息說,貍力已經出發了,不日將會到達。 說這話的時候,他故作輕松,實則悄悄用余光打量著元始的神色。 發現地上河的秘密后,他們懷疑蠃母山的地底下很可能藏著什么秘密,想要解開謎團,最好能從地下入手。 但尷尬的是,這次他們帶來的闡教弟子雖說驍勇善戰,對付狂獸是把好手,但偏偏無人精通遁地術。 最后是容澤提議說,向通天借幾名擅長鉆地打洞的弟子來幫忙。截教門人甚廣,其中不乏擅長鉆地術的弟子,比如貍力就是打土鉆洞的好手。 他會這么建議,也是為了消解兄弟倆之間的矛盾。 他知道元始一直對通天隨意收徒的做法心有不滿,想著干脆就借這次機會,向元始證明通天的做法未必就是錯的。 察覺到容澤小心翼翼的視線,元始心中微動。 元始其實很清楚容澤的小心思,也不去揭穿,淡淡地唔了一聲,算是應下了。 ***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蠃母山盛產玉石,自然的,這里也培養出不少玉雕大師。 容澤要拜訪的,就是其中一位以制作玉飾聞名的大師。 大師得知容澤來意,激動萬分,緊緊拉著他的雙手,眼含熱淚:是真的嗎?真的讓我我來主刀嗎? 您別激動。容澤看他年紀挺大了,生怕他會一口氣沒上來當場抽過去,忙扶他坐下,聽說您是這方面的行家,我想請您幫我制作件小配飾,就是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有空,絕對有空!玉雕師斬釘截鐵道。 那可是彩玉,可遇不可求的彩玉! 那就好。是這樣的,我呢,打算用它來制作兩個一樣的玉飾 是送人的吧?玉雕師冷不丁問。 咳!容澤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耳根有些燙,對,送人的。 他想送元始一件信物,專屬于他們兩人的信物。 這事沒讓元始知道,想給他一個驚喜。 玉雕師對他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容澤: 容澤臉紅心跳地離開玉雕師的工作室,迎面正好碰上飛翼。 阿澤,可算找到你了,師祖找你呢。咦,你臉怎么這么紅? 沒事,有點熱。容澤含含糊糊掩飾過去,什么事? 飛翼撓撓后腦勺:這我就不大清楚了,搞得神神秘秘的樣子。 神神秘秘莫非是貍力來了? 容澤眼睛一亮,飛奔跑回小院,果然見到元始身邊有個不起眼的陌生男子,身材豐潤,四肢卻頗為苗條,看起來不大協調。 在下貍力,見過太子殿下。別看貍力胖,行禮的動作卻頗為敏捷,是個靈活的胖子。 容澤點頭笑道:接下來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貍力果然不負所望,很快就將蠃母山的地下情況弄了個清楚。 地下的確有不少暗流,但不確定是不是地上河改道形成的。貍力在紙上畫著地下地形圖。 這里是什么?容澤指著圖上某處空白疑惑道,為什么這里空出來這么一大塊? 既不是河流,也不是土壤。 我不知道。貍力搖頭,那一帶被一個奇怪的法陣保護著,我不敢靠太近,怕被發現。 兩人面面相覷。 這莫名冒出來的地下空間,又是怎么一回事? *** 貍力雖是鉆土打洞的好手,但因道行不高,無法靠近那處神秘的地下空間,只能把容澤他們帶到空間的邊緣。 前方是一片漆黑,像張開巨口的怪獸,靜靜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空氣中浮動著腐爛的氣味,越靠近,那氣味就越濃烈。 容澤捏起鼻子,克制住想嘔吐的欲望:怎么會這么臭?是有什么爛掉了嗎? 地下空間本就不通風,再加上法陣的緣故,氣味被悶在里面,別提有多叫人窒息。 話音才落,大地深處傳來尖嘯,聲音凄厲無比,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破他的耳膜。 元始眼疾手快,雙手包住容澤的耳朵,同時擲出一枚發光的夜明珠。 夜明珠劃破黑暗,將周圍照亮。 借著珠光,容澤終于看清對面的場景,當場呆住。 作者有話要說: 《山海經?南山經》:南次二山之首,曰柜山有獸焉,其狀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貍力;見則其縣多土功。 第74章 、何羅魚小丸子 容澤并不確定, 在他眼前的,還算不算是個人。 姑且就當他是人吧,至少他還是人形, 只是皮膚表面布滿猙獰可怖的毒瘡,上面還流著膿血, 渾身上下無一處完好, 全是潰爛的痕跡。 啪。夜明珠正好落在此人腳邊, 他緩緩低下頭,動作一僵。 頃刻,那人尖叫著朝兩人撲來,隨著他的靠近, 那股腥臭味愈發強烈。 現在容澤幾乎可以確定, 這味道就是他身上散發出的。 元始還保持著捂住容澤耳朵的動作, 把他往自己懷里一帶,避開攻擊。 那人撲了個空,憤恨地瞪著他們如果他臉上那倆流著黑血的窟窿是眼睛的話。 長乘。元始冷聲道。 容澤愣住:這就是長乘君?傳說中伴隨九德之氣而生、豐神俊朗的長乘?這未免也 長乘也呆了一呆, 半晌突然反應過來, 伸出兩條枯瘦的手臂擋住臉, 慌亂道:你認錯了, 我不是長乘! 容澤: 見長乘還想躲,元始冷笑道:你便是躲得了本尊, 也躲不了混沌。 容澤驚道:所以長乘君是染上了混沌之氣,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 長乘也停住步伐, 緩緩放下擋在眼前的手臂, 雙目死死地盯著他,嘶啞著嗓子道:我的傷,是混沌引起的? 原來連長乘本人都不知道, 自己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從何時開始的?元始問。 這回長乘總算肯配合,但他似乎很怕光的樣子,距離那顆夜明珠遠遠的,躲在角落里,似乎只有黑暗才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他嘴唇微微翕動。 容澤一愣:長乘說的,正是鴻鈞第一次講道結束后的那段時間。 也就是說,同時被混沌感染的不只是孟槐,還有長乘。所以他們很有可能就是在同行之時染上混沌的! 他頓有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抑制不住激動問:長乘君,你還記得孟槐嗎? 對長乘而言,孟槐實在是個很古老的名字了。自他患上皮膚病后,除了通天,他斷絕了與所有相識道友的聯系,生怕他們看到自己這副模樣,這對他極其重視外表的他而言,堪比公開極刑。 孟槐君,他后來應該也修成一介大能了吧?長乘苦澀道。 他想,如若不是他受病痛之擾,說不定也能像元始,像通天,像他在紫霄宮一起學道的同學一樣,不求成圣,至少也能成為威懾一方的大能。 而現在的他,卻只能像灰老鼠一樣,生活在這陰暗潮濕的地下,永不見天日。 他見容澤表情怪異,似有隱情,心中一動,試探道:莫非孟槐道友也 容澤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孟槐君的確也是被混沌感染,但他的情況與長乘君有所不同。 他簡單將孟槐的事解釋了一遍,也是為了讓長乘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好配合他們調查。 長乘原以為自己是天下最慘的人,沒想到孟槐的遭遇也是不逞多讓,被迫與妻女分離,渾渾噩噩癡癡傻傻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