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等等,炊煙? 眾人面面相覷:人族修行者的確需要進食,可驛館里住的闡教門人都是已經辟谷了的,用不著開火下廚。 不對,還有一個人需要吃飯。 他們應該在廚房。有人斷言并提議,咱們看看去。 此刻的廚房,熱火朝天。 剁剁剁。 切好了。飛翼笨手笨腳地將切好的菜碼好,像等待老師檢查作業的小學生,忐忑地等待容澤閱評。 嚴格的容澤老師伸過脖子看了眼,擰眉搖頭:不對。 還不行啊?飛翼苦著臉,心說這簡直比對付狂化獸還難。 容澤笑了笑,接過菜刀和案板,給他示范什么才是正確的刀法。 喏,在切白菜時,把菜葉和菜梗分開切,確保菜絲的大小長度厚度都是勻稱的,炒的時候比較能入味 飛翼偷眼看容澤,他表情認真,并沒有飛翼是新手就流露出絲毫不耐。 學會了嗎?容澤抬頭。 啊?哦,懂了。飛翼慌亂地收回目光,重新拿起菜刀,交給我吧。 容澤挑了挑眉,沒說什么,繼續準備材料,動作卻慢了下來。 飛翼的突然示好,其實在他意料當中。 事實上,他很清楚以飛翼為首的闡教弟子不喜歡,或者可以說有些討厭自己。 他之所以假裝毫不知情,只是因為不想惹出風波。 他書讀得不多,但也知道,在遇到問題時,首先要抓主要矛盾。 眼下他們面臨的主要矛盾是狂化獸潮,既然他們同處于一支隊伍,就該齊心協力,解決這個主要矛盾。 所以,盡管他遭到他們的冷暴|力,卻沒去找元始。 元始是一教之主,他要處理的事情多且重要,不該把心思放在這些雞毛蒜皮的次要矛盾上。 他決定自己來處理這件事。 原本元始只打算帶他一人去看那些狂化獸的尸|體,是他提議:何不把飛翼他們也帶去,讓他們見見世面,盡早適應,日后面對獸潮也不至于手足無措。 之后發生的一切就很順理成章。 唯一讓他有些吃驚的,是飛翼主動提出要幫他打下手這件事。 容澤很快意識到飛翼這么做的原因:他想向自己道歉,但又不好意思開口,所以選擇這么婉轉曲折的一種方式。 這少年很聰明,雖然有點少爺脾氣,但能審時度勢,及時彌補錯誤,假以時日,定成大器,闡教也算后繼有人,在將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應該不至于走向沒落。 容澤邊炒菜邊想。 且慢,他這么cao心闡教的未來做什么? 容澤愣住,腦海里不由浮現元始天尊那張俊朗的,卻總是沒什么表情的臉。 不由自主又莫名其妙的,他的耳根開始發燙。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入v紅包領取噢=v= 再次求個《奇妙水果店》的收藏,這對我很重要,拜托啦! 街角的水果店才剛開業,就引起廣泛爭議 一顆桃子五十塊,當是王母娘娘種的仙桃? 人參果賣這么貴,吃了是能長命百歲? 老板想錢想瘋了吧,我看誰會交這智商稅! 后來 桃子還賣不賣,什么,就最后一個了?我出雙倍,不,三倍價! 這人參果真神了!我家老太太今年九十臥病在床,吃了人參果居然能自己起身了! 嗚老板我錯了小丑竟是我自己! 入夜,水果店小老板掛出打烊的標志,排隊的顧客失望散去 誰也沒看到,在店門關閉的瞬間,小老板身上的老頭汗衫幻化為寬松飄逸的仙袍 第21章 、醋溜白菜 醋溜白菜, 一道很普通的家常菜,好像人人都會。 它不像自己的同族開水白菜一樣, 看似普通,實則以高湯為底,精雕細琢,奢侈得不像話。 但很多時候,越簡單,就意味著越不簡單。 就像容澤給人的感覺。若不是親眼所見,飛翼很難相信, 眼前這個不會任何道法的凡人, 竟身懷絕技。 這一局,他輸了,但輸得心服口服。 容澤不清楚飛翼的心思,眼下,他全副心思都在鍋灶上。 沒有名貴食材, 想要做出一盤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醋溜白菜,并不容易。 但他還是做到了。 用生抽、白糖、香醋等調制好所需醬汁, 起鍋開火, 菜梗與菜葉依次入鍋快活急炒,加入醬汁, 勾芡,翻炒, 關火。 整間廚房都是那股酸酸辣辣的香味, 勾得飛翼不住咽口水。 他自以為動作隱秘, 其實逃不過容澤雙眼。 容澤微微一笑,裝作不知,只是手腳麻利地盛起, 擺在他面前。 玉白的菜梗與翠黃的菜葉交雜在一起,紅艷艷的干辣椒點綴其中。 米飯已經蒸好,裝在碗里,堆得小山高,晶潤飽滿,顆粒分明。 食欲瞬間點燃。 飛翼迫不及待拾起筷子,先挖一口米飯,再挾了一筷混合著湯汁的白菜絲。 牙齒上下相碰,伴隨咀嚼的動作,松軟香糯的大米與酸辣爽口的白菜完美融合,增一分太多,減一分太少。 好香啊,這什么味? 門外傳來的聲音讓大快朵頤的飛翼一愣,隨即加快扒飯的速度。 師兄,你居然在這里吃獨食!終于有人發現飛翼,大聲嚷嚷起來。 他不得不放下碗,尷尬道:咳咳,你們來了嗝! 壓抑的悶笑聲讓飛翼自覺十分沒面子,狠狠瞪了師兄弟們一眼,干脆將他們好奇的目光拒之門外,繼續端起碗,故作姿態地吃起來。 眾人: 容澤憋住笑,招呼他們也坐下來吃。他早就料到會這樣,特意多留了許多飯菜。 他還把白天采割來的黑草用芝麻醬拌了,端上桌。 看到黑草,眾人都有些窘迫,訕訕的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畢竟就在今天早上,他們還因此事嘲笑過容澤。 氣氛一時凝固,還是飛翼放下筷子,瞥了同伴們一眼,平靜道:還愣著做什么,你們不想吃,那就都給我。 說著,他作勢要把其他盤子都摟到自己面前。 被他這么一攪和,大家反倒徹底放松下來,一擁而上。 不出所料,他們很快就被容澤的廚藝折服。 吧唧吧唧這真的是黑草嗎?怎么跟咱們之前吃的不一樣 這個醬味道絕贊,好吃哭了。 我單方面宣布,以后容小兄弟就是我親兄弟! 只要以后能天天吃到這么好吃的菜,讓我叫爹都行! 瞧你們這沒出息的樣容爺爺,我申請再來一碗行不? 與熱鬧非凡的廚房相比,驛館頂樓某間房間,顯得格外冷清。 屋內并未點燈,月光斜斜穿過窗欞,在地面留下細碎的光斑,像是洗不掉的污漬。 元始的的臉一半藏在陰影中,剩下的一半,看不出絲毫表情的波動,像一尊古老的石像。 這時,細碎的腳步聲從樓底下傳來,越來越靠近。 他煙紫色的瞳仁終于有了變化,小拇指輕輕一動。 叩叩。 禮貌而帶著試探意味的敲門聲隨即響起,爾后一股似有若無的香氣從門的縫隙中飄了進來。 進。 得到批準,站在門外的容澤做了個深呼吸,在衣角上抹去掌中的潮濕,方才推門而入。 屋內燈火通明。 天尊,我做了些家常小菜,您若是不嫌棄,不妨嘗嘗。他舉起手中的提籃,微低著頭,語氣不卑不亢。 半晌沒得到元始的回應,他有些不安,正要抬眸,就聽元始淡淡道:放下便是。 容澤松了口氣,依言將提籃放在桌上,就要告退,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天尊,這里頭除了一道涼菜,最好趁熱吃 知道了。元始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清冷低醇的聲線在他耳畔響起,仿佛能感受到那股溫熱的氣息就噴在后頸根部。 仿佛有電流從腳后跟往上躥起,直沖頭頂,激起一陣酥麻。 他的大腦嗡的一聲,忘了接下來該說什么。 元始的神情看不出絲毫端倪,眸光深深,像一口深不可及的古井:你還有事? 沒、沒了。容澤舌根僵直,舌頭有點打結。 元始垂下眼簾容澤這才發現他的睫毛又密又長,掩去眸底的所有情緒:那你可以離開了。 是,是。容澤答應著,腳步踉蹌地離開他的房間。 等房門重新關上,元始倏然抬眸,盯著門的方向,眸底風云變幻。 半晌,所有復雜情緒褪去,只留下一抹不易察覺的喜色。 很輕很輕,像春天第一朵花開的聲音。 *** 怎么樣怎么樣,師祖收下了嗎? 容澤一出現,所有人都圍了上來,臉上是難以壓抑的興奮。 容澤嘴角擠出兩個深深的梨渦,攤開空空的雙手,反問:你們覺得呢? 哇!眾人驚嘆,沒想到容澤還真完成了這個不可能的任務。 我說你們會不會太緊張了?容澤好笑道,我看天尊也沒你們說的那樣不食人間煙火。 小兄弟,你與師祖相處的時間還短,以后就知道了。有人搖頭嘆氣,放眼整個洪荒,論嚴肅,咱們師祖就算不是第一,那也掉不出前三。 容澤吐吐舌頭:他們說的是一個人嗎?就他個人體驗,元始的確不太好親近,但也不至于他們說的那么可怕。 這次他會給元始送飯,是覺得既然大家都吃了他做的菜,就元始一個人沒有,未免有點說不過去。 所以,他才鼓起勇氣,在眾人不看好的目光中,敲開元始的房門。 一群人開著玩笑,飛翼突然臉色一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都別說話! 眾人愣住,片刻,他們也聽到風中傳來撕心裂肺的吼聲: 獸潮攻城!那些怪物又來了! 獸潮來了?眾人面面相覷,都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這還是他們自出發以來,第一次真正面對活著的狂化獸潮。 看,是師祖!不知是誰喊了聲。 眾人才發現,原來不知什么時候,元始凌空出現。 廣袖長袍隨風而動,紫金冠下,向來梳得一絲不茍的長發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銀色的痕跡,騰云駕霧,往嘈雜聲最大的方向飛去。 咱們也沖!飛翼變為原形一只巨大的火鸞,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十多名少年郎被這熱血沸騰的一幕感染,各自召喚出祥云,緊隨其后。 原本還熱熱鬧鬧的院子瞬間變得冷清。 等等,冷清? 容澤瞳孔收縮,渾身汗毛豎起。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小小白呢?為什么沒看到它? 小家伙在吃飯的時候還在的,飯后它就自己溜到廚房外面玩耍。 容澤雖然看到了,卻沒多心,因為他知道愛寵肯定不會跑遠。 可是,現在它卻不見了。 小小白?容澤試探地叫道。 回應他的只有呼呼的風聲,以及從遠處傳來的打斗聲和狂獸的怒吼。 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容澤踉蹌地跑回自己房間,希望能在那里發現想與自己捉迷藏的愛寵。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黑黢黢的屋子里,沒有半點人氣。怎么辦? 容澤眼前一陣發黑,渾身都在抖。 雖然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遇到寵物離家不歸的事,但兩者性質截然不同。 上回大白消失,容澤雖然也很擔心,但沒有過于憂慮,因為他知道大白有自保能力,而且綴玉峰也不存在特別窮兇極惡的猛獸。 現在卻不同,這里是黑水城,眼下恰好又碰上獸潮的又一輪襲擊。 偏偏所有人都跑去對付獸潮,他連能商量主意的人都找不到。 要是小小白碰上狂化獸怎么辦?它還那么小,連普通靈獸都可能傷害它,萬一 容澤不敢繼續往下想。 不行,他必須趁早找到小小白,它應該沒跑太遠,也許它只是在附近迷路。 容澤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在自己的隨身空間翻找起來。 有了! 他突然翻到什么,眼睛一亮,拿出一張花花綠綠、配色大膽的方毯。 這是太乙送他的離別禮物,聽說可以在天上飛。雖然飛行時間不長,但它有個很大的好處:無需靈力即可催動。 容澤坐在飛毯上,默念咒術,毯子果然動了起來,搭載著他緩緩升空。 等到了一定高度,容澤終于看清黑水城此刻的全貌,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短短不到一刻鐘,黑水城外已聚集了一大批獸潮,遠處還源源不斷有獸群狂奔而來。 人族修行者站在城墻上,對著獸潮施展道法,火球術,水墻術,雷電術種種術法不要錢似的往它們身上砸去,然而這只是暫時延緩狂獸的腳步,并不能徹底將它們消滅。 獸群所經之地,火光沖天,洪水泛濫,堪比末日。 那些已經徹底失去理智的狂獸無目的地攻擊、沖撞,甚至將頭頂的尖角或爪子毫不猶豫刺入前方的同伴軀體,只因為對方擋了自己的去路。 多么混亂,又多么慘無人道。 容澤唇瓣失去血色,雙拳捏緊,渾然不覺指甲已深深陷入掌心的嫩rou中。 又一波獸潮展開攻擊,人族修行者已是強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