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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致宇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而江培風則撫摸著那條裙子,久久一言不發。 阮霽云就是這樣一個人,誰對她好一分,她就恨不得把心捧出來回饋對方。所以在原世界中,即使江致宇對她只有收留情誼,她也依舊恪守著做妻子全部的本分,毫無怨言。 她忍不住氣呼呼瞪了大哥一眼:“阮jiejie統共就得了這么些錢,還特意給你買的英國手套,你嫌棄的話就還給我!” 莫名中槍的江致宇:“........”你到底是誰的親meimei啊? 始終從旁看戲的江父笑著提醒道:“吃壽面,吃壽面,再不吃面條都要糊了。” 吃過飯阮霽云被江培風拖去房間里,自從收到這件禮物,江培風頗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感,但一想到阮霽云明明手頭不寬裕,卻傾其所有給她做衣服,她便故意板起臉:“想不到阮jiejie你花錢這么大手大腳。” 阮霽云悄悄看她表情,見她沉著臉,果然有些上當:“......培風你真的生氣啦?我,我就是覺得,你對我好,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 “所以你把錢都花掉了,萬一自己要買東西可怎么辦呢?” 這件事阮霽云倒是沒想過,她茫然地說:“我也不缺什么東西啊。” 江培風決定趁此機會強化教育:“你不能這樣,別人對你有一分,你就恨不得掏出十分來。要珍惜你自己的好,不要輕易就都送給別人。” 比如今后如果大哥對你不好,你不能因為當年的一點恩情,還傻乎乎地替他養孩子。 關于阮霽云和自家大哥的婚約,隨著與小白花交往日久,江培風心里生出一種老母親般的心態,越發覺得自己那位大哥真配不上阮霽云。雖然現在洋夫人尚未登場,但一想到軟萌萌的阮霽云今后可能會傷心,她就感到——不能忍! 而阮霽云顯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依然天真地回答:“可是培風你對我又不止一分好,你教我讀書寫字,帶我出去玩,鼓勵我、陪著我......從來沒有誰對我像你這般好。” 她頓了頓:“所以,你這些好于我來說,就是全世界所有的好了。” 說這些話時,她微微仰起頭,燈光溫柔地落進那雙微挑的大眼睛里,浮出一層霧蒙蒙般的光暈。江培風望著那雙眼睛,感覺心跳忽然快了些,“砰砰”聲似是要從胸腔中傳出來,她輕聲說:“傻瓜,以后你一定會得到全世界的好。” 她習慣性地又抬手去摸阮霽云的頭發,掌心里的發絲順滑柔軟,窗外不知從哪里傳出留聲機的樂聲,被風吹散成一絲一縷斷續音調,江培風忽然生出一個念頭。 “阮jiejie,今夜月色正好,不知培風可否有幸,”她含笑望著阮霽云,彬彬有禮做出個邀請姿態,“邀你共舞一曲?” 月光映著滿枝梔子香花,從窗子里照進屋,阮霽云看著江培風那張清麗笑臉,心底如同被夜風拂過的花枝,被頂開一個柔軟而微小的破綻。 “既然是壽星小姐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隱約笑意,“不過我跳得不好,還請江小姐多包涵。” 江培風微笑著注視她,目光中有被一層層溫柔包裹著的,靜默的鼓勵。她總是用這種鼓勵目光看她,讓她不知不覺已經從原來的世界走出很遠。 阮霽云將手輕輕放到江培風掌心里。 她們跳的是一曲慢板探戈。 學校專門開設了西洋社交舞興趣班,江培風因為個子高,經常被要求跳男步,以幫助其他女生熟悉舞步。在這其中,她最喜歡的舞種便是探戈。 你來、我往,手心相攜,緩步輕移,進退之間全憑信任,將你送到樂聲極處,熠熠生輝。 月光軟如一段輕紗,被風吹著浮出銀色光華。她們在月色下旋轉,裙裾飛揚,阮霽云跳得有些緊張,臉頰微微涌起紅暈。她們離得極近,近到幾乎能聞到對方身上,同樣輕柔干凈的馨香。 江培風望向窗外,雖然明知此刻她身處任務世界,但懷中人的笑靨,依然如同滿樹盛開的梔子,一層層落進她心底,開出滿世界的花。 “我一定會竭盡全力,讓你得到幸福。”她在心底默默說道。 ...... 等生日過完,江家再次迎來一件大事。 江致宇順利地被里昂大學錄取,即將赴法國攻讀機械工程學位。對于家中能出個留學生,江父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這些天里外忙著替兒子打點行裝。 這一忙,便令他想到當初江阮兩家那樁婚約,當時他與阮老弟關系親近,曾親口承諾待阮霽云成年,就嫁入江家為婦。而阮父去世前,亦曾將這唯一的女兒托付于他照料,如今江致宇去留學,又得幾年后才能回來,那這件婚事便該提上日程了。 因是婚姻大事,江父秉持著老派人傳統,是萬萬不可能與阮霽云這小姑娘親自商議的。思來想去,還是吩咐管家親自往南溪鎮跑一趟,與族長和阮家人先打個商量才好。 雖然阮家那幾個叔伯親戚為人自私些,但始終是長輩親眷,總不過就是在嫁妝上做些克扣手腳,而江父一向賺錢有道,并不惦記兒媳婦的身家。 只要能讓阮霽云平平安安進門,錢財什么的,費些便費些吧。 江父這頭把事情盤算得很圓滿,而在南溪鎮那一頭,阮家人卻遠遠比他預料中更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