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骨美人(火葬場) 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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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湊近兩分, 聲音清潤好聽:“就是我無論為你做什么事, 你都不許拒絕,也不許說還我恩情的話。嗯?” 蘇錦煙認(rèn)真思忖了片刻, 還是覺得難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她搖頭道:“恐怕很難。” “那你先試一試?”尉遲瑾誘哄道:“興許一回生二回熟, 漸漸就會習(xí)慣。” “尉遲瑾,”蘇錦煙低聲道:“我理解你的意思, 興許你覺得我給你生孩子, 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該心安理得。” “不過...”她說道:“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我并沒有覺得我占據(jù)了多大功勞,若是以這般條件應(yīng)你, 我反而良心難安。” “對于皇商競選的事,我也有些主意。”蘇錦煙又繼續(xù)道:“這件事,請讓我自己去達(dá)成,如何?” 尉遲瑾有些泄氣。 眼前的女人,身子個頭都是極小極單薄的,本該是閨閣中的嬌嬌小姐,卻偏偏骨子倔強(qiáng)得很。 他實在感到有些挫敗。 但也不好逼她太緊,尉遲瑾笑道:“好,你說如何就如何?” “但是...”尉遲瑾又補(bǔ)充道:“正如之前的話,你身邊還有孩子他爹,記住了?” . 夜色漸涼,霜凌和巧月站外頭等候,見蘇錦煙出門了,便問道:“小姐,宵夜準(zhǔn)備好了,可要現(xiàn)在吃?” “好。” 下了臺階后,有侍衛(wèi)匆匆地走過來,在尉遲瑾耳邊稟報了一番。只聽得他問:“尋到了?” “是,”那侍衛(wèi)說道:“正在別院里候著,等世子爺前去審問。” 蘇錦煙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去,見尉遲瑾側(cè)耳聽侍衛(wèi)稟報,目光卻是盯著她。 尉遲瑾笑了下:“一會兒還有事。” 蘇錦煙點(diǎn)頭:“那你去忙你的。” “不急,”打發(fā)了侍衛(wèi),他跟在后頭:“我先送你回屋子。” 他從巧月手中接過燈籠,又靠近了些,邊走邊問些家常話,比如夜宵吃的什么,明日打算去做什么。 “我明日要去廣安街的茶鋪子里看看。”蘇錦煙回道。 關(guān)于宋德章寫信來說滇州那邊最優(yōu)質(zhì)的茶葉被人買走,只剩下較次的,這事確實是很頭疼。但如今再去尋其他茶山已然來不及了,蘇錦煙便想著換一種制茶工藝試試,興許能有機(jī)會。 她想起之前在廣安街曾喝過一種獨(dú)特的茶葉,工藝也極其特別,便想明日去了解一番。 尉遲瑾聽后,點(diǎn)頭道:“我估計明日一早能回,若是來得及,就去接你。” 聞言,蘇錦煙愣了下,心里有些亂。是從何時開始,她跟尉遲瑾的關(guān)系就變得這樣親近了? 他不僅送她回屋子,還說明日要去接她回府。 實在是......匪夷所思。 . 夜里下了場雨,次日一早起來時,空氣又涼了些。 霜凌邊幫蘇錦煙穿衣邊說道:“小姐,奴婢已經(jīng)吩咐廚下婆子晚些煎藥,興許等咱們午時回來就能喝了。” “好。” “奴婢看天氣又冷了些,昨日范嫂子還在發(fā)愁說天氣冷了,做衣裳的棉花不夠了呢,奴婢想著今日上街給小樂兒買幾套衣裳如何?” “既如此,那就多買些,”蘇錦煙道:“另外給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們都添些御寒的衣物。” “好,奴婢今日就去辦。” 吃過早飯,蘇錦煙帶著霜凌和巧月等人就出了門。 宜縣最繁華的地段是東城,東城最熱鬧的街便是廣安街了。從蘇錦煙的府邸行車過去,大約一刻鐘就能到。 鋪子掌柜認(rèn)得蘇錦煙,這回見她下馬車,趕緊熱情地迎上來。 “喲,蘇東家來了。”掌柜笑道:“您來得正巧,咱們鋪子近日又來了批新茶,工藝還是您上次喝的那種,回頭給您嘗嘗?” “多謝掌柜。” 蘇錦煙由霜凌扶著跨進(jìn)門檻,就見個中年錦衣男子坐在堂屋一側(cè)的茶桌上品茶,他身后站著幾名侍衛(wèi),觀模樣應(yīng)該是朝廷中人。 蘇錦煙進(jìn)門時,那人并未抬頭,蘇錦煙側(cè)身而過,去了后面的茶桌坐下。 掌柜很快取來茶,茶葉條索細(xì)長,尾端有銀毫顯現(xiàn),粗壯結(jié)實,蘇錦煙瞧第一眼便有些熟悉。 她問道:“掌柜的,這茶葉可是從滇州來的?” 掌柜眼睛一亮,贊賞道:“果真瞞不過蘇東家的眼,這茶葉確實是從滇州而來。” 一旁的茶娘子沏了杯遞給蘇錦煙,她拿在鼻尖輕嗅了下,說道:“香氣帶著一股甜膩,猶如陳釀美酒,馥郁芬芳。” “可是,”蘇錦煙不解地問:“此茶湯為何是紅色?” 她見過大多數(shù)的茶湯都是淺黃、嫩黃、青白,甚至金黃,卻從未見過這般顏色的。 “蘇東家慧眼獨(dú)到,”掌柜的解釋道:“實不相瞞,此茶是去年從滇州山上采摘下來的,因天氣緣故,一直堆放在庫中還未來得及制茶。等今年秋想起時,茶葉就已經(jīng)發(fā)酵了。” “彼時原本是不想要了的,”掌柜的又道:“但上次蘇東家來鋪子里說了番制茶因地制宜的見解,我覺得實在有道理,便讓人拾掇起來,結(jié)果制成后的茶葉湯色就成了這樣。” 蘇錦煙細(xì)品了一口,贊道:“口感醇厚飽滿,且順滑,回甘雖淺了些,但勝在悠長。” “正是如此,”掌柜也是個愛茶之人,跟蘇錦煙聊得甚是暢快,他說道:“我也覺得此茶味道不錯,不過因著是些粗枝葉制的,倒是許多人嫌棄茶葉賣相不好,因此賣不出好價錢。” “掌柜莫?dú)怵H,”蘇錦煙笑道:“依我看,這批茶興許能遇見伯樂。” 她話剛落,就聽見前頭坐著喝茶的人笑了下。 是剛才那位中年錦衣男人。 “這位東家此話倒是有趣。”他轉(zhuǎn)身過來瞧著蘇錦煙:“我只聽聞千里馬有伯樂,倒未曾聽過茶也有伯樂之說。” 蘇錦煙笑了下:“這位大人,在蘇某看來,世間萬物皆有伯樂。” “哦?”那人饒有興致:“此話怎講?” “佛家有云,萬物各有緣法。”蘇錦煙說道:“不同的景致有人欣賞,有人不屑。不同的菜式,有人喜歡也有人厭惡。茶也如此,有人覺得苦澀不喜,有人卻覺得苦著帶甘,苦盡甘來滋味甚妙。” “如眼前這杯茶,”她說:“盡管只是粗枝大葉所制,但卻發(fā)揮了它最好的優(yōu)點(diǎn),湯色橙紅透亮,香氣馥郁悠長,口感綿柔順滑。如此口味,自然也有欣賞它的伯樂。” 那人含笑未語,卻讓掌柜的也給他倒一杯過去嘗嘗。 “大人覺得如何?”蘇錦煙頗有興致地問。 “正如你適才所說,”他說道:“此茶滋味確實好,只不過......” “不過什么?” “賣相不足。”那人繼續(xù)道:“世人吃飯都喜歡講究色香味俱全,飲茶講究賣相也情有可原。” “若是這位東家能將此事圓一圓,說不準(zhǔn)...”那人笑道:“興許伯樂會主動上門。” “這位大人說得極是。” 蘇錦煙若有所思,等她回過神時,那人已經(jīng)離去了。 良久,她忽地靈光一閃,想到了什么,極其高興地問掌柜:“此茶干葉可否讓我一觀?” * 尉遲瑾從別院出來時,已經(jīng)是卯時,一宿沒睡,他眼下有些烏青。交代了耿青將口供盡快送去上京后,翻身上馬問蘇錦煙此時在何處。 “夫人在廣安街的茶葉鋪子里。”耿青問:“世子爺要現(xiàn)在過去接夫人?” “嗯。” 尉遲瑾一夾馬腹,往廣安大街而去。但剛剛到了街頭,就見四處人頭攢動,眾人皆朝一個地方張望。 尉遲瑾也瞧了過去,見不遠(yuǎn)處陣陣濃煙直沖云霄,隱約還見火舌竄起。 “聽說是客來祥酒樓失火了,”有人說道:“那火星子可猛了。” “客來祥后院堆了許久柴火和陳酒,難怪這黑煙燒得這么濃。” “旁邊幾家鋪子也實在倒霉,聽說還有人在里頭出不來,被火星子擋住了。” “乖乖,這可不得了,火星子這般大,”那人驚恐道:“估計人難生還。” “是什么鋪子?” “聽書是家茶葉鋪子,”那人說道:“我今早還見個貴婦人去里頭喝茶呢。” 聞言,尉遲瑾的心仿佛被什么猛地撞了下,而后恐慌地跳起來。心想,不可能是她!不可能是她! 他勒緊馬繩欲要穿過人群,但前頭擠著的人實在太多,馬蹄高抬難以前進(jìn)。便踉踉蹌蹌地跳下馬,撥開人群發(fā)狂地朝鋪子奔去。 耿青等人聽了也擔(dān)憂不已,邊趕緊讓人去通知官府派人速來救火,邊飛快地跟了上去。 尉遲瑾從未覺得有哪一刻這般難熬,明明濃煙的方向就在不遠(yuǎn)處,可這段距離卻像走了一輩子這樣漫長。 路邊圍觀的人見著了,以為被困在鋪子里的是他家中之人,紛紛同情起來: “也不知這會兒過去還能不能救出來。” “那困在火中的是他誰人?”有人問。 “聽說是女眷,應(yīng)該是他妻子?” 如此這般言論,尉遲瑾原本心中那點(diǎn)希冀就像被人強(qiáng)行奪走了一樣,他的心空蕩蕩的,巨大的恐慌籠罩著他。有那么一瞬間他耳鳴如哨,仿佛全身都被抽干了力氣。 好不容易到了近前,卻見火星子已經(jīng)蔓延了大半條街。映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火海,火舌吞沒了一切。 令他絕望的是—— 他居然找不到哪一家鋪子才是茶葉鋪子。 哪里才有蘇錦煙。 尉遲瑾紅著眼眶,想也未想沖進(jìn)火中。后頭跟上來的耿青嚇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他家世子爺是不要命了,這般大的火也敢往里頭去。 耿青心里急得不行,來不及思考也立即沖了進(jìn)去,陸陸續(xù)續(xù)跟上來的侍衛(wèi)們也像跳火海似的,一個個的往里撲。 總之,今天他們世子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也沒命活了。 圍觀的百姓們一片嘩然,還從未見過這么多人爭著搶著往火里跳的,眾人都紛紛瞪大眼睛,緊張的瞧著情況。 也有許多人自發(fā)地從家里拿著桶和盆出來滅火的,也有幫著救家財?shù)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