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骨美人(火葬場)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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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吞吞地將身上的里衣脫下來,又去扯攏著的裙子。片刻,身上便只余一件紅色的肚兜和褻褲。 疲憊得以釋放,她愜意地舒了口氣。 聽見推門的響聲,她以為是霜凌回來了,拖著嗓音懶洋洋地喊道:“霜凌,將木施上那件外衫拿過來。” 身后沒有人應聲,但卻突然傳來了一陣不屬于她也不屬于這間屋子的香氣。 淡雅而厚實,是男人身上的香氣。 蘇錦煙驀地轉身,卻見一個身姿頎長的男人正站在屏風處,手上拿著的就是她剛才要的那件外衫。 第2章 娶誰不是娶 他眸子慵懶中透出幾分驚詫,顯然是沒想到會看到這么個場景。 蘇錦煙心下大驚,強忍著沒有尖叫出聲。下意識想抱.胸遮掩的動作,也被他不以為意的神色生生按捺住。 她接過他手上的衣裳,然后轉身不緊不慢地穿衣。 室內寂靜,光線透過屏風,輕輕淺淺。三月春還寒,也不知是被他看的還是被空氣凍的,rou眼可見地,她身上起了一成粉色小疙瘩。 她動作從容淡定,面上無波無瀾。見此,男人微挑了下眉,沒說話,也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就這么好整以暇地倚著屏風。 待簡單收拾好后,蘇錦煙抬眼對上他玩味的視線。適才的淡定之色不復存在,眼底浮上一片清冷,顯然對他輕佻的行為感到不滿。 男人薄唇微勾,漫不經心地笑了。 尉遲瑾之前迎親時被蘇家女擺了一道,原本只是想來看看這個眾人交.口稱贊的蘇家女乃何等模樣。 適才進門聽見她要拿小衣。女子小衣為何物他并不清楚,但卻剛好經過木施旁,想也沒想順手就拿了。 然而,轉過屏風見到的卻是這般風景。 沒料到,跟自己未婚的妻子第一次見面會是這樣。更讓他沒料到的是,這個看起來嬌嬌柔柔的女人遇到這等子事,居然還能從容淡定。 嘖...有點意思! 此時見她眼里露出不滿的神色,興許是誤會他故意為之。 但他不想解釋。 一個沒落世家女而已,身子看了就看了,又何須他紆尊降貴解釋?再說了,兩人即將成為夫妻,這種事,遲早也會發生。 沉默地對視了片刻后,就在他以為她會質問之時,卻見她盈盈欠身行了一禮。 “見過尉遲世子。” 她皮膚白皙,長長的睫毛微卷,再抬眼,適才眸中的不滿之色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是一片沉靜柔和。 尉遲瑾把玩手上的一塊吊墜,神態玩世不恭:“你早就猜出了我的身份,所以才不驚慌?” “并非。”蘇錦煙如實道。 聞言,尉遲瑾的動作一頓,唇邊的笑意也僵了下。依她言下之意,即便是被其他男人進來看了身子,似乎也能毫不在意。 他仔細地看進她的眸中,試圖查探是否說謊,然而里頭除了平靜,便再無其他。 他面色有些不愉:“如此說來,蘇家女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蘇錦煙就這么坦然地站著,面對他的審視淡然自若,聽出他話中帶著點鄙夷,心中無奈嘆氣。 她只是說實話罷了。 當然,她也可以說謊,但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看似放蕩不羈,卻并非可隨意糊弄之人。若是說了謊,必定令他不喜。 但是,此刻見他這般神色,看來他也是愿意聽謊話的。 畢竟是以后要嫁的人,蘇錦煙難得地耐著性子解釋了句:“一開始沒猜出來,心里也是驚慌的,但后來猜出來了,就不慌了。” 她聲音輕輕柔柔,如涓涓細流,沁人心扉。至少尉遲瑾聽了后,心里舒坦了許多。 無端地想起了來之前母親的話:蘇家女子知禮賢淑、儀態大方,雖出生低了些,但比起那些世家貴女,氣度和人才也不遑多讓。 此時一看,倒全然不假。 尤其是這副處變不驚的性子,極其對他胃口。 想到此,他居然對未來的夫妻生活有了那么點期待。 “伸手。”他說。 蘇錦煙不明所以,緩緩伸手,就見他將那枚吊墜拋入她掌心。 “此乃見面禮,”他散漫地道:“可還喜歡?” 蘇錦煙握著那枚依稀還帶著他溫度的吊墜,垂眼看了下,是一枚刻著臘梅爭春的赤金吊墜。金質實沉,雕刻的工藝也精湛,但......為何要送金子? 她視線緩緩上移,對上他的目光。見他昂著下顎,唇邊始終噙著抹笑,清清淡淡,又帶著股與生俱來的高傲和優越感。 很顯然,他對這樁婚事是極不滿意的,送金子不就是為了羞辱她蘇家銅臭味嗎? 尉遲瑾暗暗觀察她的神色。這種長得好看卻愛慕虛榮的女人,他見過無數。雖然迫不得已要娶之,但在這之前,真沒想到要如何好生對待。 這枚赤金吊墜便是他的態度。 原本以為她見了這吊墜,會生氣,會哭,會羞愧,但她始終都只是淡淡地。平靜地收好吊墜后,欠了欠身:“多謝世子。” 至此,尉遲瑾突然覺得有點無趣起來。 兩人距離相近,她低眉順眼站著,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脖頸。美人如玉,賞心悅目。 尉遲瑾是個正常的男人,盡管眼前的女人是個愛慕虛榮的花瓶,但他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就這么看著看著,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是何氣味?”他用力嗅了下:“你屋子里著火了?” 蘇錦煙安安靜靜地站著,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衣擺處冒出的煙絲,然后眼睜睜地看著那上好的錦緞被沉香火星子燒焦,卷縮,結塊。 她這才不緊不慢地提醒道:“世子,是您的衣擺燒著了。” “?” 尉遲瑾低頭看了眼:“......” 他倚著屏風,好巧不巧腳下就是一鼎香爐,適才沒注意,居然......他看了眼精致衣擺上被火星子熔得皺巴巴的一塊,臉色有些難看。 他緩緩抬眼睨向蘇錦煙,她面上雖是一貫地淡漠,但總覺得那清亮明艷的眸子里透著點看笑話的意思。 也許是衣擺上這塊丑陋的痕跡減損了他的風姿,又或許是在這短暫且沉默的交鋒中,他突然落了下成。 尉遲瑾吃癟,心情不爽。 正好見外頭門被推開,有丫鬟進來了,他冷冷地囑咐道:“此去上京,約莫是十數日,你乃我尉遲家新婦,莫要隨意出門拋頭露面。” 而后,甩袖離去。 . 霜凌捧著衣裳進門,見屋子里多出了個男人嚇得驚呼出聲,慌慌張張地跑進室內。 “小姐,”她問:“那人是誰啊?” “你心目中的高嶺之花。” “?”霜凌詫異:“原來他就是璟國公府的世子啊,長得還......” 蘇錦煙:“什么?” 霜凌笑道:“有個詞叫什么神仙玉人的?奴婢覺得,尉遲世子就是那樣的人。” “只是,”霜凌不解:“適才世子好像不大高興?” 蘇錦煙心情愉悅地勾唇,暗想,當然不高興啦,神仙玉人都被火星子點著了,能高興得起來才怪。 霜凌又納悶了:“但為何小姐看起來很高興?” 聞言,蘇錦煙頓時壓了壓嘴角,收斂幾分:“別問這么多,快給你家小姐穿衣裳。” . 尉遲瑾心情憋悶地踹開房門,就見自己的屋子里多了一人。 那人著月白錦袍,吊兒郎當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支額,一手執白玉棋子苦想冥思。見他進門,抬眼的那一剎那,眉眼生輝,妖氣橫生。 他扔下棋子,打趣道:“如何?聽說你娶的可是位嬌滴滴的美娘子,艷福不淺。” 尉遲瑾扯唇嗤笑了一聲,并未回答,而是坐到另一邊的椅子上,幽幽地:“你倒是還挺有閑心看我笑話。” 月白錦袍男子,正是尉遲瑾的好友,洛安王府全家捧在手心上的混世魔王——晁韶。 晁韶在上京就是出了名的風流公子哥,連尉遲瑾跟他呆得久了,也落得個風流之名。但相比尉遲瑾,晁韶的風流是真風流,光紅顏知己就有好幾個,而且還經常是醉花樓頭牌玥婷姑娘的座上賓。 這次也是因為晁韶好死不死惹了點風流債,所以跟著尉遲瑾下江南躲債來了。 聞言,晁韶不甚在意地飲了口茶,欠欠地說道:“自然,我可不比之逸兄,往后便是有人管著的有婦之夫了。” “她不敢管。” 尉遲瑾懶懶地往后一靠,雙腿交疊,臉上不經意地流露出天之驕子的傲然之氣。 “哦?”晁韶放下茶盞,很是有幾分興致:“即是去見過了,可還令你喜歡?” 尉遲瑾想起蘇錦煙的模樣,說不上喜歡,但不知為何,她那雙清麗明亮的眼睛卻令他記憶深刻。然而,驀地又想起剛才自己在她面前出了糗,冷嗤一聲道: “家族聯姻而已,所幸她還算有幾分姿色,娶誰不是娶?” * 船行了大半個月,這期間,尉遲瑾除了第一天來見過蘇錦煙,之后便再無蹤影。 蘇錦煙也依他之言,一步也未曾出過屋子,皆是跟自己的丫鬟霜凌窩在室內。偶爾看看書,偶爾做做針線,也偶爾開個賭局贏丫鬟們點碎銀錢。 直到快到達京城的前一夜。 霜凌鬼鬼祟祟地抱著個匣子進來,憋紅了臉半晌才說道:“小姐,嬤嬤讓奴婢將這個交給您。” 蘇錦煙正坐在鏡前拆發簪,聞言,轉身接過匣子,疑惑地問:“是何物?” “小姐看看就知道了。”霜凌支支吾吾地:“嬤嬤說了,讓小姐今晚仔細看一遍,務必熟悉熟悉。” 蘇錦煙打開蓋子,見里頭躺著兩本書冊,上頭也未署名。又見霜凌紅著臉頰的模樣,奇怪地拿出來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