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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東宮寫小說(穿越)在線閱讀 - 分卷(59)

分卷(59)

    我也不想跟你說,瘋子。那人也罵了一句。

    你要去哪?不準進。

    云浮子攔住他不讓他再走進來,卻被一把推開,我非要進來,你能奈我何?我與殿下許久未見來見殿下。

    云浮子惱道,你說這話我還未曾同你算賬,你竟然敢隱瞞殿下的事情,你這個逆賊!

    若不是我從中做說客,你當真以為殿下能茍活至如今?那人振振有詞,句句珠璣道,我將殿下帶走才是救了他,為了不叫你們知曉害他才刻意隱瞞,然而天不憐憫竟然還是叫你知道了!

    他好不容易才得以重用,你這一遭全完了!

    云浮子嗤笑,完了才好!堂堂一國太子認賊作父是什么本事,那可是他的殺母仇人!

    你們不也是當今圣上的殺父仇人?連公主都說不過是一報還一報,你現在又在怨恨什么?那人突然話題一轉,你自以為現在做的事情都是正確的,你怕是已經忘了公主最后說的那番話,復國與否不是看你的心意,而是看殿下的心意!

    殿下難道會不愿?云浮子脫口反問。

    不愿!那人兩字擲地有聲,他的父親將他教的很好,叫他忠君愛國,他也做得很好。

    云浮子眼睛都爭紅了,怒吼的聲音仿佛能將屋頂的瓦片都掀飛,他忠的是敵國!是他的仇人!

    我還是那句話,最先對不起的是我們!對方的反擊早便在預料之中不是嗎?現在何故這般激動難耐?若非皇帝仁慈,你當你我二人還能站在這里好好說話?

    而且,蕭國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這不比前朝的亂象好?

    那人嘆氣一聲道,云浮子,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改朝換代本就是尋常,我等人能留著一條命已然實屬不易大家都已經放下,你這樣終究只會眾叛親離。

    云浮子冷笑了一聲,對這勸誡的話不屑一顧。

    那人也便放棄,轉開話題道,反正今日你不讓我進我也得進!

    周承弋越聽這聲音越耳熟,壓下睡意重新坐起來打算看看到底是誰。

    就見對方腳步匆急而來,在他坐起來的下一秒房門便被人掀開沒錯,這脆弱的破木門就這么被掀開了,還發出了吱呀一聲凄厲的喊叫。

    隨后周承弋與一個曾有幾面之緣的熟人打了個照面。

    周承弋:唐鶴年?

    作者有話要說:  中途睡了一覺,嚶嚶嚶。

    小劇場

    唐鶴年:收手吧云浮子,外面都是鐘離越!

    云浮子:我就不,我要扶殿下登基!

    周承弋:其實你如果非要這樣我也不是不可以。

    房觀彥:先生開心就好。

    第76章 唐鶴年

    這穿著對襟寬袖八卦袍精神矍鑠,頗有些仙風道骨的老頭正是房觀彥的師父,有當代鬼谷子之稱的唐公唐鶴年。

    周承弋瞬間瞌睡都醒了,然后開始不受控制的在思考,唐鶴年曾經是鴻蒙教的一員這件事他便宜爹知道嗎?房丞相知道嗎?房觀彥他應該是不知道的。

    不然按照房觀彥骨子里自傲的性格,肯定不會拜唐鶴年為師隨他離京多年。

    所以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臥底?還是從良了?

    周承弋心中瞬息萬變,唐鶴年也忍不住瞳孔縮了縮,有點受到了驚嚇。

    兩人長久的沉默引起了云浮子的懷疑,不待他開口,周承弋就借著驟然起身的動作,手指悄無聲息的撥弄了一下腰間的血玉佩。

    師父!周承弋一臉恭敬的迎上前去,愣是硬掰開唐鶴年的一只手摻著,做出一副師徒情深的模樣。

    血玉佩搖晃撞在腰帶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唐鶴年自然也看到了,一瞬間就明白這大抵是替他小徒兒擋了災,配合的也拍了拍他的手背回了一聲徒兒。

    說著頓了頓,視線撇了云浮子一眼,冷哼道,徒兒,在這里可有受到虧待?瞧瞧這三屋兩瓦的破爛地方,外頭一堆道士拿著針線縫縫補補,只怕連吃飯都需要計較你幾時受過這些委屈。

    為師便就想來看看你,還要看某些人的臉色,哼。唐鶴年說話陰陽怪氣的語氣和他仙風道骨的外表有著極大的反差感。

    周承弋沉默著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云浮子始終打量著兩人,聽聞此話將心中的怪異壓下,擰著眉道,殿下明鑒,此人乃是我教中叛徒,不足為信!

    唐鶴年老神在在的捋了把胡子,不說在在這里的是周承弋,云浮子說的越多他身份越清白,便是在這里的真是房觀彥,他也不怕。

    徒兒,為師與你相處十三年之久,難道還不如一個才幾天連底細都不甚明晰之人?

    云浮子怒道,我乃公主忠臣!

    一朝天子一朝臣。唐鶴年話說的意味深長。

    你!云浮子被氣的眼前冒金星,恨聲道,那起碼我云浮子還是前朝之臣,而你唐鶴年已效忠蕭國皇帝,還為其主持祭祀大典,你當真好大的本事!

    結果沒想到唐鶴年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將他上眼藥的話當做夸獎,抬了抬下巴,可不是好大的本事!我二人都是借太上老君名義游走世間,若當真若你這般只能如陰溝老鼠在夜間游走,我倒真是不如不活了。

    云浮子被他這輕描淡寫的態度氣的直抽氣,擼起袖子攥緊佛塵拼命抑制的手都在發抖,咬牙切齒的道,唐鶴年你這殺千刀的廝,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聽到什么意思那便就是什么意思。唐鶴年垂眸理了理袖子,一副不動如山的淡然模樣如果周承弋沒看到袖子里那截短匕的話。

    四目相對,兩人氣氛焦灼,眼見著就要劍拔弩張。

    周承弋終于能插話進來,連忙打斷道,云卿是肱骨之臣,唐公對我亦有扶助,你二人就不要再吵了。

    要吵也先讓我從中間撤走再說。

    哼!云浮子冷哼了一聲,最終還是很給面子的沒再針鋒相對,主動退了一步,只是離開前道,殿下還是莫過于相信某些來路不明之人,都不知道背地里有著些什么齷齪又是為了誰辦事!

    然后不待唐鶴年反駁,氣沖沖的離開了,還能聽見院子里摔門的聲音。

    唐鶴年尤不服氣,蠢蠢欲動的還想上去跟他對罵,被周承弋眼疾手快的拉住。

    這老道士頂著一張仙風道骨的臉吹胡子瞪眼,這姓云的潑皮無賴,在這里說誰來路不明呢?我瞧著最來路不明的可是他!當年若不是你娘心軟留了他,他在連街邊要飯的命都不見得有!

    虧我當初還教他這些本事,行了師父之實卻無師父之名,臨到頭來還要被他指著鼻子罵!當真是氣煞我也!

    周承弋愣了一下,這么說來這云浮子還是子固師兄?

    唐鶴年當即便推翻前言,否認道,什么師兄,我沒教過這樣的潑皮玩意兒!

    周承弋自動忽視他這番話,沉思道,原來當初孫娘對他有救命之恩,難怪他如今便是這樣境地也非要光復前朝。

    周承弋本想說孫氏,但想到這是房觀彥的親生母親,終究這般稱呼有些不好,一時也不知該用什么更好,便也稱了聲娘。

    便是如此。唐鶴年嗤笑了一聲帶著幾分嘲諷的道,其實他便連前朝是什么樣都不曾見過,只是愚昧的守著那個舊約罷了。

    可笑的是,那個舊約從來便不是為了公主而存在的。他說這話時,神色有些莫名的悲憫,眉眼慈和的仿若看到了人間疾苦的菩薩。

    大抵是想到了曾經鴻蒙教的光景。

    周承弋沒見過,但從他話中透露的信息也能推測一二。宸陽公主被擁護只怕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那些前朝舊臣們也并非單純想要光復國家,更多的都是為了利益制衡。

    所以宸陽公主一出事,這鴻蒙教便散了個干凈,獨剩一個死忠的云浮子苦苦支撐。

    唐鶴年看透了云浮子敗則必死的命運,憐他哀其不幸又惱他怒其不爭。

    雖說無師之名,確有師之實,心中總有那么兩分惦念。

    唐公想著,又忍不住啐罵兩句。

    哪知院子里驟然吱呀一聲開門響,云浮子忍無可忍的道,你個嘴里不干不凈的老道士,當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是吧?

    你且來!不來畜牲也!唐鶴年這么一大把年紀卻跟小學雞一樣頓時來了勁,跳將這就要奔出去。

    頓時外邊繡花的小伙子們拉住了云浮子,周承弋也連忙攔住唐鶴年。

    算了算了,唐公算了,消消氣消消氣

    后來的幾天鴻蒙教內可謂是雞飛狗跳,云浮子每天都在叫唐鶴年滾回自己的地界。

    唐鶴年當初以為被帶來的是房觀彥,他深知自己徒兒這些年壯志難酬的沉郁,知道他即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沒有半分想要反蕭的念頭,他并不想讓徒兒步宸陽公主的后塵。

    但同樣,唐鶴年也知道,云浮子好不容易抓住這么一個人,必然不能輕易放手,他那時都已經做好了要殺出一條血路的覺悟,這才在身上藏了武器,不止是袖子里的匕首,靴子里也有短刀,連佛塵都是一把細劍偽裝的。

    他來了見竟然是周承弋,便知道這事用不著他cao心,打算像模像樣的呆個兩日,配合周承弋演完一出戲就離開。

    結果愣是被云浮子碾出了逆反心理。

    周承弋也終于知道房觀彥曾經說起自己的師父和師兄時笑而不語是為什么了。

    唐鶴年這人外表瞧著仙風道骨一番高深莫測的模樣,其實本性就是個熊孩子。

    關鍵是他不僅熊,還有本事熊,直把云浮子折騰的離家出去暫住,丟下他不離開我便不回來這類話,當真再不面。

    所幸他鬧得是云浮子,周承弋本來只是圍觀的,沒想到后頭還得了利。

    那是云浮子離開的頭一日,周承弋在思考怎么同外頭的羽林軍取得聯系,結果就見屋檐下那群自從不能出去之后,便不論風吹雨打都在那里繡花的小伙子互相對視一眼,小心翼翼的挪到周承弋面前。

    殿下領頭的是之前繡褲頭的那個,他被推上前,漲紅著臉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話。

    周承弋疑惑的看著他們,怎么了?

    我們他小聲說了句什么,周承弋沒聽見,你說什么?

    唐鶴年從旁路過,哦,他們聽說上頭正在推行新種子,領種會獎勵銀子,說想讓你帶他們去城里,他們要把積攢的繡品賣了,再買點種子。

    對對對,聽說獎勵的錢還不少呢!這群小道士一致的點頭,露出了對那筆獎勵的垂涎,然后充滿希冀的看著他,唐公說您對長安城最熟悉,所以我們就想麻煩一下您。

    周承弋:

    發種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那些種子便就是使節團從西洋帶回來的那些作物,目前也不是為了推廣,而是試驗到底能不能種活。

    周承弋在農業上無能為力,并不知道種植這些東西的具體方法,而若是只朝廷自己研究,那需要花費的時間太長了。

    自古高手在民間,農民對著種田種菜有著自己的想法,不如出一批種子讓一些人拿著試種一番看看效果,正好可以和朝廷種活的做對比。

    相當于是對照組。

    發錢領種子,肥料什么的也由上頭出,只是必須要種,并且每隔一段時間來報告情況,這種好事自然很多人都去。

    周承弋知道歸知道,卻萬萬沒想到,他暗中又是說服又是拿了這么多東西誘惑策反,沒有一個人多給他眼神,結果一點種子就叛變了?

    唐鶴年給自己泡了一杯茶老神在在的道,他們連送死都不怕,錢帛又如何輕易動人心?

    周承弋不懂:可是他們不還是為了錢才?而且還是那么幾錢銀子,和他承諾的根本不能比。

    唐鶴年卻搖了搖頭,錢固然好,他們求的卻只是自力更生罷了。

    殿下您的各種政策眼界高遠的遠超這個時代,貧道每聞之都覺佩服,那是只有站到某一個高度之后才能見識到的天地。

    唐鶴年頓了頓,扯了扯嘴角,殿下貧道聽聞您的掃盲教育推廣并不順利,您可知道為何?

    周承弋沉默片刻點頭,我大概知道。

    百姓不愿變好?并非如此。只是這個變好它的風險過大,將打破他目前構建出來的生活,您要做的便是降低這個風險。唐鶴年道,那樣便是再累,他們也是愿意變得更好一些的。

    周承弋恍然明白掃盲教育的放牛班、夜校的重要性。

    代的掃盲教育都是在工業已經起步的情況之下,夜校都十分常見,而在這個幾乎全民務農的環境下,按照那個時候的情況分學校類型是不行的。

    百姓要的不是多么豐厚的知識,而是能叫他們運用到實中的知識。

    《防疫手冊》固然好,出發點也是為國為民,卻絕不如《種植養殖手冊》來的吸引人。

    這便是民生根本,是他們賴以生存正需求的東西。

    再且必須遷就百姓的時間才能取得最大的后果,雖然依此的話掃盲教育的進度將會減緩很多,需要多出最少十年時間才能完成目標,可總要比目前好。

    周承弋終于將心中滯澀許久的問題松動,恍然大悟的道,原來應該如此。

    唐鶴年不知他心中所想卻看他驚覺的神色應當已經有了主意,又提醒了一句,殿下行事莫要太激烈,世家之間的矛盾已經浮于表面了,一旦發異動,只怕后患無窮。

    若是實在無力平復,不若轉移矛盾一致對外。他敲了敲桌面,語氣意味深長。

    周承弋眸中晦澀的亮光一閃而過,明白這人為什么叫當代鬼谷子了,真心實意的抱拳拱手,多謝唐公點撥,某受益匪淺。

    殿下不必謝我,貧道徒兒之事還要多謝殿下多次舉薦。唐鶴年做了個打止的手勢,臉上的笑容端的像快得道成仙了。